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庐是仲灵界最中心的区域，位处平原，地域广泛。
李月红自遥天仙宗一路步行而下，往南行去，一连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位于中部的豫州。
不同于遥天仙宗所在之山岭，与凡间隔绝，豫州则是一处以凡人居多的地方。
而仲灵界五大宗门之一的北斗书院，正坐落在此。
北斗书院就建在离周围定阳城不远的地方。
与其他宗门不同，北斗书院没有层层把守，不论是谁，不论仙凡，都能进入一观。
李月红来到北斗书院门口，一位武生打扮的值守弟子见她气度不凡，便主动迎了上来，拱了拱手：“姑娘可需要在下帮忙？”
李月红只是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弟子半点灵力也没有，只是个凡人。
她表面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神色，只笑着说：“我来此是为了找一旧友，不知符离现下可在书院？”
那弟子脸色一变，立马又恭敬了许多：“原来是符先生的朋友！符先生前几日离开了书院，不知何时归来。姑娘……前辈在定阳城可有落脚之处？不如先歇在书院？”
李月红弯了弯眼睛：“也好，那便麻烦小友了。”
那名凡人弟子诚惶诚恐将李月红引了进去。
北斗书院虽说只是个书院，却不比其他宗门小。其共有七个内院，每个内院都占据一处庄园，更有外院数千人，就如同修道宗门的内峰与外峰一般。
李月红穿行在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女中，一身青衣道袍吸引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而她也在暗中打量那些学子。
有的和守门弟子一样没有半点灵气，却气度不凡；有的灵气微弱，显然天资不高，也无意踏入修道之路，只凭借那一点灵根学些普通术法。
也有零星几个真正的修士行走其中，光看外观，却与他人并无什么不同。
都说修道最终追求的是“斩断尘缘，摈除凡心”，但这北斗书院，却丝毫没有舍弃凡间因果的意思。
那建立北斗书院的大能口中的“有教无类”，看来并未拘泥于仙凡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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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弟子将李月红安顿在客院，说去找“符先生”所在的玉衡院弟子问问情况，便告退离开。
没过多久，就有另一名弟子找了过来。
看装扮，应该是内院的弟子了。
那年轻的姑娘神聚气凝，应当至少也有筑基修为，看到李月红后作了一揖：“望舒真人。”
李月红点了点头，不多客气，直接问：“姑娘是玉衡院的……”
“晚辈名叫天芫，是天枢院弟子。”
“天枢院……”李月红眉头微挑。
天枢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正如遥天主峰之于遥天仙宗那样，是北斗书院最核心的地方。
天枢院的院长，也是历任北斗书院的院长……虽然北斗书院屹立了数千年，也只换过一个院长而已。
接着果然就听天芫道：“望舒真人，我们院长请您过去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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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书院现任院长，如今少说也有合体期修为。
李月红只是想找好友符离帮忙办件事，却不知道自己怎么惊动了这尊大神。
她心中不解，却仍不动如山地跟天芫一路来到了天枢院。
天枢院的中心——天枢阁的大门敞开着，有一身内院弟子服的年轻弟子抱着卷宗进进出出，而那股虽然柔和、却令人无法忽视的威压，就从天枢阁中传来。
她踏进天枢阁，就看到了正上方端坐的一个人。
那是个长发已白的女子，一身庄重肃穆的玄色长袍，面容并不苍老，却给人长辈的气质。
而她的一双眼睛上，则蒙着一条白色的缎带。
李月红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人就是北斗书院现任院长，冯一月。
她立刻垂首行礼：“晚辈见过冯院长。”
不同于其他自有称号的真人，北斗书院的大能却都更习惯世人称他们为什么院长、或什么先生。
而这位冯院长，正与传闻中的一样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其他合体期大能睥睨众生的高傲。
只听她淡淡开口，声音缓慢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望舒不必多礼。”
她指了指一旁，立刻就有一套桌椅出现在旁边的空地上。
李月红就在冯一月旁边坐了下来，小心开口：“冯院长，您找晚辈，是……”
冯一月却摆了摆手，道：“你上次来北斗书院，还是一百年前吧。”
李月红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时她只有金丹修为，行为还十分莽撞，因为一件事直接冲进北斗书院去抓符离，差点跟符离在玉衡院打了一架。
那件事在鱼龙混杂的北斗书院闹得并不算大，但终归不怎么光彩，李月红却没想到冯一月也知道了这件事。
冯一月却继续开口：“那时我远远见过你一面，如今却和那时很不一样了。”
李月红一愣：“前辈此话怎讲？”
冯一月：“那时的你，虽与其他小辈一样意气风发，却与这世间格格不入，没有因果。”
没有因果？
李月红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人生在世，一言一行都是因果，而她那时更是朋友仇人满地跑，怎么能说没有因果？
“如果将因果比作一条线的话，”冯一月隔着白缎看向李月红，“那你身上的线，只要稍微一动，便能抖落干净。”
李月红不知道冯一月此时白缎下的眼睛究竟能不能真实看到，但她莫名确定，那双眼睛能“看”到更多特殊的东西。
“没有因果的人，我只曾见过一个，因此便格外注意了一下。”
“前辈说的那人是……”
“是我的师尊。在我刚认识他的那几百年里，他也是一个没有因果的人。”
冯一月的师尊……
“郁院长！？”
北斗书院上一任院长郁沉渊，也是北斗书院的创始人，那名出身混火界的先天大魔，更是……两千年前，最后飞升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