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确认一下——”
李月红看看被汇总过来的名单，再看看堂下的两百多号人。又看看今年春秋书院新入学弟子的名单，再看看堂下两百多号人。
“……这是《初级剑法理论》，大家都知道吧？”
她强调了一下“初级”两个字。
不论是八十个新生，还是一百二十个选了她这门课的人，就算两个名单绝无重复，总数也没有现在论剑堂的人多。
——所以之前丛云说许多人想抢她的课是真的。
霓丛云自己甚至也出现在了她的课上。
……不愧是女主，真是热爱学习。
李月红心想，这可能就是她跟主角的差距。虽然丛云是她从小教到大的，现在她带徒弟，师妹也要过来蹭徒弟们的课，但现在就连这种最基础的理论课也不愿意错过。
看着堂下各种修为都有的弟子，李月红有些无奈。
她清了清嗓子：“我大概知道你们想听什么，不过各位须得清楚，这毕竟是为你们新入学的师弟师妹们开设的入门课程，对于一些人来说未必有用。”
她举起手里的名单晃了晃。
“所以这节课后，我会给大家一个退出的机会。退出后，想要旁听我仍然欢迎，不过你们无法从我这里得到考核的学分。
“如果到了考核那天再告诉我自己不适合，那就抱歉了。”
李月红和善一笑。
“考核不合格的人，我会单、独找你们加练的。”
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但更多的人仍然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言尽于此，李月红不再啰嗦，直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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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者，百兵之首也。
从古至今，不少修士以剑入道，世上第一个被人称作“剑修”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不可考，绝大部分修士也没有兴趣知道。
能进入春秋书院的学子们，绝大部分都是天才。
天才们往往有着极大的自信，常常憧憬未来，笃定自己会有特别的“道”，成为流传在修真界与凡间的传奇话本中的主角。
是以很少有人对那些冗长的历史与早就约定俗成的体系之来历感兴趣。那些都是过去之人的经历，只有庸才才会按部就班。
李月红却并不这么想。
她曾在春秋书院读书时，虽常常逃课，却只是因为先生们讲得无趣，或已对此滚瓜烂熟，并非对那些内容本身不感兴趣。
她曾在起凤阁待了整整一个月，不眠不休地看前人们书写的历史，总结的修仙之道……各家想法或有不同之处，甚至可能截然相反，但却总会有接近的看法。
她循着每个理论的共性，窥见了一点修真界发展的本质——或许可以称之为天道。
就在那日，一道劫雷降临了起凤阁。这道劫雷惊出了从不轻易露面的凤舞长老，她把李月红从她的起凤阁拎了出来，扔回青虹峰，半是好笑半是好气地让她不要这么没公德心，回自己洞府渡劫。
二十多岁的李月红就是这么踏入了筑基期。在那之后，她的修行十分顺利，几乎从未遇到阻碍。
——直到那天，她突然得知，自己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本话本。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的修仙之路恐怕就此停止了。
这就是窥见天道本质的惩罚吗？
她……他们这么多修士这么多年来所追寻的，竟然只是一个话本？
但她所在的世界法则何其精妙，当真是一本话本能写得透的吗……
李月红念头一动，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异样的感觉。
但她并未表露出来，仍然继续讲着许多学子不屑一顾的剑道历史。
……总不能现在停下说“抱歉诸位，我现在要停下授课开始悟道了”。
李月红在这段历史中有所感悟，但听课的大部分学子并不这么想。
这其中七成都是已经在这里学了五年十年的弟子，更有许多已经筑基，迈入了剑修门槛。他们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李月红这“金丹期自创剑法、两百岁结婴”的天才剑修名头来的，期望她能传授一点不一样的知识。
好在李月红从来不是明德真人那些老古董，讲起历史来并非照本宣科，底下的学子们当话本似的，也听得津津有味。
“剑之一道，历史悠久，我说了这么久，也只是其中一点皮毛。各位若是感兴趣，可以去起凤阁自己查阅相关典籍。当然，作为师长，我也会向大家推荐几本——”
她挥了挥手，几个金色的大字浮空出现在论剑堂正上方，正是几本典籍的名字。
一些学子记下了这几本典籍，不过更多的人没有动作。
——这种东西，听望舒真人像话本一样讲出来还算有趣，可浪费修行时间私下去看？不可能。
李月红没有管他们的动作，一边看了眼时间，一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我方才讲的内容，以后书面考核里会考。”
底下瞬间传来唰唰的记录声。
“好，”她抬头，空中的金色大字已经消失，接着她继续道：“下面便是你们中的一些人更加耳熟能详的知识——剑修的境界。”
以更加常见的法修举例，法修之道非常繁杂，虽然每条路都有些各自划分，但大体上都是以“筑基、金丹”这些修为作为界定标准的。
但剑修看上去比法修更加简明，只有四层境界——剑气、剑意、剑心、合一。
达到剑气境界者，挥剑时能够自然从剑锋处延伸出剑气，剑术达到一定水平，即便是凡间的剑术宗师也能做到。
但作为修士来说，只有达到第二层境界——剑意，才能真正被称之为剑修。此阶段的修士锋芒毕露，整个人如同利剑般散发着锋锐的气息，几乎一眼便能辨认出其身份。
第三层境界便是剑心。若说剑术高深的法修同样能凝练剑意，那么剑心便是唯有一心向剑者才能达到的境界。
而最高一层境界则是合一，到达此境界者已人剑合一，我即是剑，剑即是我。达到合一境界的剑修，剑法已至圆满，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宗师。
“各位中有意成为剑修者，想必已经对这些内容滚瓜烂熟。若是从前没有想法，听完这节课后也应该多少了解了一些，”李月红说完，又补充，“这些也要考。”
众弟子：“……”
“有什么问题吗？”李月红环视四周，从欲言又止的弟子中点了一名。
那弟子站起来，似是有些不服，道：“望舒真人，我们不是剑术课程吗，为何还需书面考核？”
那弟子不太眼熟，应该是往届的学子，因此胆子比较大。
李月红好脾气地解释：“因为这是《初级剑法理论》，初级，理论。各位若自觉已经进入剑法进阶阶段，其实可以去选远山师叔的《遥天仙宗剑术十法》的。”
那弟子讪讪坐下，另一名弟子却又有些疑惑地举起手：“可不同于法修，武学剑道本就是需要实践，书面考核若占比太重，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李月红纳闷：“书面考核不都是送分题吗？背书是最容易的事情了，若是将所有成绩都放在实战考核上，你们没法合格，我该如何跟你们的师长交代？”
底下不服气的弟子登时就变得更多了。
“……”李月红揉揉额角，道，“我知道了。现在离下课还有些时间，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对自己的水平还有什么误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