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进来，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离得近的几个妃嫔们上前了几步，面露哀切。
“皇上，吴妹妹去的也太突然了。”
“妾身都不敢相信，上午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在外人面前总是要装一装样子。
林烟织倒是没有多少伤心之色，她一脸镇定地指挥宫人们布置灵堂，接着，拿起了三炷香，递到皇帝面前。
“皇上给吴婕妤上柱香吧！她诞下九皇子，虽然意外身故，也是有功的。”
皇帝扭头看着她，无声询问。
林烟织脸上的神情不变。
两人对视了一眼，皇帝接过了香，插进了香炉内。
他是皇帝，给一个妃子行礼是不可能的，插过香就算是祭奠过了。
紧接着，皇帝开口。
“这里就交给你了。”
林烟织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站在右手第一的惠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皇上，吴婕妤已去，九皇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照顾。贵妃要照顾七皇子和八皇子，又要给吴婕妤治丧，怕是没有时间和精力，不如把九皇子抱到妾身宫里吧！”
这话，都不带掩饰的，太直接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
惠妃赶忙解释。
“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皇上分忧。妾身抚养过三皇子，有经验些。”
皇帝微微垂眸，似乎在思索。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急了。
惠妃都已经有三皇子了，还想抢九皇子？
她要是再养一个皇子，地位就直逼贵妃了啊！
人群中，新人们不好开口，焦美人眼珠子转了转，抢先开口。
“这怎么成？惠妃娘娘是好意，但吴婕妤去世，九皇子是她唯一的孩子，合该守灵才对。”
惠妃瞪了焦美人一眼。
“九皇子那么小，守什么灵？你不怕累坏他吗？”
“是，九皇子是年纪小，守灵并不需要全部按规矩来，但人总是要在的，吴婕妤生他一场，总不能一点孝道都不尽吧？惠妃娘娘也不必担心会累着九皇子，这儿这么多人呢！还有贵妃娘娘在，不会累着九皇子的。”
焦美人搬出了孝道，惠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想了想，才说。
“这静安轩阴气重，九皇子年幼，万一被脏东西冲撞了怎么办？”
焦美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惠妃娘娘这话妾就不理解了，这静安轩虽是妃嫔们停灵之所，但在皇宫之中，有皇上坐镇，怎么会有脏东西呢？难道您是指吴婕妤？那更不可能了啊！吴婕妤就算死后有灵，也不会对九皇子下手啊！那可是她的儿子。”
惠妃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惠妃身后的柔妃，突然抬眸，瞥了焦美人一眼。
“焦美人平时看起来柔顺温和，没想到还长了一张巧嘴。惠妃姐姐也是一番好意，焦美人说这么多，该不会也想抱养九皇子吧？不过可惜，焦美人你位分低，是不够格抱养皇子的。虽说你平日与贵妃交好，但宫规就是宫规，皇上也不会为了贵妃一人之言，而罔顾规矩。”
柔妃的开口，让林烟织眉头一跳。
她第一次听到柔妃说出这么一番有条理的话来。
倒不是说平时柔妃没脑子，而是她一向少言寡语，又总是和惠妃一起，大多数人都只会关注惠妃，很少会注意到她。
柔妃……是为了帮惠妃？
林烟织抱怀疑态度。
但惠妃显然就是这么想的，她舒出口气，朝柔妃眨了眨眼睛。
柔妃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她叹了口气，语气幽幽。
“吴婕妤也是命苦，本来怀着孩子时就艰难，在行宫时还遭人暗算险些丧命。这好不容易生下孩子，还来不及享福，就这么去了。妾身也是有孩子的，不免感同身受，替吴婕妤难过。”
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只是，皇上，妾身想不明白，吴婕妤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丧命了呢？听说早晨太医还去咸福宫看过，并未说吴婕妤有什么不适啊！”
她的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吴婕妤死的也太快太突然了！
皇帝沉眉。
“依太医所言，妇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踩进鬼门关，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柔妃眉头轻蹙。
“这也确实如此。”
她顿了顿，眼神转了转，看向了一旁的林烟织。
“一直给吴婕妤看病的，是太医院的林太医吧？听说林太医和贵妃娘娘关系极好，还有人说林太医家，和贵妃娘家是同族呢！都是姓林，想必多少沾亲带故。有林太医给吴婕妤看病，贵妃也更放心。”
她说着，还朝林烟织笑了笑。
这话说的好像很在理，可经不起细想。
林太医和贵妃关系匪浅。
林太医一直看顾着吴婕妤。
吴婕妤突然亡故，没有半点征兆。
任谁想到这些，都难免心生怀疑。
果不其然，林烟织就感觉到好几道目光，朝自己这边投来。
焦美人也听出了她的意思，顿时急了。
“柔妃你这话什么意思？贵妃娘娘何等身份？哪会和一个婕妤计较？皇上您可千万别信柔妃的话，贵妃娘娘一直辛劳地照顾吴婕妤，绝不会害吴婕妤的。”
她话音刚落，站在她前头的姚婕妤倏地笑了一声。
“焦美人怎么比贵妃还急？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贵妃的狗腿子？也是，以你这副尊荣，要不是巴着贵妃，皇上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姚婕妤明显是记白天的仇，故意这么说的，嘲讽她丑。
焦美人脸色涨红，气怒不已。
“都住嘴！”
皇帝板起脸，呵斥了一声，打断了妃嫔们的争吵。
看到皇帝动了气，在场所有人齐刷刷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
皇帝甩了甩袖子。
“灵堂之上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你们这般，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你们两个，给朕好好跪在这儿思过！”
他指着姚婕妤和焦美人，沉声喝道。
“皇上别生气了，眼下还是吴婕妤的丧事要紧。姚婕妤和焦美人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失了姐妹，心中难过，有些口不择言。皇上就原谅她们吧！”
林烟织劝道。
皇帝眉头松了松。
“既然贵妃为你们求情，就跪一刻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