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游戏副本么？
那这里的所有人，对于她们来说是Npc?
“会重置么？”苏子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如果是游戏副本，那么沈云身为最开始的反派，为什么会重生。
况且沈云重生后，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如果会无限重置，那么沈云这个Npc是否属于卡了bug?
“我不知道，但是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冷凝这话中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大。
苏子清没有继续吃饭，放下了碗筷，看着冷凝。
一旁的韫玉和谢堂燕也同样停了下来。
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一句话包含背后的含义，让人深思。
作为土着的他们两个人，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
这样的一句话，在他们的心中，无疑是他们从未涉及的方向，过于荒唐
为什么要说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难道这个世界不曾真实存在过？
而苏子清作为一个异世之魂，此刻问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做出了对前几十年的生活做出推翻。
但这也不得不让她再次陷入沉思。
游戏她玩过。
每一个新角色都会经过新手村的历练，逐渐成长。
这个是玩家的角度，但是对于游戏里的角色来说，他们的任务无非是不断重复着这话，重复着这样的剧情。
甚至，有些被重复着，反复杀害。
这样的重复性，对于玩家没有什么。
但是对于苏子清这样，跟这里所谓的“Npc”有了感情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次要看着韫玉被杀，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一个个死去。
如果有重置，那代表着，她在做无用功。
所幸，冷凝说真实存在。
“什么意思？”韫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难道我们这里，还能是假的世界？”
一旁的谢堂燕也是沉默地看着苏子清和冷凝。
她们身上似乎有一些事情，他和韫玉听不懂。
也无法想明白。
就像是，她们超脱了这个世界，在商谈着天机一般。
苏子清原本想继续问，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一些情绪，露出了个笑容，“当然是真的，难道师尊对你的爱还有假不成？”
“就算师尊对你的爱有假，你师伯对你的关心总不能作假吧。”
苏子清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调侃的意味，没有多想再次端起饭碗，给自己夹了菜。
半年没吃饭了，不能这样就算了。
突然被调侃的韫玉先是一愣，随即沉默地低下了头，扒饭。
“师尊，你说什么呢。”
注意到了小徒弟的反应，苏子清挑眉，这是？这才哪儿到哪儿？
只是……
苏子清想起了，在路上的反应。
怎么谢堂燕还没有搞定韫玉？
这都半年了。
苏子清眼神落到谢堂燕身上。
而感受到目光的谢堂燕侧头，就对上了苏子清嫌弃的目光，随后很自然地，转头看着旁边的韫玉。
？
这饭还吃啥啊？
苏子清扒完最后一口饭，就放下了碗。
不吃都饱了。
原本还想多谈一些的冷凝，却是被苏子清这样一打岔，也干脆没往下继续接。
只是才吃了饭不久，谢堂燕的母亲就过来了，说是最近做了些好看的衣裳，想请几个小姑娘去看看。
苏子清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思，她还想和冷凝单独谈一些事。
便找了个借口，让韫玉和谢堂燕一起跟着她去看看。
韫玉自然也是知道冷凝和苏子清有话要说，也是很自觉地跟着离开。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苏子清和冷凝。
苏子清坐在门口的长廊上，听着檐上的春雨滴答作响。
冷凝则是站在门口，看着苏子清。
两人皆是沉默。
春半的风，即使是下雨，也是暖和的，只是风中带着的湿气，让人觉得有些黏糊。
“说出来，你会死么？”苏子清看着院子里昏暗的影子，开口，“我问完后，其实有些后悔，我怕这个是你们的禁忌。”
“我早就死了。”冷凝似是无所谓一般，将这个事情说出来。
听到这话，苏子清转头看着门口逆着光的人。
“我在第四还是第五个副本的时候死的，是恐怖副本。”冷凝似乎想起了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来，我爸找到了我，把我的魂魄带在身边。”
“顾长风是你父亲？”苏子清似乎才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惊诧。
“他是我父亲。”冷凝点头，“但是我只能在副本中才能出来，他会给我找适合的身体，或者容器。”
“那个长很漂亮的女人，是你们的敌人？”苏子清回想起当时在那个女人开辟的空间里，“叫余谡安？”
“老顾这一组和那个女人的一组，在进行对抗赛。”冷凝语气很是平常。
“所以，你想让我帮顾长风赢得这场比赛？”苏子清看着冷凝的眼睛，暖和的春风吹过，吹不散她眼底的寒意，“我凭什么帮你们赢得这场比赛？”
“就凭你是苏子清。”冷凝的语气笃定，“所以，你会帮。”
苏子清不再看冷凝，转过头看着夜幕，夜幕中纷扬而下的春雨，让她觉得有些恼人。
“我不是苏子清，这个身体的主人可能早死了。”苏子清否认，“我只是来自异世地一抹魂魄。”
冷凝没有继续说话了。
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苏子清身上的变化。
是啊，如何不会有这样的改变？
初到异世，就面临杀身之祸。
顾长风的出现，就是她在这个异世的唯一一点温暖，让她不至于那么孤寂地活在这个世上。
苦苦寻找了近百年。
最后的真相却是，她唯一一点的温暖，跟那些要举起白刃，将她置于死地的人毫无区别!
