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我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同时用冷水浇了一下脑袋。我刚才差点杀人了，齐薇不拽我，或者是反应慢了一秒。我没有想过结果多么悲剧，脑海里全是齐薇哭泣的样子。
“我错了。”这是齐薇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摊开双手，看着虎口的伤，也在后怕刚才的情景。“吓坏了吧。”
她依然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嗯。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你怎么那么冲动啊，要是你真把他砸死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我沉默着，然后推开了她，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心情稍稍得到平复。我看向依旧泪眼婆娑的齐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你怎么会和那种人喝酒？”
齐薇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她坐在床上，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喝酒的那个人叫孙大治，是周围几个城市的物流老板。我想要和他合作，减少我们运送的成本。”
听到事情背后的缘由，我心软了。也不再责怪齐薇，而是开口安慰道“那你和他见面的时候就应该给我打电话，你一个人去多危险。”
“一开始只是喝酒，后来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什么。”
“你真是够胆大的，一个人就敢去。行了，我也不说你了。睡觉吧，明天请一天假，我们不去了。”
“那怎么行，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齐薇摇了摇头。
“都这样了，就休息一天吧。正好也整理整理思路，瞎忙更没有效率。”
她依旧摇头拒绝了我，随即她用手捂住了嘴。赶紧跑去了厕所，于是我便听到了她呕吐的声音。我喝醉过，自然是知道那种难受的感觉。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到她胃里面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之后，我递给她一瓶苏打水。
“喝点吧，酸碱中和。怪难受的，以后不许这样了。”
“你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将她扶回到床上，又给她擦了擦嘴。
“他们那么说你，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们不和他合作了，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他好过！”她目光十分的坚定，又很冷。
“得了，你有多大本事啊，睡觉吧，不许再想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这么说你，我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没有再管，而是对她说“方案我已经写好了，实行起来要很多的钱和很多的时间，我已经着手去办了。自己掏了二十万，先招聘一个团队，还有要买一些设备。”
齐薇躺在床上，翻过身背对着我。“好吧，公司账上还有点流动的资金，不够再和我说，我去签字。你和沈柠聊过了吗？”
“还没，初步写好了，明天再去聊。”
“嗯，阳子，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我也不想每天都出去应酬，但是有些关系是要维护的。”
我没有立即回答，关掉灯之后，我对她说“薇薇，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江湖和精明，你让我不太认识你了，以前的齐医生呢？沉稳，平静，不争名利。”
她的叹息声回荡在这个房间中，许久她开口对我说“我也不知道，人可能都会变吧。我以前特别讨厌我妈妈这样，为了谈生意经常很晚才回家。但是现在，我却成为了这个样子。我们赚够了钱，就去国外生活吧。当年我妈妈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她去了加拿大。你同意吗？”
沉默在黑暗中，她用手碰了碰我，我回答道“我还是放不下这里，可能，我不太适合去国外吧。”
“我会让你同意的，而且很快。嘉阳，你就没想过去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来麻烦我们。我们就一直在一起生活，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好好考虑考虑吧。”
齐薇也不再催我回答，过了一会儿，我便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而我却失眠了。关于去国外的生活，我真的没有想好。我舍不得自己的父母，更舍不得自己从小长大的这座城市，还有这座城市里面的朋友。
我的脚踝被回忆编织的网缠住，每次离开一个地方，都会用很长的时间来忘掉那个地方的感觉。从一座城市离开，去往另外一座城市令我感觉到这是一种生存的挑战，更不用说，去国外度过自己的余生。
昨晚的惊险让我们心有余悸，次日，我们醒过来一起吃饭。我也终于拿出来我的方案，齐薇放下了早餐，开始阅读起来。
我在意的就是这个方案能不能得到认可，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看过这个方案，关键的沈柠和齐薇还没点头。翻阅过后，她放在桌上，眼睛盯着我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怎么有一种不像是我们小公司能走的道路，你说的筛查，还有面试环节不太适合我们吧，你这是招加盟商，还是招cEo啊？”
我心里有些慌神，有些地方我是照着张婉儿给的建议。只好说“借鉴了几个别的加盟案例，比如奢侈品，衣服。我想这些都是大差不差，应该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好吧，我同意，不过处罚机制要更加严苛一点。更换我们的琴弦，跨区域销售，这些都要处罚。”
我再次翻看那些条款，对齐薇说“这会不会有些霸道了？”
“你不了解，生意人的精明你想象不到，稍稍放松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如果我们分店开起来，我们还需要再招人，以我们两个人的精力，根本管理不了。”
我沉默了，在做生意方面，我确实是不如现在的齐薇。她的精明好似确实遗传了她母亲，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见过齐薇的母亲，老谋深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妇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客气，背地里却劝齐薇和我分手，从骨子里面就瞧不起我这种人。
现在的形式，变成了女主外，男主内。还好，齐薇并不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女人，我们现在的生活还算是融洽，似乎我已经逐渐接受了这种关系的框架。可是作为一个男人，那点虚荣心驱使着我想要做成一番事业，也能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废物点心。
“方案我拿走了，给你改改。走吧，去琴行吧。”她将方案装进包里，挽着我的胳膊装出小女人的样子。“怎么样，老公。我听你的，再也不出去应酬了。”
这一刻，我愣住了，开始觉得齐薇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她在克制自己，也在演戏。她这样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维护我的一点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