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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渊关,内城,一间朴素的宅院内。

一名看上去三十岁,成熟且有风韵的少妇,正专心修着院子里的盆栽。

而在少妇边上,是一名容貌秀丽,跟虞汐颜有几分相似的简装少女在旁协助。

许久,少妇抬起头,擦了擦额头汗水,对少女道:“汐瑶,你先别忙活了,歇着吧。”

少女摇摇头,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母后,我没事,忙点好,也不用想其他烦心的事。”

正在这时,宅院外响起顾云霄的声音:“太后,表妹,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二女回头看去,顿时一愣。

而沈昭在看到二人后也是神色一怔。

少妇正是当朝虞汐颜生母顾太后,顾柠夜。

少女则是虞汐颜亲妹妹,虞汐瑶。

虞汐瑶并不认识沈昭,只是愣愣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

而顾柠夜则是一眼就认出了沈昭,只是面带微笑,淡淡说了句:“这么长时间不见,昭儿你是越发精神了。”

沈昭当即拱手道:“参见太后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顾柠夜可是自己前九世的丈母娘,沈昭怎么可能会忘记。

不同于其他小说里身为赘婿的主角,总有一个夸张到不可理喻的丈母娘。

相反,顾柠夜端庄得体,母仪天下同时,也是真的把沈昭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自五岁时就看着长大,不但在生活上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教导沈昭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也是顾柠夜一力促成沈昭当虞汐颜的夫君。

即便婚后,顾柠夜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未曾改变,在自己人生处于最低谷的时候,总会好心宽慰自己,有时想起虞汐颜对沈昭那冰冷绝情的态度时,也会黯然神伤。

这么一个便宜丈母娘,沈昭也在私下里把她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亲生母亲一样尊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视自己如己出的贵人,竟是在某个夜里被十几名歹人毁去清白,最终羞愤悬梁而死。

而在顾柠夜死后,沈昭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找寻凶手,直至将目光锁定在林峰身上时,却反被林峰诬陷,至此跟虞汐颜彻底决裂。

回想起过往那一幕幕,沈昭心情无比的复杂。

那些抱有善意的人,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顾柠夜缓步走到沈昭跟前,轻轻拉起他的手道:“昭儿啊,本宫今日能在这里再见你一面,心中也是欢喜,进屋陪本宫说说话?”

沈昭点点头:“太后吩咐,在下自当顺从。”

说完,两人进入屋内,顺带把虞汐瑶也一并喊进屋。

顾云霄见此,则是面露喜色,安然离开了宅院。

屋内,三人主次分坐。

虞汐瑶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英风俊朗的男人,许久开口问道:“你真的是我那逃婚的姐夫?”

“汐瑶,不得无礼。”

顾柠夜瞪了虞汐瑶一眼,随后面色和蔼转向沈昭:“昭儿,你怎会在这蛮荒边境?这一年多,你过的可好?”

她闭口不提沈昭逃婚的事,可见也是为了缓和尴尬气氛。

沈昭微微笑道:“回太后,公主的话,在下过的尚好,至于在蛮荒边境,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太后细谈。”

顾柠夜:“既然你不愿意谈,那本宫就先不问,你过得好便行,什么时候逛够了就回宫看看,那里一直都是你的家。”

这话暗示明显,就是指沈昭你在外什么时候疯够了就回宫把婚事办了。

沈昭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他这辈子是铁了心不会重蹈上辈子覆辙,却也不好对顾柠夜直接拒绝,只是点头应道:“多谢顾太后,对了,太后和公主为何会在这边关之地。”

顾柠夜闻言,叹息不语。

一旁的虞汐瑶眼眸垂帘,玉手不住紧抓裙摆。

“怎么了?”

沈昭见二人有难言之隐,不由眉头微蹙。

“太后,公主,发生何事,方便一说么?”

这一问,虞汐瑶美目顿时泛起水雾,贝齿轻咬下唇,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顾柠夜又叹息一声,这才缓缓道来:“想来大荒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吧?战事一触即发,刻不容缓。”

沈昭点点头,并没有搭话。

顾柠夜继续道:“两个月前,北莽蛮族可汗派人来朝,指名要汐瑶嫁往北莽成为北莽第三十三任妃子,

汐颜当廷拒绝,因而引起北莽震怒,可汗更是扬言百万北莽铁骑叩关,让我大胤上下鸡犬不宁,

然南方七大州水患方平,朝廷并没有做好与北莽全面开战的准备,一时间朝堂人心惶惶,都劝汐颜答应和亲,换取喘息时间,

但汐颜坚决不答应,更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胤天皇朝的尊严,

而汐瑶……”

她看了眼已经落下两行清泪,却极力克制不哭出声的虞汐瑶,眼中满是不忍之色。

“汐瑶知道如今朝局艰难,一旦开战必定生灵涂炭,便托本宫带她往翰渊关关注局势,

若是北莽势大,便愿意牺牲自己为大胤换取一丝喘息之机,所以……唉……”

最后一丝叹息,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昭听完眉头紧皱。

和亲?

