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不搭理人。”苏子清对谢堂燕的背后喊道。
但是谢堂燕连回头的想法都没。
“不是，师叔你看看，他没素质，都不搭理人。这就是清远宗的门面。”苏子清指着远去的人，语气中满是恨铁不钢，“师叔，慎重考虑，此人不堪大用。”
“那比你如何？”顾青看着一脸痛心的苏子清问。
“他比我差点，我比他帅一点、比他厉害一点、还比他有人缘，除了没有他有钱。”说到这里，苏子清更加悲伤了，握拳，“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真的么？”顾青给苏子清倒了杯茶，“《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你不是准备上演完这四部曲么？”
听到这话的苏子清，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看着顾青，痛心疾首，“师叔，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只不过是头发比你浓密一些，你竟然诅咒我一辈子当穷光蛋。”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苏子清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中满是哀伤，“果然我才是那个师尊不疼，师叔不爱的小草么。”
“差不多得了。”顾青瞥了一眼苏子清，不禁失笑，“你最近两天，去闭关修炼一阵子吧。”
“现在晋城和云城附近，越来越多的一些神像和村民自发组织建起的庙宇，在供奉不同的东西。虽然各城主都在销毁，但也有私藏的百姓。”顾青拿起茶几旁的册子，“各城池周围的附属村落中，也有类似的东西出现。”
“你现在金丹，最怕遇到的那些邪修。”
“我知道了，师叔。”苏子清知道掌门的意思，倘若真的揪出幕后黑手，就以现在的供奉规模，那背后的黑手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或者几人，理应还有团队组织。
如果苏子清再顶着金丹的修为去参与，那么没有人可以时刻保全她的性命，除非她永远待在清远宗，一辈子不出门。
毕竟不知道这次的清缴追查，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你先回去吧。”顾青也不想再说什么，最近一些消息传来，他也是忙得紧。
已经是连着好几天都在处理这样的事情。
“是，师叔。”苏子清行礼告退，“师叔，记得注意休息。”
……
藏宝阁山上的树已然是冒了新青。
空气中还有潮湿的泥土气息。
“去秘境？”陈倚玉坐在门口，怀里抱着已经挺胖的橘猫。
“是，师叔说这次要给子清拿碧玲珑。”谢堂燕靠在柱子上，“不过那个秘境，有好些宗门派了元婴以上的修士前往。”
“都是为了碧玲珑？”陈倚玉没有抬头，在给怀里的猫顺毛，橘猫在怀中舒服地直眯眼。
“不，秘境开放了，交灵石都可以进去。不仅仅是为了碧玲珑，还有珍宝和秘籍。”
听到这话的陈倚玉才抬起头来，微蹙眉，“这个风城城主也是胆子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风险哪儿来的回报。”谢堂燕侧目看着陈倚玉，“你在清远宗都待了五十年了，不趁机出去走走？”
“一定要去？”
“师叔说的。何况你气运好，可以省很多事。”
“几时出发？”
“最近几天，看你。”
“那后日吧。”
“行，那我等会要去准备点东西。这次秘境有点特殊，里面的妖兽阶级有点高。里面折损了不少筑基和金丹的修士，元婴在里面也不讨好。”谢堂燕抿了抿唇，“碧玲珑的根茎毒性也强。”
“那确实要准备点东西。”听到这话的陈倚玉点头，看着谢堂燕忽然转了话题，“你快要突破了？”
谢堂燕点头，没有作声，他在前年就有感觉到自己即将突破，但是缺少一个机缘。
“机缘没到？”陈倚玉一语道破了谢堂燕的心思，“你心中有心结了。”
看着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弟，突然间沉默下来，陈倚玉内中已然是有了答案。
谢堂燕和陈倚玉虽然是师兄弟，除了脾气不好，喜欢拔剑相向这么个共同点。
不同的就是陈倚玉是十分喜欢清净，不受人打扰，谢堂燕有时候极为嚣张，嘴上不饶人。
