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精致的石像，屋内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单纯从石像上看，都觉得漂亮异常，比清远宗的韫玉和御兽宗的云娘还漂亮。
“我和青瑶妹妹负责的西边，虽然没有发现那边每家每户都有供奉石像，但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每天都会拜神像，祈求神的保佑。”云娘手指摩挲着石像道。
“我这边的石像也是这个女人。”晋西抿唇。
“我这边的是一个男子，男子相貌也是十分俊秀的。”晋中也发话了，“不过我这边没有人随身携带石像。”
“只是他们对于石像的尊敬，超越了很多，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父母的尊重。”晋中说到这里，眉头微蹙，“我过去的时候，见到有人为了去参拜石像，而耽误及时救治父母的，那对父母被发狂的牛踩了胸口，正大口地往外吐血。”
这就是冷明珠嘴角有伤的原因么？韫玉不动声色地往冷明珠处看了眼。
“这已经是着魔了。”云娘将神像放在桌上，纤长白皙的手支撑住下巴，“如果再熬一下，估计就是抛家弃子了。”
“是欲望的无限放大。”吴雪冷声，她今天和韫玉去过那庙，看见那些村民一大早就去跪拜，祈求。
“当每个人的欲望都被无限放大后，那么这个世界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战争，抢夺。”韫玉接过吴雪的话，“没有修士，只有沦为欲望的奴隶。”
听到这里，在场的八位修士和李萍皆是一惊。
特别是李萍，他当初在清远宗开会后，还特意召集城中的军队进行排查，那次排查出了十几箱的石像。
没想到又……
这才过去多久？
——两个月。
李萍紧握着双手。
“那再在月城城中清剿一次？”何毅提出建议。
“再？”晋西抓住了一个重点，抬头看着城主李萍，“城主之前有清剿过么？”
问完这话，晋西又觉得是多余了，干脆闭上了嘴，不再问下面的话。
“之前是清剿过一次，那次搜出了十几箱的小石像，大石像也有。”李萍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那次以为清剿完了，大家不会有了，没有想到……”
但是确实在清剿一次后，他很少有听到汇报，有人在明目张胆地宣扬石像的事情。
可以说，这个做到了短期的效果。
“不建议。”云娘先出声，“倘若这次再大张旗鼓地清剿，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们明天去城里一些地方打听一下，关于石像的事情。”韫玉开口提议。
“这个如何打听？之前城主清剿过一次，现在一些商人和家族即使有，估计都知道要藏着掖着。”何毅提出了问题所在，因为他本身也是大家族出身。
这话听上去像是没有过脑子，但是也是实际上反映了现在存在的情况。
“去赌坊、青楼、茶楼、路边小摊上以及乞丐。”青瑶掰着手指数道，“这些应该好打听。”
“青瑶道友，你为何如此清楚？”晋中侧头看着青瑶。
“我跟我师尊历练，一般都是在这些地方打听事情。”青瑶语气中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坦然。
冷明珠皱眉。
赌坊？青楼？路边小摊？乞丐？都是些上不了台的东西，没有想到冷家还出了个这样的人，还好早早就离开了冷家，要不然就不知道这个妹妹，能给她怎么丢人了。
“这……”晋中的三观被刷新中，毕竟身为欢宗，一个以双修为修炼的门派，他们获取情报的手段都是以色诱人，然后套取。
像去找乞丐和赌坊这些，他真没有去过。
毕竟从小出生世家的他们，在他所接受到的教育中，去这些地方的人，大多都是市井人，或者下层人。
“好呀。”云娘眯眼道，“那我就去青楼打听。”
她想去见识一下，月城的青楼有没有漂亮的小姑娘。
“我也去青楼。”青瑶见云娘发表了意见，也举手道。
？
韫玉抿唇看着自家师妹，怎么就被抢了？她只是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那我去赌坊。”不能被抢了，韫玉紧接着发话。
这种不花自己的钱，就能白玩白吃的活，谁不愿意干呢？
赌坊啊，她早想去了。
之前跟师尊下山，她见师尊进去赌过一次。
当时师尊拿着两袋银子，信心满满地叫她在门口等着，说出来请她吃路边的云吞。
她就在门口等，等了一个时辰，师尊终于出来了，只是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身上的原本用云锦缎织的外衫也没有了，换上了打满补丁的麻衣。
当时她问师尊怎么了？
师尊语重心长地揽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韫玉，十赌九输，赌坊里的瘪三都是狗，我们这种小仙女，不应该来。我们是修士，要有牌面，怎么能来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呢？”
“记住今天的我，以后不要来了。”
自韫玉懂事之后，一直想去看看，但是都没有机会。
今天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她进去看看，师尊当初是怎么差点把底裤都给输没了的。
“我也去赌坊。”吴雪紧跟着发言。
？
剩下的四人齐齐转头看向韫玉和吴雪，脸色满满地都是疑惑。
为什么两组的小姑娘都选择赌坊和青楼这种地方啊？
难道不是选择茶楼和路边摊么？
就这样，最后是晋中和冷明珠去了茶楼打听，而晋中和何毅去路边摊、找乞丐打听。
……
第二天，翠玉轩门口。
青瑶和云娘，两人各穿着一套打满补丁的衣服，头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用一张发白的头巾绑着，脸色苍白。
“青瑶妹妹，一定要这样么？”云娘觉得这衣服有些小寒酸了，拉了拉青瑶的衣袖，小声问，“我们这样真的能打听得到消息么？”
“诶，云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吧。”青瑶摇头，语气里带着神秘兮兮，“这就是要想打探内部消息，就应该先打入敌人内部，只有深入了解敌人，你才会得到可靠的消息。”
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
“看我的吧。”青瑶拍了拍云娘的手臂。