前九世有这剧情?

大胤时局艰难到这种地步?

等等……

想到这里,沈昭立马明白了什么,为了验证猜想,轻声问道:“太后,我有一疑问,边军五十万,又有铜墙铁壁关口把守,北莽军势再盛,为何敢选在这时候进攻?”

顾柠夜:“边军?朝廷调不动!”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沈昭彻底验证了心中猜想。

黄天虎果然想要谋逆,将大胤目前困境通报给了北莽,所以北莽军才会在这个时间点发起攻势。

一直不作声地虞汐瑶开口了:“如果我的牺牲能换回大胤子民免于一场兵燹,那是值得的。”

沈昭摇摇头:“这种屈辱的外交方式换不来真正的和平,尤其是对一群只进不出的白眼狼。”

顾柠夜眉毛微挑:“昭儿,你有什么想法?”

沈昭:“若是朝廷能掌控边军的话,局势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顾柠夜摇摇头:“边军尽数掌控在镇北将军府手中,要从其手里夺得兵权,何其艰难。”

“如果黄天虎不在了呢?”沈昭反问。

顾柠夜笑了笑:“本宫就怕黄天虎一死,边军更加无法约束,这也是汐颜登基后一直揪心的问题。”

沈昭起身道:“太后,你若是相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不单能帮朝廷夺回边军兵权,更能借此机会一举荡平北莽一族!”

顾柠夜跟虞汐瑶齐齐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昭。

沈昭接着道:“但我需要太后全力支持,先给我一个宣抚使官衔。”

顾柠夜一脸为难:“朝廷大臣任命需要汐颜亲自任命,本宫这就修书往长安?”

“不需要!”

沈昭连忙打断顾柠夜这可怕的想法。

他真的不想跟虞汐颜再扯上任何关系。

“太后只需亲笔一封任命信,十日后,这宣抚使位置便直接废弃。”

“这是为何,你要假冒朝廷命官?”

“时间紧急,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

“你打算从何处着手?”

“先除黄天虎,再诛北莽军!”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自信无比,让顾柠夜跟虞汐瑶根本无法拒绝这等魄力。

“好,本宫答应你!”

顾柠夜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她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脱颖而出,自然有着非凡的决断和手腕。

很快,一份伪造的任命文书交到沈昭手中。

沈昭只扫视一眼,直接起身道:“太后,公主殿下,事不宜迟,我就先出发了。”

说完,头也不回迈出了房门。

看着沈昭消失的背影,虞汐瑶颤颤巍巍地问道:“母后,他真的行么?”

顾柠夜点点头:“你不知道,昭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只要他有自信办到的事,是绝对能实现的,你不用嫁到北莽和亲了。”

……

三日后,神龙关边军大营。

“宣抚使大人到,你们还不赶紧接驾!”

随着丁不二一声公鸭似的嗓门在营地嗥响,立马引来无数将领侧目。

营门口的守卫不敢驱赶这些朝廷命官,只能低着头不去看。

而沈昭则是满脸戏谑,玩味地打量起军营布置。

良久,一员彪形大汉,领着十几名军中高级将领,来到了营门前。

“镇北军副将吕悦,参见宣抚使大人!”

“参见宣抚使大人!”

众将齐齐向沈昭行礼,却并没有下跪,这意图已昭然若揭。

沈昭看了吕悦一眼,并没有好气地问道:“你们镇北将军人呢?为何不来拜见?”

吕悦道:“回禀宣抚使大人,镇北将军巡视地方,两天后才能到来。”

说这话时,他心中疑惑道:为何朝廷宣抚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到来?而且还没有提前通知?莫非我镇北军意图已经被朝廷知晓,他们打算提前动手了?

想到这里,吕悦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但沈昭却恍若未闻般摆摆手:“黄将军如此繁忙,真是国之栋梁,本官也不喜欢那弯弯绕子,接风洗尘那些俗套的都免了,

凡参将以上品级的官员都来大帐开个会,本官有重要的事跟你们宣布。”

说着上前一把抓住吕悦臂膀:“吕副将,带路吧。”

吕悦只觉手臂一阵剧烈酸麻,挣扎几次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不由震惊沈昭的实力。

“请宣抚使大人随末将前来。”

一大群人很快就在沈昭跟吕悦并肩带领下,进入一座宽大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