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前夕。
翟容与一大早就被院中忙碌的声音吵醒。
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嗫喏着问道:“双儿,什么时辰了?”
“卯时啦~小姐可要起来了?”
“起来吧,”翟容与顶着鸡窝头坐起身来,认命地叹了口气,“你这进进出出的我也没法睡。”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昨晚她熬夜画了很多符,耗费了大半精神力,现在有些无精打采的。
哎。
很喜欢早起,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双儿吐了吐舌头。
“老爷和五姨娘送了好多衣服首饰过来,院外已经摆不下了,奴婢只好搬些进屋。”
“那么大个院子都摆不下了?”
翟容与失焦的双眼总算瞪圆了。
那可是她翻五分钟的跟斗都翻不到对面的院子啊!
双儿笑道:“昨日大少爷受了宫里的封赏,也送了好多东西过来,这才摆不下了。”
翟容与披了件外衫跑到门边去看。
果然,院外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一地!
打眼一看,吃喝玩乐、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远处的几口大箱里甚至还大喇喇地杵着些刀枪棍棒……
翟容与嘴角抽了抽。
武器都送过来了……
看那两颗流星锤,比她脑袋还大!
“大哥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双儿道:“大少爷原本是只打算送些金银珠宝的,但二少爷说小姐您骨骼清奇,也许会喜欢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干脆全搬来了。”
骨骼清奇?
稀奇古怪?
二哥对她的认知是不是有些……
太准确了!
翟容与立刻脑补出翟季清低头推眼镜,眼中闪过智慧之光的画面。
嘴角再次抽了抽。
好嘛!
二哥这一双眼,果真看透了太多。
居然连她举得起流星锤这件事都知道了!
“小姐,”双儿捧着一件衣服到翟容与跟前,“小姐觉得这件怎么样?奴婢觉着特别适合小姐!”
翟容与倚在门框上,拎起衣服抖开了细看。
身体慢慢站直了。
这是一件烟绿色的长裙,简约素净的款式,却在裙摆处绣着大片繁复的白色符纹图案。因面料极好,光华流转间便恍若盈盈水波,显得俏皮灵动,曳地生辉。
翟容与眼神发亮。
这衣服可真对味啊!
她竖起大拇指。
“双儿,你滴眼光,大大滴不错!”
她才穿过来多久啊,双儿就把她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的。
这要是放在现代,还不得是那种,少爷一个眼神,便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放屁的万能老管家吗!
跟着她这么个神棍,还真是屈才了。
双儿雀跃不已,两团髻子上的飘带连带着晃了晃。
小姐喜欢就好!
不枉费她细细挑选了两个时辰!
翟容与梳洗了一番,外头便有人通报,说翟桑结来了,她立即起身相迎。
“小妹,这些东西可还喜欢?”翟桑结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翟容与笑嘻嘻道:“多谢大哥~”
二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双儿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
翟桑结褪了战甲,此时穿着一件丈青色的素袍常服,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敛了杀气,却更添英武。
“我听二弟说,小妹要建道观?若有用得上大哥的地方,小妹只管开口。”
翟容与也不跟他客气。
“倒真有一事需要帮忙。”
“我那道观建起来,还需要不少人手,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
虽从城里请了施工队,可那些人都是老油条了,惯会找机会偷懒的。
这进度实在缓慢。
她又不能整日盯着,着实有些头疼。
翟桑结笑道:“这倒是巧了。我这里刚好有支新兵,训练场地还没批下来,正愁没处锻炼!不如就去帮你施工。”
翟容与拍手笑起来,梨涡浅浅。
【嘻嘻。】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还得是我大哥~】
她拿起茶杯,和翟桑结碰了碰,“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妹先谢过大哥~”
喝了茶,翟桑结有些欲言又止地盯着翟容与。
翟容与:“大哥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翟桑结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小妹既要建道观,想来是有些问卜之能的。不知……能否帮大哥算算?”
“大哥想算什么?”
翟容与有些惊讶。
毕竟翟桑结看起来,像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翟桑结鹰眼微凝,紧紧摄住翟容与,有些探究地道:“此次封赏,朝廷擢我为禁军统领,统管八十万大军,不知是福是祸?”
八十万禁军,加上边关的二十万兵马,他手上已有百万雄兵。
令人眼热,也心惊。
【禁军统领?】
【那自然是泼天的富贵!】
【不止现在,未来你还会打很多胜仗。】
翟桑结隐隐有些激动。
不止是为自己的将来,更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
小妹果然会预测未来!
他按捺住心中激荡,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自己能听到小妹心声这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以后就探不出什么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大哥,后面却会背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最后惨死在南桑国的水牢中。】
【哎……】
“咳!咳咳咳咳!”翟桑结被茶水呛了个正着。
通敌叛国……
死于水牢……
他眼神微暗,手指紧紧捏住茶杯。
“大哥,你没事吧?”
翟容与关切地递过一张帕子,翟桑结摆摆手表示不用。
她一脸凝重地开口:“世上之事,总有阴阳两面。祸福相依,全看大哥自己的选择。”
翟桑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用过早饭,翟容与便去珠宝铺选了根白玉骨簪。
双儿选的那身衣服,配什么首饰都嫌多余,简简单单一根簪子就很好~
天朗气清,宜散步消食。
她单手转着骨簪在街上瞎逛。
经过鳞次栉比的商户和如织的人流,识海中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嗡鸣。
翟容与脚步生根似的扎在了原地。
她停了手势,将骨簪狠狠攥在掌心,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身后的算命摊——
那桌上,赫然摆着一柄拇指大小的桃木剑。
那不是她上辈子的法器之一么?!
怎会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