“我先回去准备。”谢堂燕几乎是不想探讨这个问题，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自家的师弟离开的背影，陈倚玉沉默许久。
是他太久没有在清远宗出现了么，感觉师弟变了很多，虽然还是一样的相处模式，但是无形中多了一些隔阂。
看来也要出去看看了。
……
苏子清回去梅峰后，安排了一些事宜，躺在廊下的摇椅上休憩。
“师姐。”冷凝从屋内端了盘水果出来，“为什么那么急着闭关。”
“以我现在的修为，在找到师尊之前，估计就先去了。”苏子清说到这里，顿了顿，转了话锋“对了，凝儿。”
“师姐，你说。”冷凝将果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的椅子上。
苏子清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手镯，放在冷凝旁，“这个你戴着吧。”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刻满的符咒，冷凝有稍微的愣怔，“师姐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上面刻了传送阵法。”苏子清看着院子中正在玩水的呆头鹅，轻声道，“我不知道闭关多久，你虽然是幻宗的修士，但是也是我师妹。”
“师尊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年。”说到这里，苏子清的语气中，少见低沉了许多，“我不希望我另外一个有着关系亲近的人，再出什么意外。”
“虽然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如果能为你争取一线生机，哪怕是一线，都是好的。”说到这里苏子清笑了，“这个阵法只能启用一次，是你生命垂危受到危险时，其余的时间，不会启动。”
“好，谢谢师姐。”冷凝看着脸上带笑的师姐，拿起桌上的镯子，戴在手腕上，冲着师姐弯眸笑，“既然师姐给了我礼物，我也给师姐一个礼物吧。”
冷凝从腰间取出两块半圆玉佩，递给苏子清一块，“一人一半。”
苏子清接过玉佩，将它挂在腰间，回头对上冷凝的眼睛，“好。”
其实木鹤白那也有一个刻满符咒的玉佩，毕竟木鹤白在拜入幻宗之前，都是苏子清一手带着的，在感情上自然是比冷凝要深几分。
虽然小师妹是凭空冒出来的，但是苏子清还是把这些年来对师妹的热情，都给了冷凝。
毕竟面对一个未来有可能要祸害自己徒弟的人，苏子清是不可能全部热情都给她，最多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同门和睦罢了。
况且像沈万这种，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凡，还有机缘的人，生活在一个安逸和同龄人崇拜的环境下。
身为天才该有的傲气和自尊，是不允许她像苏子清这般，做出一些不守规矩的事情来。
何况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未经事，太多的情绪和心思隐藏得不够好。
这样的玉佩沈云也有一个，戴在腰间，至于木鹤白的是否随身带着，苏子清就不得而知了。
“我闭关后，你平时有空，可以来梅峰坐坐，小娃子们还是很喜欢你的。”
“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带的吃的？”冷凝笑着反问，“小师侄每次见到我，第一句都是问‘师叔，今天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我要是下次不带，我怕是她们连门都不给我进。”
“师叔，这可不兴说，我们虽然能吃了点吧。”鸣玉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着个瓷瓶，笑吟吟“但是我们也是真心喜欢你，不是？”
呆头鹅见鸣玉手里拿着瓷瓶出来，扇动着两个翅膀，屁颠屁颠跑来。
一看就是鸣玉经常喂鹅，喂习惯了的，这一见送吃的，就兴奋地冲来了。
“你再这样喂下去，就把它喂成灵兽了。”冷凝调侃，“谁家的会那么大方，把丹药当饭喂。”
“这不是丹没炼好，扔了也浪费，喂小珩的呆头鹅，也能省笔伙食费不是？”鸣玉把丹药倒入手中，摊开让鹅来吃，“我也是为了节省。”
