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的脸色苍白,她对上钱余莉带笑的眸子,知道对方就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对她,故意让全府看见她不堪的处境,故意让她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明白自己的身份。
钱余莉收回鞋面,又看向了跪在旁边的薛子敬,“至于你,这些时日你跟着你父亲看书学习,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我很是失望,你们两人就在这里跪着吧,等到午时开膳了再起来。”
薛子敬慌张的看向钱余莉,还想说什么,“母亲……”
却被薛长乐打断了,薛长乐站在一边睥睨着他,“哥哥,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忘了你是郡主府嫡长子的身份啊,居然几次三番的为了一些不入流的货色来求母亲和父亲,身为你的妹妹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薛子敬脸色发青,看着薛长乐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对方一样。
薛长乐却毫不避讳的挑衅回去,“难道我说错了吗?”
“好了,别说了。你们就跪在这反省一下吧。”钱余莉也不管女儿对哥哥的无礼,站起身就带着她离开。
钱余莉一走,薛子敬更是不能掩饰自己脸上的怒色,旁边的白婉低低哭出声,伸出手想去扯薛子敬的衣摆,直接被薛子敬甩了一巴掌,“别碰我!都是你,若不是你在我面前提起你那身份低贱的娘,我至于被母亲这么罚吗!”
白婉手捂着被打的那边脸,连哭声都断断续续的,“对不起,子敬,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只是!你就会哭!给我闭嘴!”薛子敬狠狠推了她一把,“滚!离我远点!”
白婉只能缩着脑袋跪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哭。
脑海里却一直在想办法扭转局面。
她没想到钱余莉会这么直接,她以为薛子敬既然能够回郡主府了,还被薛长信一直拘在书房里读书学习,就是郡主府没有不宠爱薛子敬的信号,所以她一直以为薛子敬一定能够像以前一样重新博得郡主的欢心,届时薛子敬去提一两个对她有好处的事情,郡主肯定会为了母子情分答应下来。
可很明显情况和她想的完全不同,现在钱余莉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打了薛子敬的脸面,极有可能是只有薛长信接受了薛子敬,身为郡主府真正主人的钱余莉并没有。
是她冲动了,她不该愚蠢的为了楚玲这个母亲害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加艰难。
就在她后悔不已,思考着解决办法的时候,薛老夫人的身影就冲了进来。
“我的乖孙啊!你怎的跪在了这里?”薛老夫人被李嬷嬷搀扶走进来就看见了跪在大厅的薛子敬,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注意旁边还跪着一个白婉,就一脸焦急的跑上前,将薛子敬拉起来,眼里满是心疼。
薛子敬没想到薛老夫人会来,见到她第一时间就是惊喜,“祖母!您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告诉祖母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跪在了这里?是谁让你跪在这的?”薛老夫人不断询问。
白婉下意识的就将哀求的目光看向薛子敬,她不想让薛老夫人知道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才跪在这里,可薛子敬现在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可怜白婉和她那个娘而已,凭什么因为这个就挨了罚?他现在就想让薛老夫人给自己做主。
薛子敬声音都不免得带上了哭腔,“祖母,孙子明明只是可怜白婉和她在外流浪的娘,就在母亲面前说了一嘴让白婉的娘进入府里当个奴才,没想到母亲就让我跪在这里反思过错,孙子真的只是心软而已……”
薛老夫人一听被罚的缘由,扭头就凶神恶煞的看向了白婉,“又是你!你到底要害得我的孙儿到什么地步!”
白婉无措的摆手,“不是的,老夫人,我并没有求子敬让我母亲入府,是子敬他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孙儿的错了?!”薛老夫人怒斥,甚至上脚踹了一下她,“贱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的孙儿最近一直勤奋苦读,若不是你和我的孙儿提这些事,他怎么会主动跟郡主提及还去帮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娘去求郡主!现在害得他受罚,你还想推得一干二净!”
“啊!”白婉惨叫了一声,她痛苦的捂着被薛老夫人踢了一脚的腿,面对根本不讲道理只知道站着薛子敬那边的薛老夫人她只有哑巴吃黄连的份。
而薛子敬刚刚听到她试图推卸责任的话,现在也不想上去拦着,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白婉被薛老夫人不断咒骂。
钱余莉还没来到大厅呢就已经听了不少薛老夫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走近大厅轻咳一声,薛老夫人这才忍着怒意住了嘴,但脸色还是很不好,“你来了?”
“是。”钱余莉点了点头,欠了欠身就当做行礼了,然后目光就冷不丁的落在了薛子敬身上,“我不是让你跪到午时开膳再起来吗!”
薛子敬下意识就躲到了薛老夫人身后。
薛老夫人也不负孙子的期望,就对上了钱余莉,“你吼什么!子敬有什么错!他不过是心软那对贱人母女才一时间没想那么多,至于让他跪在这大厅上让这些下人看了笑话吗!”
钱余莉直接略过了他们坐在了主位上,对上薛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眼睛也毫无畏惧,扭头看向薛子敬,“薛子敬,我让你跪在这里,你觉得你委屈了是吗?”
薛子敬脖子往后缩,低头不敢去直视钱余莉的视线。
薛老夫人见她不理会自己,反而去恐吓薛子敬,脸上更是怒意横生,“你吓他做什么!”
“薛子敬,我问你话呢。”钱余莉挑眉,“怎么?你以为你祖母来了就能够给你做主不成?这里是郡主府,是我钱余莉的地盘!你才回来多久?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吧?”
听到此话的薛子敬瞳孔一缩,身侧的手死死拽紧。母亲说的没错,这里是郡主府,不是薛府,自己也不可能再回薛府里去,薛老夫人也无法一直待在这,她只能护住自己一时,等祖母走了,自己还是得被母亲罚的。
“我让你重新跪在这里,你跪是不跪!”钱余莉声音冰冷。
薛子敬浑身打颤,看了一眼钱余莉,又看了一眼薛老夫人,似乎是在估量自己该听谁的才能够让自己获利,最后他低下头,不顾薛老夫人的阻拦,重新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