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刚笑到一半,被傅江堰一个眼神给绞杀了,傅江堰看着他,像看脚底的癞蛤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那人被看得后背发凉,再也不敢看叶婉,灰溜溜地进了屋。
屋里烟气散去,叶婉才看清里面还坐着一个孕妇,她蹙起眉头,医生的本职让她无法忽视这件事,提醒道:“孕妇还是要远离二手烟,坐在烟堆里不合适。”
里面有人开口,没当回事,“你就是小婉?哎哟放心,没事,吴大夫说了,二手烟对孕妇没有害,你们那些说法纯属扯淡!”
原来,刚才进来那个色鬼就是吴大夫,这吴大夫是村里的村医,刚上任,村里老少治病全靠他,这人在村里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孕妇是舅母哥哥家的媳妇儿,说话的便是孕妇的公公,媳妇儿怀孕八个多月,他们咨询过吴大夫,说是头胎糙养就行,精细了反而适得其反。
这可是城里来的大夫,村民没有不信的。
那吴大夫看着叶婉,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对叶婉道:“你也是医生?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不如来切磋切磋。”
叶婉不看他,不过既然有机会,叶婉便把住孕妇脉搏,给其诊断。
半晌,叶婉收了手。
这屋子里都是舅母家的亲戚,舅母在家里说不上话,兄长又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她便被压了一头,连带着对叶婉也有些不自信,站在旁边一直没张口。
叶婉问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孕妇道:“吴大夫说是下个月。”
叶婉蹙眉,“预产期倒是没错,不过你会提早生产。”
吴大夫冷哼,“这位叶小姐,你张嘴就来是有什么根据吗?我毕业于医科大学,是专业出身,你这么说,岂不是在质疑我的本事?”
叶婉不慌不忙,“我没有质疑你,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好!那你倒说说,她到底是哪个月生产?”
“就是今天。”
嚯!语毕大家哗然,这屋里村民都供着吴大夫,对叶婉自然看不上眼,听了叶婉的话,更是嘲笑连连。
“你个小姑娘真是张嘴就来,要是今天就生,芳芳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呀!”
“你这后生真是满嘴胡说八道!”
“我说老叶家,你也不管管?”
吴大夫听着这一片拥护他的声音,趾高气扬,冷笑不止。
舅妈看她哥眼色,悄悄拽了叶婉一把,低声道:“小婉,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咱犯不着管这事哈,这样,你和江堰去里屋先坐着,咱们待会就开席。”
叶婉不动,舅妈怕她哥,她可不怕。
“既如此,那吴大夫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若是孕妇今天生,那你便辞了村医职位。”
叶婉这话,除了傅江堰,谁也没当真,在场男女老少一个顶一个的不信,敢跟吴大夫较真,谁给她的胆呀!他们倒要看看,她要怎么丢人!
舅妈兄长瞪着他妹妹,“你看看你,让你管管外甥女你都管不动,你还能干嘛,什么都指望不上你,没点用处!”
舅妈嘴一瘪,气得咬紧嘴巴没敢吱声。
吴大夫梗着脖子翘着腿,胸有成竹,半分没把叶婉放在眼里,他道:“那好!我就跟你打这个赌,她要是今天生了,我就辞职,我若失言,便叫雷劈死——”
他话声刚落,就见孕妇突然痛哼一声,滚落在地,那沾着烟味的孕妇装,不多时便透出湿痕。
满屋的男女老少震惊当场,他们张着嘴,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叶婉是哪来的神仙呀,言出法随,什么吴大夫张大夫李大夫,都没这个叶大夫灵!
再看吴大夫,张着嘴跟个二傻子似的,眼珠子都快瞪碎了,擦擦眼再看,还是这副场景,当场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办,外面下雪了,没人敢开车!”
“哎哟,找接生婆呀,咱村谁是接生婆呀?”
大家纷纷看向吴大夫,吴大夫脸上青红交加,愣是不敢伸手,看着孕妇身上的血迹,两眼一闭,吐了。
大家纷纷露出鄙视的眼神,把门一关,不让吴大夫进门了。
这时,叶婉道:“我来!”
孕妇公公不满,“你接生过吗——”
舅母当下“呸”了一口,“我说哥,这时候还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要有那能耐,现在就去找个比叶婉厉害的医生,你能找到吗?”
她哥瞪眼,“我上哪去找……”
“找不到你就把嘴闭上!让你找个接生婆都找不到,你还能干嘛,什么都指望不上你,没点用处!”
这话原封不动还给她哥了,舅母那叫一个解气,平时受得气她今天全都给他还回去了!
舅母哥哥蔫头耷脑地,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了,他一声没敢吭,当下灰溜溜地滚走了。
叶婉手下没停,让孕妇躺好,热水毛巾全都准备妥当,大门一关,准备生产。
凌晨一点钟,小孩呱呱坠地,母女平安,大家欢声笑语,一个比一个激动,再看接生大夫,全都竖起大拇指,这年轻丫头,当真是厉害!
什么吴大夫呀,驴粪蛋子表面光,屁用没有!
叶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忙活了一晚上,早上才闭眼,这会肚子咕咕直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一翻身,傅江堰就在旁边躺着,此时紧紧闭着眼,还在酣睡中。
叶婉轻轻笑了。
她细细地描绘着傅江堰的五官,从光洁的额头到坚毅的下巴,从高挺的眉骨到抿直的嘴唇,这个男人的脸真的没有一点缺点。
刚才接生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和傅江堰将来有了孩子,小孩会像谁呢?
是像她还是像傅江堰?她突然有了期待感,男孩的话,大概就是缩小版的傅江堰吧,女孩呢,她有点想不出来。
叶婉想象着傅江堰女装的样子,把自己雷到了,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手突然被抓住了,傅江堰闭着眼睛,嗓子沉沉地,“笑什么呢?”
他睁开眼,眸光深深,像觅食的野兽,等待着吞吃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