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知念，那双灰色的眼珠有种说诡异的平静：“我不如他吗？”
现在的我，比不上你记忆里的，经过你千百遍美化的他吗？
现实里的我，让你觉得不如想象中美好，所以失望了吗？
时晔转身想走，却被江知念一把扑在后背上，紧紧搂住了腰。
“不，不是的……”江知念咬着下嘴唇，“我刚才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时晔侧头：“那你有答案了吗？”
“有，你想听吗？”
时晔转身，抬手轻轻掐住江知念的下巴，大拇指在侧脸轻轻摩挲：“想听。”
江知念深吸一口气，主动凑上前在时晔的下嘴唇上亲了一下：“你等我一下，不要乱跑。”
她扭头进了房间，很快又重新回到客厅，怀里抱着一本相册，神情有些惴惴不安。
“我有样东西给你看，但是你看了……不要生我的气，可以吗？”
时晔瞟了一她一眼，看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便自己坐在了沙发上，又张开手：“要我抱着你吗？”
“要。”江知念坐到时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仰起头讨好地去亲他的下巴，“看完这个相册，你应该就明白了。”
她翻开相册，第一页是一个男生的背影，在学校大礼堂里面，很明显的偷拍角度。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食堂遇到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晨跑的时候遇到你。”
“这是我第一次看你打篮球。”
随着相册翻页，时晔见识到了大学时代江知念眼中的自己，不同的阶段，但无一例外都是背影或者侧面。
事实上，江知念并没有特意去跟踪过时晔，这些都是她偶然遇到后忍不住拍下来的，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就是想留作纪念。
但她没想到，时隔多年，会成为自己爱他的证据。
“怎么拍了这么多。”时晔的手指在江知念耳边无意识地轻轻揉捏。
江知念听完也有点恍神。
对啊，怎么拍了这么多，好像大学四年，在她意识不到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拍了这么多。
每一张，都代表着一次时光凝视与命运交错。
那些年，他们像两根平行线，无限拉近，却永远无法产生真正的交集。
她看着他，他却永远不会知道有一道目光，曾在他身上停留。
时晔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张好像是……”
江知念只看了一眼，就回忆起来：“你有印象吗？”
那天是组织部搞活动，为了活动的人气，她被组织部长要求穿上一条旗袍在旁边摆pose，原本说好的是中式旗袍，结果租借的过程中不知道产生了什么问题，借来了一条超短的coser旗袍。
她害怕走光，不敢乱动，像个木头一样站了很久。
就在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忽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回头就看到时晔抓住了一个男生的手腕，那人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
旁边七嘴八舌的，有人说那个男生故意把手机放到江知念裙底的位置，像是在偷拍。
江知念抬眼看向时晔，对方却完全没看她，只是确认了那个男生的手机里照片都删除干净后，这才把人交给了维护秩序的保安。
江知念想向时晔道谢，对方却直接转身走了，似乎对于帮了谁都无所谓。
她只来得及拍了一张背影照片，连声谢谢都没说。
“想起来了。”时晔眉头微皱，显然那天的回忆对他来说不是很愉快。
江知念转身，去摸他的眉心：“我承认，我喜欢二十岁的时晔，但这种喜欢，不是海市蜃楼，也不是我自己的想象美化，而是因为二十岁的时晔，值得我去喜欢。”
她从时晔的怀里挣脱出来，两人面对面坐着，看着彼此的眼睛：“但是，二十五岁的时晔，我也喜欢，因为他同样值得我去喜欢，这两者没有哪个更喜欢的区别，他们都是你。”
时晔听完，双手放在江知念的两颊，捧起了那张小脸，微微用力：“这么喜欢我吗。”
江知念被他捏成了包子脸，但还是坚定道：“是的。”
既然说出口了，虽然还有些害羞，但还是想说清楚。
时晔松开手，歪头，带着点诱哄：“可是，我只从这些照片上，看到你对过去的我的喜欢，现在的呢，你打算拿什么证明。”
江知念灵机一动，想起了抽屉里的那些用便签纸折的千纸鹤。
“去房间里，我证明给你看。”
她想说去房间里拿千纸鹤，但时晔明显理解错了意思，点头：“也行。”
说完站起身，弯腰将江知念公主抱在怀里，进了房间，还不忘反手把门关好。
江知念被放在床上，看着时晔抬手脱掉上衣，意识到不对劲：“等，等等，我觉得你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时晔欺身把人摁在床上，就算理解错了，也绝对不会承认：“嘘，保持安静。”
江知念极力去够床头柜，里面有一个礼物盒，她想拿给时晔看看。
好不容易拿出来，举到了时晔的面前，手一抖盒子掉落，散开，那些满怀着爱意折出来的千纸鹤洒满了床铺，像星星落在了水里。
时晔在星星坠落的时刻，丝毫没有分心，他双手压在她身体两侧，低头凑到江知念唇边：“这次，换你吻我。”
他们过往的亲吻中，总是时晔占据主导地位，强势而充满占有欲，这一次，他想让江知念主动吻他。
江知念躺在床上，手心里紧紧握着一只刚才无意中抓住的千纸鹤，咽了咽口水，：“好，那，那你不许动。”
她小心地抬手，勾住时晔的脖子，还没等亲上去，就被时晔揽着腰换个了位置。
两人面对面坐着，拥抱着，交叠的双手可以更好地欣赏彼此的表情。
时晔垂目看她：“继续。”
江知念害羞地凑上去，小心地吻在他的上唇，那里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柔软与温情。
她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带着十二万分的探险精神与试探的调皮，一点一点地寻找、摸索，耐心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