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裴郎，丝毫无所察觉手上的血，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中。
谢堂燕看着那个呆呆坐着的绿衣男子，走过去，一个耳光打得他头偏向了一边。
此时的魔怔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回头，死死地盯着谢堂燕，怒意填满了他的胸口，“是你！一定是你们这些修士！是你们这些修士！害死了我得莫娘！”
“你们这些虚伪至极的修士！凭什么害死我的莫娘！”
在场的修士的目光都被这喊声所吸引，纷纷转头看向谢堂燕和裴郎这里，此时的裴郎一身绿衣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脸的愤怒，对面如表情站着垂眼看着他的谢堂燕。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谢堂燕突平静地问，“普通人的魂魄是脆弱的，一旦沾上虫梦，那贪欲就会放大。”
“况且，你还想要她们的另外一部分魂魄，炼化成魔。你以为莫娘作为阵眼，就能与你一起炼化成魔么？作为阵眼的她只会是你最大的魔力来源，同时也是虫梦的最大养料。”
“人是有三魂七魄不假，只留下一魂也可以转生，可如果你炼化的那一魂是她们所剩的最后一魂呢？”
听到这里的裴郎一愣，脸上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当初明明说好了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人跟我说的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的谢堂燕心中暗惊，背后还有人。
随即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人，又觉得理应是如此，若非没有人以这人的脑子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师兄，杀了吧。”沈万到谢堂燕旁边建议，“看晋城都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醒来的沈万看到那么多痛苦的魂魄也是震惊的，但是她知道一点，这个绿衣的男子死了，那么这趟旅程算是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归是顺利的。
谢堂燕依旧是没有搭理沈万，而是用天蚕丝把人带走。
沈万看着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转身带人走了的人，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定定地站着。
“沈师妹，你还好么？”木鹤白看见了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沈万，走过来关切，“是否受伤了？”
沈万听到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缓和了一下表情回头对木鹤白行了个礼，“没事儿，木师兄。”
“对了你师妹现在如何？”沈万想起梦里和木鹤白的事情，就有点不自在，“我瞧她出来后，还在昏迷中。”
沈万是在拜入清远宗前认识的木鹤白，木鹤白当时就是幻宗带队出外历练的时候，遇见沈万正被妖兽追杀，当时救下了她。
后来木鹤白顺路护送了沈万一路到清远宗。
“师妹没事，多谢沈师妹的关心。”木鹤白抱拳，“沈师妹一别三年有余，进步不小。木某甚是佩服。”
虽然才筑基中期，但是三年期间从引气入体到筑基中期，也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跨越，没有想到沈万那么快，估计也会是修仙界中未来的一个风云人物了。
谢堂燕将人扔在了那个焦黑女子身边。
此时的女子尸体已然冰冷。
裴郎见后，先是一愣，随后爬过去，抱紧地上那已然焦黑的尸体，身体在不断地颤抖，“莫娘，莫娘……”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他不敢相信这会是他最爱的女人，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一起牵手，说着今天过后未来的日子。
许久后，裴郎才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谢堂燕，“是你！是你们！是你们杀了莫娘！”
“莫娘的修为明明比你高两个境界，为什么……是你们！是你们使了什么腌臜的手段！”
谢堂燕看着这个失去了爱人，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绿衣男子，冷笑，“腌臜手段？”
“你要不要看看，你心爱的女人身上背负了多少孽债因果？”谢堂燕顿了顿，接着，“一个普通人的身躯要装下化神期的修为？”
“你一条小蛇妖，从修炼人形到现在都花了上千年或者说保守点，五六百年吧。”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二十多年的魂魄，可以装下这些？还是说就凭虫梦给她加强了体魄？还是你所收集的怨气和魂魄？”
“谁的手段腌臜？还要我再说明白点么？”冷眼看着那蛇妖的脸色一点点的颓败，“你心上人要的就是报仇，但是因为你的贪欲，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不信你不知道，化神期能扛得住二十一道天雷。但是如果被天雷劈的人，罪孽缠身，你觉得可以么？”
裴郎身体一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以为你杀的修士，杀的人，绞杀的灵魂那么多。为什么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走火入魔？真正成为一个魔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一开始谢堂燕以为这个女人是单纯的虫梦所以才会这样，但是韫玉道破了她是献祭，那么献祭的意思很明显，她还能拥有自己的魂魄。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会被天雷创伤，但是不至死。
但是那个叫莫娘的女子却被天雷劈得奄奄一息，而是后来说得话里，似乎陷入了某种的魔怔中。
或者说。仇恨，占据了她的内心。
这才让谢堂燕有了猜测。
等到阵法突然破了时，他当时的怀疑也就消散了。
“不，不可能，不会的。”知道真相的裴郎喃喃。
天突然就亮了起来。
一道白光照进了城主府那金碧辉煌的大厅中，被照耀的宝石也折射出了好看的光。
大厅门口出现了个白色的身影。
“师伯，已经好了。”是韫玉，她超度完了那上万个女子的亡魂，并同林吴和林雪一同将这些魂魄送进了轮回。
