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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梦醒时折花 > 第153章 曹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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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御赐金牌,进入天牢自然无人阻拦。

天牢里的光线依旧昏暗,仿佛让阳光照耀在犯人的身上,都需要有人恩赐。

老鬼挑了盏灯笼,引在我身前,小声道:“东厂的曹公公被关在天牢的最深处。”

我没说什么,只是跟着老鬼默默前行。

越往天牢深处走,越发安静,静地只能听到我跟老鬼两个人脚步声在幽暗的走廊中回响。

直到已经没有任何阳光能照进来时,一道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你来了。”

我蓦然一惊。

但我吃惊的并不是老人敏锐的感知力,而是从这道苍老至极的嗓音中,我听到了油尽灯枯......

停下脚步,天牢里立刻陷入死寂。

老鬼回过身指着那最后一处监牢,又朝我点点头,把灯笼递到我的手里后,悄声离去。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牢门并没有上锁,就好像知道会有人来一样。

借着烛火放眼望去,我不禁愣在了牢门前,抬起的脚掌怎么也落不出去,只见杂乱稻草中的老人,哪还有“人”的样子?

哪怕最后一次见他时,他也只是失去了左臂,而现在,四肢具被齐根斩断。

一个人若变成这样,实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王爷,你终于来了。”

老人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每说出一个字,都在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终于?他竟是在等我?带着些许疑惑,我“嗯”了一声,缓缓走到老人身前,蹲下了身子。

冰冷的天牢,让老人身上的血迹都未干涸。

老人再次开口:“老奴知道王爷一定会来的。”

他的眼睛睁地很大,原本清澈如溪流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可怖。

见我默不作声,老人只好艰难地张开嘴,笑容苦涩,“王爷不杀了老奴吗?”

在一个即将远离尘世的老人面前,我改了自称,苦笑道:“我杀不杀你还有区别么?”

“也是”,老人自嘲地笑了笑,恳求道:“老奴仰视了别人一辈子,王爷能扶老奴坐起来一次么?”

闻言,我只觉莫名的揪心,点点头,将老人从腰间抱起,让他靠在了一旁的稻草上。

我也索性席地而坐,“这样可以吗?”

老人欣慰极了,眼睛里竟是生起了水雾,可无论怎样,就是落不下眼泪,他抬起头,望向墙壁上的一盏灯火,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感慨道:“今天的阳光真好,王爷,你说是不是?”

我伸出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性的问的问道:“曹公喜欢太阳?”

可即便我已经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觉,而是缓缓道:“是啊,你看它多亮啊,只要有它在的地方,那便看不到一丝黑暗。”

这一次,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这个无比凄惨的东厂督主,我脑海里能想到的竟全是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默然许久,老人开口道:“王爷不是想知道老奴为什么要刺杀慕容婉吗?怎么这么久了,也没有动静。”

我莫名有些迟疑, 但看着老人释然的神色,我很快想好一番措辞,问道:“是啊,曹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刺杀慕容婉呢?她跟曹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曹公你竟还没有得手。”

老人笑了,只是这抹笑容将东厂之人的阴狠显露无疑,“因为昨夜在御花园中,老奴正好撞见了皇后娘娘与北莽人交谈,至于老奴为什么没有得手,也正是因为这个北莽剑客。”

若慕容婉只是与北莽人交谈,那也不能证明什么,更何况,北莽早就俯首称臣了,但我知道,老人之所以这么冲动,绝不会像他说的这样简单,而且能拦住曹辉的剑客,我能想到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秋菊的意中人,夏之冲。

老人深吸一口气,却无意间牵动浑身的伤口,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当年先皇对老奴可谓是恩重如山,所以自从先皇死后,老奴一直在找寻先皇的死因,什么旧疾复发,老奴自然是不信的,可先皇临终前,只交代老奴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防止你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而其余什么也不愿意告诉老奴,甚至都不让老奴诊断脉象。”

说到这里,老人止不住地叹息着。

我只知道曹辉一直在调查一件事,却从没想过,他竟也在调查此事。

我也终于明白曹辉为什么既会保我性命,又要护着皇兄了。

仔细想来,当初曹辉怕我手握兵权生出谋逆之心,又怕皇兄因此而猜忌我,劝我交出了虎符,后来为了救我,更是不惜顶撞皇兄失了一臂,再到后来,又用陈靖威胁我不可谋反,最后又在龙泉寺拼命地拦住了我......

这一切竟都是因为父皇的嘱托!

若不是曹辉真的在我眼前,我实难相信天底下会有这般忠诚的奴才。

至于父皇临终前还在隐瞒着什么,就连曹辉都不知道,那我一时也更加的想不明白。

老人接着道:“上一次,也是在这天牢之中,老奴送王爷回府的途中,无意间看到了王爷胸前的一本册子,想必王爷应该也看过这本册子了。”

我没有否认,“是慕容婉给我的。”

老人明显愣了下,随即冷冷道:“果然是她!”

一句“果然是她”让我一阵发蒙,我诧异道:“曹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当老奴看到王爷也在调查此事的时候,便有意引着王爷去找太后了解当年的一些隐情。”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带着真儿去找母后那天,哪怕失去了手臂,他也在皇宫中等着我,而不是别的引路太监。

老人忍不住低叹一声,“老奴以为太后念在母子之情会告诉王爷当年的事,却不曾想,王爷见过太后以后,竟会认定陛下是毒害先皇之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老奴早就发现,不止太后中了毒,而且当今陛下也中毒已久。”

“怎么不可能?他为了皇位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只不过让自己中毒罢了,若不是如此,父皇又怎会被轻易毒害?”

老人怔了下,反问道:“可陛下那时候已经是太子了,天下本就是他的,为什么还要毒害先皇?”

我冷嗤道:“或许是他看父皇身体安康,所以等不及了,也说不定。”

老人微微摇头,目光温和,“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还有王爷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而且,自从陛下入主东宫的那一天开始,老奴便奉先皇的旨意,日日夜夜跟在陛下身边,他每天做了什么,想做什么,老奴再清楚不过,所以王爷觉得是陛下害死了先皇,老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陛下对先皇的尊敬,远远超出王爷的想象,所以这也是老奴宁可劫持慕容小姐,赌上一生的清名,也要保护陛下的原因,当然,更是为了王爷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

即便他说的再诚恳,我依然不信,淡淡道:“是人都会变的,而且人心隔肚皮,曹公又凭什么如此笃定?”

老人顿时苦笑不已,随即神色骤沉,话锋一转道:“可是,自从慕容婉做了太子妃以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