“得了你别节省了，你是我们几人中，最烧钱的。等哪天，这个鹅成精了，站在你床前问，‘你醒啦，该喂饭了。’我想你一定觉得很刺激。”苏子清接过话茬，“不过丹药可以喂，我闭关后，你们的花销自己处理。再有以我的名义去赊账，我这次就像你们师伯一样打人了。”
说到师伯，鸣玉有点发毛，“师尊，我不也赚钱嘛。”
“收入的还没有你支出的一半呢。”苏子清冷笑。
“放心吧，师尊，这次我会看好她们的。”韫玉也从屋内出来，“那么多人师弟师妹，可以出去赚钱，补贴家用了。”
“好好干。”苏子清给了韫玉一个肯定的眼神，“等我闭关出来后，给你整个长老当当。”
“好的，师尊。”韫玉点头，“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妹师弟们的。”
韫玉将“师妹师弟”这四个字咬得重。
几人聊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冷凝也没有回幻宗。
……
等陈倚玉和谢堂燕准备出发风城时，韫玉带着鸣玉和青瓷一起出来送人。
主要是苏子清昨天闭关前吩咐她们，要给谢堂燕和陈倚玉带去。
“这个是师尊让我给你的。”韫玉拿出个乾坤袋，递到谢堂燕手中，“这次就麻烦师伯了。”
“无妨。”谢堂燕接过乾坤袋，对韫玉笑道，“你在梅峰好好看着你的师弟师妹们。”
“好。”韫玉点头，“师伯和陈护法路上要多注意些。”
“嗯。”谢堂燕应声。
想起什么事情，走到车厢旁，敲了敲车厢。
对着车厢中的陈倚玉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倚玉把猫递给了谢堂燕。
谢堂燕接过猫，走到韫玉前温声道，“这个是陈护法的猫，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就托你们照料着，按照你们梅峰上的那只鹅一样养就行。”
韫玉点头，“好的，师伯。”
“这猫爪子厉害得很。”谢堂燕对韫玉提醒道，把猫递给韫玉“你若是闲着，给它爪子修一下，这样就不会挠人了。”
“好。”韫玉点头，接过橘猫，冲谢堂燕笑道，“放心吧师伯，一定会照顾好这猫的。”
“回去吧。”
“走吧。”掀开车帘一角的陈倚玉，对不远处谢堂燕道，“时间差不多了。”
“你们都回去吧。”谢堂燕眼神越过韫玉，看向身后的两人，声音淡了几分，转身往车厢处去。
“师伯、陈护法路上注意安全。”鸣玉向谢堂燕挥手。
“师伯，陈护法你一定要早点回来。”青瓷也挥手，跟着鸣玉一样称呼，“我想跟师尊一起去历练呢。”
意思是，你不早点回来，给师尊治好灵根，估计师尊很久才带她去山下历练一番。
即使谢堂燕听到了，也没有回复这两个小师侄。
“师姐，那个是谁，叫陈护法，好生俊俏。”青瓷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但是这一眼足够她惊艳很久。
她从未看过那么好看的人。
“陈倚玉，陈护法。”韫玉抱着怀里的猫回答，“听说脾气比你师伯更不好。”
猫在韫玉的怀里也是十分温顺。
青瓷听到这话，打消继续 打听的念头。
等人进了车厢内后，灵鹤起飞了，拉着车厢往风城方向。
陈倚玉看着谢堂燕手中的乾坤袋才开口，“都安排妥了。”
这是肯定句，像是自问自答。
“我记得她好像是你苏子清的弟子，叫韫玉？”陈倚玉似乎不在意谢堂燕是否有回复，只是接着道，“我见过她的比赛，除了灵根不出众，其他各方面都挺出众。”
“悟性比她师尊还出色些。”陈倚玉轻轻靠在车厢上，似乎在说着一些不相关的话。
谢堂燕在车厢内沉默，并没有接陈倚玉的话。
“你帮苏子清去拿碧玲珑，带有私心。”陈倚玉再次出声，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她和师妹虽然是师徒，但有时候又像朋友，我可以看得出来，师妹很在乎她。”谢堂燕抿唇，“师妹对她的重视和爱护，超过了很多人，她视师妹为信仰。”
“她很优秀。”
最后谢堂燕总结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倚玉看着谢堂燕沉默良久。
“你也很优秀。”良久后，陈倚玉突然轻飘飘说了这句话，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看上去少了平日里的疏离。
谢堂燕没有回答，沉默下来，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等过了许久，陈倚玉才睁开了眸子。
这不像是他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