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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裴铮走远的背影,兰嫣眼中渐渐恢复清明,汹涌的泪夺眶而出。

春喜来时,便瞧见了哭成泪人的自家主子,惊慌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兰嫣从臂弯中抬起头,“春喜啊,这酒太辣了。”

*

裴铮从兰嫣房里出来之后并未离开,而是找老鸨换了个清净的房间继续喝酒。

他需要点时间来摸清楚自己的心。

却不知,沈云苓二人刚出曼音台就遇到了危险。

因为走得匆忙,她的帷帽落在了兰嫣的房间里,可是一想到他们可能在做些亲密的事,沈云苓宁愿不取,也不愿再去招惹裴铮心烦。

但她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多么危险复杂,这一条街都是青楼楚馆。

鱼龙混杂,她一个弱女子走在满是衣冠禽兽的街上实在格格不入,况且她长得还那么惹眼。

“哎呦!这是哪家的销魂角色?怎么瞧着眼生啊。”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三个醉醺醺的世家子弟拦住了沈云苓的去路。

其中一人站出来欲要去扯沈云苓,她忙后退几步,满目惊慌。

“躲得还挺快,你一夜要多少银子?哥几个看上你了,一百两够不够?你同哥几个快活快活!”

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就要往沈云苓怀里塞,其他两人也蠢蠢欲动,仿若只要那银票被塞进怀里,她就要被拉入地狱。

连翘护在沈云苓面前,嚷嚷着,“你们谁敢动我们少夫人一下,裴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为首的瘦高男人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裴家?你若真是裴家的少夫人,那我还是裴家九爷呢,哈哈哈哈哈,你我岂不正好是一对?”

说着话,他就要撅嘴亲沈云苓。

这街上的人不少,可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没人想管这闲事。

沈云苓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可街上的行人却是知道的,那是并州仅次于裴家的商贾王家的小儿子。

他们家和裴家是死对头,处处同裴家做对,裴家却不能除之后快,毕竟王家在宫里可有个大靠山。

便是荣王,见了王家人,也得降下身段,处处讨好。

路人不敢上前,只能为沈云苓祈祷,希望这个可怜的女子能够从王魔头手上逃脱。

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王茂山才如此有恃无恐。

在他眼中,沈云苓就如同落入陷阱的猎物,他在享受捕猎的乐趣,并不急着食用,就是笃定了这条街上不会有人敢管他的闲事。

他看着沈云苓一路后退,也不急着追,假装思索片刻,而后拍手道:“少了点东西,对了,你得喊啊,你不喊,多没劲儿啊!”

沈云苓的指甲抠着掌心,疼痛才能让她保持镇定,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

若不是因为腿伤,她早就跑起来了。

“她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还是见到如此英俊的王兄,欢喜傻了?”王茂才身边的胖子调笑道。

王茂才一听,“哑巴?那更有意思了。”他仿佛在幻想如何折磨沈云苓,脸上的笑猥琐又恶心。

“王兄,我家地下室昨日才修缮完,不若把她领到那儿去?”另一个独眼谄媚道:“您想要什么有什么,绝对能玩的尽兴。”

他们旁若无人的商讨着如何折磨沈云苓,在他们眼中,沈云苓已经是难逃出生天的猎物。

看他们这样子,拦截良家妇女的事绝不是第一次做了,不知有多少女子遭了他们的毒手。

不过现在沈云苓也是自身难保,哪有功夫为她人不平。

她突然就有些怕,自己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她还有伤在身,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

就在三人商量好如何折磨她,一脸坏笑地扑向沈云苓时,路旁的一辆马车引起了沈云苓的注意。

像是落水者在快要撑不住时望见了浮木,生的希望支撑着沈云苓。

她也没顾得上看马车上的牌子,咬着牙强忍着腿疼,拉着连翘就跑向马车。

那群人看沈云苓拼命逃跑的样子只觉得过瘾,并不急着追。

“让她跑吧,希望破灭过后的绝望表情才是最迷人的。”王茂才贼溜溜的老鼠眼死死盯着沈云苓,像是要透过衣服看穿了她,期待地搓了搓手。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沈云苓回头一看,竟然拉开了距离。

她庆幸的同时亦不敢松懈,一鼓作气冲到马车前,见没有车夫和小厮,干脆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车。

要是她坐进了车里,那帮恶霸应该就不会追进来了。

看马车停在这无人看守,沈云苓判断车主肯定就在附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

只是,当她掀开帘子时,视线便对上一双桃花眼。

对方似乎在假寐,被她这个突然闯入者惊醒,而面露不满。

是他?!上天还是待她不薄!

“你是?”他声音淡淡,没什么情绪,眼前的男人显然是忘了她。

可沈云苓却忘不了,毕竟他是救了自己两次的救命恩人。

她双手合十,一脸恳切的祈求,求对方能再一次救救她。

“你是何人,为何不回话?”陆今安的声音又降了些温度,“你若再不说话,我便赶你出去了。”

沈云苓连连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不是她不说,是她不能说。

陆今安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头疾犯了。

虽说他是鬼医的传人,可医者不能自医,再说他这病是情志病,是他的心结,无药可医。

他头疼的快要裂开,无暇思考,更无甚耐心,只想自己独处静一静。

但瞧着眼前梳着妇人头的女子,他脑海中浮现出些许片段,随后哑着声音开口,“我想起来了,你是裴铮的夫人。”

他可算想起来了,沈云苓复点了点头。

刚要唤连翘解释一番,却又听到陆今安冷冰冰的话语,“在下记得,同夫人的关系并没有亲厚到如此程度,男女授受不亲,夫人这样不守礼数地闯进来,实为不妥。”

“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人,夫人还是快快下车,省得别人瞧见了,传出闲话便不好了。”

陆今安靠在车璧,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客套而又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