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快告诉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太傅一副情急的神态,往前跨了两步。
齐华黎内心挣扎了片刻,终是咬了咬牙,道:“中秋灯会之前,我曾去找过太子。”
“我……我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心意。”
“什么?!”齐太傅的声音高了两度。
却被齐夫人打了下胳膊,“你让黎儿说完!”
齐太傅只好闭嘴。
齐华黎看了父母一眼,眼神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失落,“我虽挑明了,可太子却说,情爱一事,说着容易,可又有几人能付诸行动证明自己的真心?”
齐夫人似乎早有预料,捏紧了手帕,轻轻叹息。
“别人不行,但我一定可以!”
齐华黎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为了他,我甘愿付出一切!”
齐华黎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石,“太子便将这块石头给了我。”
“他说此物名为照影石,是可以通人心意的灵石。”她轻轻抚摸那块玉石,轻声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拿着这块石头,在齐府大厅正中位置站上一炷香,于月光最盛之时吸纳天地精华,便可令其夜间生辉。”
“若我能做到,他便信我。”
齐华黎眼中亮起一阵光,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我不知道何时月光最盛,便站了一整夜。”
齐太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
“可是它,还是没亮。”
齐华黎闭上眼睛,留下两行清泪。
“黎儿……”齐夫人也有些哽咽,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齐太傅却气得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你……你!”
重话说不出口,齐太傅有些颓丧地跌坐在塌边的椅子上,手指捏着椅侧微微颤抖。
“我齐家教女无方啊……”他喃喃道。
翟容与看着齐华黎,心头莫名梗塞。
爱者,痴也,盲也。
若非爱到自我陷落,又怎会听信如此荒唐的言论,用这样离谱的事去证明自己的真心呢?
不过是骗自己罢了。
“这石头,能否给我看看?”翟容与上前对齐华黎道。
齐华黎犹豫了一瞬,望着翟容与认真的神色,不自觉便把石头交给了她。
翟容与打开天目,果然看到自己的八字虚浮在石头上。
她冷笑了一声。
也真难为了君应淮,找了这照影石来。
所谓月光最盛之时,便也是阴气最重之时。
这阴气借用月华之力,穿过她的八字,投射在阵眼之上,便能发挥失魂阵最大的威力。
她一入阵眼,轻则离魂失智,重则命丧当场。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得亏她道行高,要不还真让这太子给暗算了!
翟容与走到齐太傅面前,眉眼深深,凝重道:“太傅,齐家已成弃子。”
齐太傅瞳孔一缩,身体缓缓地塌陷在椅中。
是啊……于太子而言,齐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翟容与看着他万念俱灰的脸,认真道:
“既成弃子,不若,换个棋局。”
清冽的声音如一道曙光破开迷雾,齐太傅重新坐直了身体,灰败的眼中渐渐有光亮重聚。
换个棋局……
是啊!换个棋局!
胜负未定,何以自苦!
他有些激动地望着翟容与,“多谢高人指点!”
翟容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齐府。
*
摄政王府。
君策执笔坐在桌案前,听着飞影的报告,双眸凝上一层寒霜。
“主上,武安侯刚刚过继的幺儿殁了。”
飞影拧眉道,“属下偷偷去看过,那武安侯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小的孩子,竟就草草裹了个席子,扔到乱葬岗去了。”
“稚子无辜。”君策闭了闭眼,“你派人去乱葬岗将尸首找出,寻个好地安葬了吧。”
“不必声张。”
飞影点点头,“六王爷这步棋,算是走岔了。”
“呵,他的手段,还不至于如此阴狠。”
君策淡漠的眼中锐意毕现。
“主上的意思是?”
他抬手在奏折上勾画,“此事定是淑妃的手笔。”
飞影颔首,却又像想了什么般,补充道:“主上,还有一事。”
“说。”
“武安侯在齐府设阵,可这阵眼却被人动了手脚,似是冲着翟二小姐去的。”
“你说什么?!”君策笔锋一顿,朱砂在纸上重重晕开。
“她怎么样了?”
他语气着急,握着毛笔的骨节微微泛白。
飞影有些愣怔。
忙道:“翟二小姐已经回了尚书府,安然无恙。”
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君策果然放松下来,眼神再次变得淡漠,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错觉。
“去查。两日之内,我要知道是何人所为。”
此人既暗中更换阵眼,想必不是六王爷一党。只是他如何未卜先知,竟知道武安侯会在齐府设阵?
此事颇为怪异。
如此手眼通天,怕不是善茬。
“是!”飞影领命。
只影进来回话。
“主上,牌匾已经按翟二小姐的吩咐送到云山了,她很满意!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瞄了瞄一脸懵逼的飞影,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说。”君策有些不耐。
只影立刻收了笑,老老实实回禀:“翟二小姐说,主上一字千金,她可万万消费不起了。”
君策眼角微微扬起,似是能想到她说这话的表情,眼神中不自觉染上一丝柔和。
想见她的心不知为何更迫切了。
飞影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君策,又迅速瞄了只影一眼。
只影对他扬了扬下巴。
在外面飞来飞去又如何,去了那么多地方还不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哼哼。
看主上笑一下就跟见了鬼似的,可知他这些时日是怎么过来的?
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本王记得,翟大将军归府多日,本王还未曾上门探望。”
君策淡淡道。
只影立马上道地接话:“如此忠臣良将,主上确实应当走一趟聊表慰问。”
“这种小事有必要主上亲自去吗?”飞影嘟哝道。
君策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寒。
飞影打了个冷颤。
他、他说错什么了……?
往日,主上不是最不喜这些场面做派吗?
只影白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主上亲自登门,方可显示皇家恩泽。”
君策收了笔,心情微漾。
“摆驾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