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若叫他什么也不做,却硬生生让他接受不能与容儿在一起的事实,恕他不能办到。
他要帮容儿找到她的师父。
越快越好!
君策眸光坚定,目如寒星。
炎风额上的火焰印记逐渐淡去,暗红色的头发和衣袍也隐有褪色之意。
他按住翟容与的双肩,道:“阿与,记得我跟你说的!”
“在找到师父前,牢记师命!”
见她点了头,他才松开了手。
月光逐渐柔和,皎皎清辉藏于云雾。
炎风闭上眼,火焰印记彻底消失,一头红发变得银白。
再睁开时,已是药王谷谷主雪清川。
他一身白袍,有些困惑地望着面前的翟容与和君策。
“我怎么会在这里?”
翟容与和君策对视了一眼,干巴巴笑了声,道:“雪谷主不知自己会梦游?”
梦游?
雪清川淡色瞳仁中染上迷茫。
他低下头,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眼神却在顷刻间亮起。
“我、我的寒症……治好了?!”
他没披白狐裘,却半点也不觉得冷!
翟容与上前搭上他的脉搏,凝神诊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绽开一抹浅浅的笑。
“雪谷主药浴已成,今后不必再为寒症所扰了。”
雪清川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淡色的眸中泛起喜悦的波光。
“翟二小姐,你于在下有大恩!”他感激道。
“我这就让人把鲛人之泪给你送来!”
……
君策回到院中,立刻将只影叫来。
只影见他面色苍白,作势要扶,君策摆了摆手,道:“传令月影卫,以最快的速度,帮本王找一位瞎眼老道。”
找人?还是一位道士?
只影有些困惑。
主上若要用道士,找翟二小姐不就好了吗?
还找什么瞎眼老道。
他觑了眼君策的脸色,没敢问出声。
君策顿了顿,有些凝重地补充道:“此事优先级高于一切。”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要快!”
“是!”
只影有些吃惊。
什么人这么重要?
他立即下去传令。
君策一手握拳背在身后,一手抚着腰间玉佩,深潭般的眸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沉夜色,脸上表情隐忍而克制。
在找到人之前……
他要离容儿远一点。
……
翟容与得了杏长老首肯,摘了片紫金琉璃草的花瓣,将它与鲛人之泪炼化在一起。
声起咒落。
蓝色珠子瞬间变为五色光泽,闪烁着梦幻般的潋滟光华。
翟容与将其放入腰间布袋。
突然记挂起君策的伤势。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脚步一转,便往君策的院中走去。
*
太子府。
君应淮站在房内,听着刺客带回来的消息,阴鸷目光渗着寒意。
“启禀太子!”
“那道观外布了结界,坚固异常,属下们试了各种办法都进不去!”
“我们还碰到了摄政王。”
王叔?
他什么时候与翟容与走的那般近了?
君应淮眯起眼睛。
刺客继续道:“那翟二小姐颇有能耐,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翟容与的那些“酷刑”,他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君应淮脸色发沉。
那翟容与果真不是好对付的。
她将慕灵困在云山的结界中,帮慕灵躲着自己,看来,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了。
既然他进不去,便要想个法子让慕灵自己出来。
他抿紧双唇,沉吟半晌。
想到即使重活一世,翟慕灵还是如此抗拒自己,君应淮的心中就如刀割般难受。
为何她就不肯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矜贵的面容突然涌上几分病态的痴狂。
不……
他对她,势在必得!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
他阴凉的眼神落在刺客身上,那刺客有些莫名,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君应淮眼神骤然发狠,抽出刺客腰间的短刀,往自己腹中狠狠一扎,随后拔出,鲜血喷涌,溅了满地。
刺客大惊失色,神色惶恐道:
“太子殿下……您……您这是……”
君应淮将短刀扔到刺客面前,捂住不断渗血的腹部,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声音阴冷道:“带着它,潜进尚书府。”
“孤要,抓刺客。”
……
草药香混着花香布满夜间的庭院。
翟容与走进院中,看到君策只身坐在石桌旁,单手支着头,闭着眼睛,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酣睡。
面前已有几个空酒坛。
她有些纳罕。
书上说,摄政王夙兴夜寐,乃是极克制之人。
自监国起,便滴酒不沾。
如今怎么倒喝上酒了?
还喝了这么多。
她走过去,俯身靠在石桌上,见君策没有反应,便大胆凑近了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睡脸。
【很内向,看到帅哥不敢直接亲。】
他歪着脑袋,长睫紧闭,额上的碎发落了几缕盖住眼睛,线条分明的脸上覆着一缕薄红,比起往日生人勿近的样子,倒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翟容与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将他眉间忧虑抚平,手却突然被抓住。
君策睁开眼,望着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入了梦。
世界失色。
而那唯一光华,是她。
他有些贪婪地望着她,眸中盛满星河。
再不能靠她如此近了。
他有些不愿醒来。
翟容与从未见到他如此模样,一时有些看呆了,心弦猛地拨动,随后砰砰跳动起来。
她虽没谈过恋爱,却也不是傻子。
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对他的感觉,是心动。
她不想骗自己。
只是,也不想害他。
若真与他在一起,灾厄伴身,只怕会连累了他。
“容儿,我吻过你,却不记得了。”
君策喃喃道。
翟容与心头一软。
触上他的视线,像被细密的电流击中。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长到两个人都被凝固了一般。
【吻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她这么想着。
明知是自欺欺人。
可心头的那份渴求却越来越大,大到烧灭了她的理智。
突然很想叛逆一回。
她趴在桌上,将身子往君策的方向凑了过去,直至他的呼吸喷上她脸上的绒毛。
莹润小巧的鼻尖抵住他的,翟容与小猫一般放轻了声音,软乎乎道:
“那再吻一次,你可别再忘了。”
她闭上眼,轻轻贴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