走到翠玉轩门口，用力地敲门。
“开门啊，开门啊。”青瑶声音里带着嘶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们。”
青瑶敲了许久，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男子，男子一脸不满地看着一大早就敲门的两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一大早，你们在干什么？”
青瑶上前，语气中满是虚弱，“这位大哥，请问你们这里还招伺候姑娘的人么？或者还招姑娘么？”
那男子皱眉盯着青瑶一会儿，然后扫过青瑶看向后面的云娘，眼神里闪过惊艳。
一瞬间被打扰的怒火也熄了不少，冷着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着就关了门。
“可以了。”青瑶压低声音对云娘道。
云娘朝青瑶投了个肯定的眼神。
男子进去没有多久，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刚睡醒的模样，出来就拉过青瑶，捏起她的下巴左右仔细瞧了瞧，然后放下，走到云娘面前，捏起云娘的下巴，仔细瞧了瞧。眼中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些，唇边多了笑意。
“叫什么？”女人看着云娘问。
“我叫明珠，是南州人士。”云娘声音温温柔柔的。
？
青瑶一头的问号？什么玩意？
那女人再次上下打量，“名字取得不错，人也跟明珠一样。”
云娘低头，故作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女人回眸看着青瑶。
“我叫小云，也是南州人士，是明珠的妹妹。”青瑶声音嘶哑。
？云娘抬眸看了青瑶一眼，怎么感觉被算计了？
女人挑眉，“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青瑶低下头，似是有点害怕。
“我们就想求能吃口饱饭。”云娘接了话，“我们从南州一路来到月城，已经受尽了苦难，只要不再颠沛流离，做什么我都愿意。”
“进来罢。”女人挥手，示意两人跟着进去。
青瑶和云娘跟着进去。
翠玉轩内装潢，金碧辉煌，大厅内有个水池，水池中间有个平台，水池中还有几尾的金鱼在游动。
四周都点上了红色的灯笼，二楼三楼处都有楼阁飘出，正是供达官贵人观赏的好位置。
“你们南州走那么远，就是为了来我翠玉轩？”女人进来后，坐在一张椅子上，“大老远地，是来投奔亲戚的？”
“回夫人，我们原本是来月城投奔亲戚，只是到月城后发现亲戚已然不在。”说到这里青瑶的声音已满是哽咽，眼角还有泪落下，“但是能来到这里已经用完了我们的盘缠，我们姐妹俩有想过在月城找点活计，只是……”
说到这里，青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青瑶深知说话要恰到好处，要留下对方脑补的空间，这样才有机会得到对方的信任。
一旁的云娘心中暗叹，真的好演技。
“明珠是吧？”听到这里的女人，大概是猜了个一二，看着一身发白衣服的云娘，“你的相貌出众，声音也好听，那就留下来接客吧。”
“至于你妹妹，先伺候楼里的清澜姑娘吧。”女人理了理自己的发鬓，“我是这里的老鸨，叫我薛妈妈就好。”
“小二，你带这两位姑娘安排房间，然后给她们烧热水先沐浴。”老鸨朝一旁站着的小二吩咐，“然后叫春桃来带带这个小云姑娘。”
薛老鸨的翠玉轩，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自己为了活命而卖身的女娃，这种事情她当然是习惯了，她也不怕姑娘们闹事，或者讹诈。
毕竟守护翠玉轩的侍卫有一半是筑基期的修士。
而且翠玉轩的后台是月城城主夫人的娘家，这点更是他们的底气。
两人被带到房间后。
“妹妹，你说我真的要接客么？”云娘撑着下巴看着一旁新奇地东瞧瞧，西看看的青瑶，“小云妹妹，姐姐很紧张呢。”
“不要紧张，明珠姐姐，薛妈妈肯定会好好对我们的。”青瑶走到桌子前，拍了拍云娘的肩，语重心长，“只要我们乖乖干活。”
云娘看着人，露出了个笑，“是么？小云妹妹。”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说好一起搞事，谁知用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果然有些人狗是真的有言传身教的。
“放心了姐姐，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青瑶朝人比了个心。
两人在翠玉轩洗漱后，还送了一些吃食过来，让填饱肚子和休息好，说是明天会有调教的人过来教她们规矩。
而这两人也是薛妈妈这些年来，遇到比较乖巧温顺的姑娘了，怕有诈，她还是让人守在了房门口。
亲自送上来的香饽饽，还是要多加防范。
……
而与此同时，如意赌坊内。
人山人海，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围在不同的桌前，神情亢奋，瞳孔放大，一声声地在喊着自己想要的数字和结果。
也有身着破烂的男人，被扒拉出了桌子周围，男子心理受不住，想一直往里面挤，看看桌子上赌着的点数，自己是否有赢的机会。
但在看到开奖的一瞬间，那穿着破烂的男子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主魂一样，愣愣地站着，随后抱头蹲下，失声痛哭。
周围的人对此，都是见怪不怪，已然是家常便饭。
屋内也有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被折断，因为疼痛而晕死过去的人，被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抬着，到大街上。
这些都是赌到最后，找赌坊借筹码，然后又输了，无法还钱。
这个时候赌坊都会打断欠债者的手脚，然后扔出大街。
由于这个赌坊是城主夫人娘家的产业，所以即使有怨，大家都得往肚子里憋着。
毕竟他们要不都是小世家、要不都是平头小百姓，压根做不了任何反抗。
而另外一边的桌子上，两个精瘦的男子，正穿着一身麻衣，脸上有着胡子在赌大小的桌子上，紧张地等待开奖。
周围的人，跟随着两个胡子男一起大喊，“大！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