谢堂燕回头就看到韫玉，她身上的血早已消融，逆着光看不是很清脸，但是确是有种看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
只是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应韫玉，就先出了大厅。
韫玉也没有在意，她知道师伯虽然能打，但是也是最讲义气的人，能猜得到带裴郎过来这边是干嘛的。
她深深地看着抱着“黑”人的裴郎，轻轻叹了口气，用最温和的声音，“出来混，迟早要还。”
只是他的还，还在了心爱的人身上。
这就是所为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
等韫玉也再次从大厅出来时，看到的晋城就是破败的，空寂的。很难想象原本繁华的一个城池，已然成了死城。
而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则是：这个城池里的原本居民。
等到韫玉找到宗门的几人时，大家都在商量着怎么去汇报这个事情了。
一旁的谢堂燕突然对清远宗的几个弟子，“对了，这次历练，你们回宗门后，记得每个人写上千字的历练感想给我。”
“？”
“？”
“？”
“？”
不是，师伯你开玩笑的吧？韫玉原本觉得终于可以回去好好休息的好心情，瞬间连渣都不剩了。
果然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完的坎。
你真是个大好人，谢堂燕感谢你祖宗十八代，同时也感谢她那亲爱的师尊苏子清。别以为她不知道，写历练感想这种东西，最先是她那亲爱的师尊那传出来的。
后来掌门也喜欢事事有报告。
……
苏子清带着池玉和沈云到达某个村落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了，等三人站在村口。
“水……水许村。”池玉借着手里的灯，看着村口的石碑上写着的字。
“……”沈云听到这句话，一脸奇怪地看着池玉。
而苏子清则是给了池玉的脑袋一巴，“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读个啥？人家那叫水浒村。哪儿来的水许村，你是不要水了？”
“不是，这不是师尊你之前教的么，不会的就读一边就行了。”池玉捂头，不服气地反驳。
“你小子。”苏子清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吧？”
“那行，那师尊你告诉我那个字读什么？”池玉把灯靠近石碑旁的一处，上面刻着一串字。
“我看看。”苏子清凑过去，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牦牛，“这个不就读么hao牛么？”
“？”沈云很怀疑，他师尊是不是文盲。
“咦，师尊好厉害！竟然会！”池玉这下兴奋了，她师尊果然牛。
而苏子清一脸，当然了，你不看看你师尊是谁的架势。
“是mao牛，师尊。”沈云突然开口。
两人一顿，皆转头看着沈云，随后对视一眼。
“师尊，你看我们到村庄了，这些不用睡外面了。”池玉最先别开视线，手指着村里兴奋，一手挽着苏子清的手。
“那当然，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苏子清附和，也跟着一起进村不看沈云。
“……”沈云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师门？为什么感觉这个师尊脑子回路有点不正常。
三人先后进了村子，村子里很是安静，没有点声音。
“师尊，你说他们会不会都睡了？”池玉看着一路安静的村子。
“不知道，怎么连条狗都看不见。”苏子清也觉得奇怪。
连续经过几家门口，依旧是没有人，就连屋内的也没有灯火。
这才天黑，按道理不应该那么早就入睡才对。
苏子清的心头上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这里应该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
“池玉，你之前来过这里么？或者说有没有经过这个地方？”
“没有的师尊，我是从另外一边的村落经过。”
苏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响应，最后她使用了点灵气，把门强行打开。
屋内空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屋里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苏子清走过去，用手指在桌面上擦了一下，发现上面有层薄灰。
“应该是好几天不在了。”
这个村子看上去并没有遭受到攻击或者屠杀，怎么人就凭空消失了？
苏子清出了这一家，然后又进了好几家，都是一样的情况。
“师尊，这里该不会闹鬼了吧。”池玉舔了舔唇。
“闹鬼应该不会让都走了吧？而且还是全部？”苏子清摸了摸下巴，看着这家人空荡荡的房子。
“可能是很厉害的鬼呢？”池玉想想就有点小兴奋。
“那多寒碜。”苏子清蹙眉，她见过好多鬼都是脸色惨白或者穿着白衣服，还有一些断头，断手臂，或者什么肠子出来了。
“我也觉得寒碜。”池玉想想就摸了摸手臂，这也是她修毒的原因，起码毒死人还是全尸。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子，可能这样比较吓人？
“……”沈云在一旁听着两个脑洞飞远的人，怎么讨论就讨论，还嫌弃起鬼寒碜来了，这个不对吧？不应该是调查一下为什么村里的人去哪儿了么？
“师尊。”沈云还是开口了，“我看村口碑上有些，牦牛神降福于此。”
苏子清一愣，看向池玉，“池玉你看见了么？”
“啊？”池玉挠了挠头，“没有，我就是看到那个字不会，然后问了你。没继续往下看。”
“我以为是不重要的事情。”苏子清这会儿有点尴尬了，她怎么能把一些线索给漏了呢，这太不称职了，“没事，等会再去看看。”
得，是两个没有心眼子，神经还大条的，难怪成为师徒。
“不愧是小云，牛的嘞。”苏子清超人比了个大拇指。
“就是，不愧是小师弟，也是牛的嘞。”池玉也朝人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的动作一样，沈云的眼角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于是三人在走遍各个村落，毫无收获的时候，又倒回村口了。
三人齐齐抬头看着入口的一个牌楼，上面的水浒村是用石头雕刻的——水浒村，三个大字。
她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村的人那么有钱，她去过很多地方，别的一些村落的牌楼，用的 是用木的搭建，这个里的竟然是花岗岩。
苏子清把夜明珠靠近了牌楼，敲了敲门牌上的石头，还不是表面贴着石片，都是纯花岗岩做的，柱子上还雕刻了花纹，牌楼的顶还是青瓦，翘角上雕刻了密密麻麻的花纹，还有小人物，像是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