不，有区别。
这一点温暖，是在给了她一点希望后，彻底掐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悲剧。
那些对于她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了，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地谎言。
在知道苏子清来自异世以后，冷凝甚至不敢想，苏子清知道真相的时候，能有多么地绝望。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中。
周围只有雨落在屋檐上、树叶上、花间、地上传来的细细响声。
春夜原本是喜人的，就在这一刻，苏子清却觉得十分地喧闹。
“你们这种，是不是叫做快穿者？”
“可以类似这样认为吧。”冷凝也看着夜幕，“只是我们要在每个副本中完成相应的任务。”
“任务难度会随着能力的变强而增加，但在副本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没有轮回或者重开的机会。”
“那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苏子清侧头，看着冷凝。
“金错刀。”冷凝也不隐藏，“上边给出的提示是，五行灵体的人才能找到，以及为此刀开光。”
“对你们来说，是一个等级很高的武器吧？”苏子清笑道，“找到了么？”
“没有。”说到这个，冷凝的语气里多了些不可察觉的失望。
“师姐，你有见过什么特别的刀么？”
冷凝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问一下。
“之前余谡安捉了我，说我身上不见了三根灵根。”
当苏子清说到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冷凝眼神的微微变化，但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们是有道具，把人的灵根挖了？”
“那我的那三根灵根，现在在哪儿？”
冷凝没有料到，苏子清问话和说事情，跳得那么快。
但随即想到，要苏子清帮忙，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
随即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身上有灵力隐隐涌出。
灵力顺着肩膀到苏子清周围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灵气的躁动。
“你身上有我的灵根。”
“我这个身体是一具普通的身体，如果没有灵脉修行不了。”说到这里，冷凝已然不好继续往下说。
“所以，顾长风为了你，挖了我身上的灵根？”苏子清自嘲地笑着，“你是双灵根，还有一根呢？”
“在冷风身上。”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能换灵根的道具。”
苏子清站了起来，走近冷凝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冷凝不明所以，看着她走近自己，最后俯身在耳边。
“我想让你帮个忙，事成之后，我可以帮助你们获得这种对抗赛的胜利。”苏子清的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在冷凝耳边说着，“我说到做到。”
冷凝听得这话，心头上还是有些怪异，但是她知道金错刀的封印，应该如何破开。
“考虑一下。”苏子清说完这话，站起走到屋檐下，伸手接过檐角流下的水，语气轻松，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话，“需要我向天道起个誓么？”
看着苏子清那一脸轻松的模样，冷凝的眼底暗了暗，良久才做下了决断。
“什么事？”
“把你身上的灵根还给我，你把韫玉的木灵根拿去，至于冷风的身上那个。也还给我，我助你们拿下胜利。”
这话说得轻巧。
“凭什么相信你？”冷凝看着屋檐下伸手接水的人，廊下的黄色灯光落在她脸上，让原本正在微笑的苏子清看上去有些诡异。
宛如没有笑。
“你现在还有别的办法么？”苏子清侧头，眼底洒进了暖色的灯光，“你必须相信我，只有我能救他。”
暖色的光笼罩在苏子清的脸上，但是冷凝此刻却觉得格外地寒冷。
两人对视着陷入了沉默。
这看似是一场对等的交易，但是只有双方才知道，这场交易有多么地亏。
至于谁亏，那就看最后了。
“好。”冷凝最终还是点头。
得到苏子清的许诺，不管后面怎么样，至少在救顾长风的这个事情上，都是有了个保障。
这个保障可能不怎么十拿九稳，最起码给得到金错刀提升概率，也是个好事。
“今晚可以么？”苏子清得到了冷凝的允诺后，眯眼笑道。
“可以。”冷凝并不怎么做声。
灵根挖出其实有他们从主神那边拿到的道具，很快，原主不会有什么影响。
慢的只是她要适应新灵根。
灵根对于冷凝来说，并非十分重要，近百年来她也游历了这个修仙界的大多处，也在千变宗交了好些朋友。
这几十年，对于冷凝来说，就是以新生的方式重新活了一次。
这是她之前在别的副本里没有的。
也算是另类地活了一个凡人的一世了。
对此她还是感到比较满足的。
两人相顾无言，一直到夜雨阑珊。
韫玉是到了半夜的时分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几个江城的奴仆，她们手里拿了好些衣服。
“你们把衣服放这里，让她们退下吧。”
韫玉点头，吩咐奴婢退下。
“师尊，师尊，这几个给你。”韫玉有点开心，将身后一奴仆端的衣服，拿了套塞给苏子清，“我觉得这个适合师尊。”
苏子清看着手里被塞了套藕粉色的长裙，不禁摇头笑，伸手轻轻地摸着韫玉的头，“确实好看，不愧是我徒弟，眼光好。”
“深得师尊真传。”韫玉也不客气，唇边扬起了一个笑容。
像极了一个得到了家长表扬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韫玉，苏子清多少有点感慨，原主苏子清真的太可惜了。
错过一个那么不错的小徒弟。
苏子清轻轻地揉了揉韫玉的头，语气里都是笃定，“我徒弟，一直都是最好的。”
“嗯。”韫玉轻轻地应允。
也就是在这的下一秒，韫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然而苏子清反应也很快，拦腰将人抱起。
看着怀里的人，苏子清叹了口气。
“明天后，一切都会变好了。”
苏子清抱着人往屋内走。
“走吧。”经过冷凝时，轻声地说了这样一句。
看着抱着人进了房的人，冷凝摇头笑道，“真是个急性子，什么事情都要当下解决么。”
院子里的春雨，也不知道何时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
此刻的苏子清倒也觉得这样的声音，比起方才，清静惬意了不少。
冷凝跟在苏子清后面，也进了房。
只留下一片的潇潇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