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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为什么结成这桩婚事,个中是非曲直自然是门儿清。

虽说孟五也是孟家嫡出,但和孟家大爷可是云泥之别,孟家大爷在孟家的地位,就相当于裴铮在裴家的地位一样。

孟家夫妇恨不得把这个宝贝儿子供起来。

也正是因为长期以往的厚此薄彼,才让孟五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最终用生命为自己的荒诞买了单。

孟五的离世,孟家人固然是痛心的,可远没有让大哥替小弟收拾烂摊子闹心,就算是亲儿子,也如同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容乐县主什么秉性,他们可是一清二楚,这样一个品行不端,又被破了身子的货如何能配得上他家大儿子。

若不是荣王以势压人,若不是眼前这个拈花惹草的花孔雀,他家儿子不会一死一损,孟母看到裴铮怎么能不来气?

她恨不得撕了这个混账,自己惹下的风流债,凭什么要她家儿子善后?

孟老爷将人迎进去后,折返回来劝慰着自家夫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把事情闹大了,不好看不说,荣王也不会饶了我们。”

他语气里是无尽的哀伤,“我们孟家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可不能把大郎再折进去了。”

孟母瞧了瞧满院的宾客,又看了看面露难色的丈夫,哎呀了一声,“我听你的便是,你别愁眉苦脸的了!”

*

距离开席还早,人群的嘈杂声吵得沈云苓耳根子疼。

裴铮说是不让她到处乱走,可男女又不同席,他在男席中谈笑风生,自己却像是格格不入的另类,独坐在一隅。

不同于上次在荣王府,这次她坐在席位中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没人看她,没人上前讽刺她。

女眷们三五成群地说着话,像是有意般与她拉开距离,应该说将她孤立起来了。

沈云苓心中惦记想要送墨哥哥一程,根本不在意别人如何对她。

反正她来也来了,裴铮又没说她必须坐到最后,她招手唤来连翘,比划了一番,等连翘奔着裴铮而去时,她故作痛苦般捂着肚子。

希望能顺利骗过他,沈云苓暗暗祈祷着。

她看着连翘同裴铮说话时,裴铮好像也看了她一眼,她立马低下头,不顾形象地趴在桌子上。

没多久,连翘小跑着回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搀扶起沈云苓,小声道:“少夫人,成了,九爷让奴婢陪您回府。”

“他还说他走不开,就不送您回去了,给了奴婢一锭银子,让咱们雇辆车回去。”连翘紧握着银子,生怕掉了。

沈云苓却觉得有些反常,裴铮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还给了她们银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可她去给墨哥哥送行心切,一时也倒不出空细琢磨,装着不适在连翘搀扶下出孟府后,二人便加快了脚步奔着言墨下榻的客栈而去。

言墨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却迟迟未出发,他说不用沈云苓相送,但心底却又盼望着再见她一面。

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住处和出发时辰告知于沈云苓。

门突然被敲响,言墨面上一喜,大步流星地走到门边,开门一看,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蛮蛮。

沈云苓微微气喘,看到言墨,她同样高兴,还好没迟到,她赶上了!

“不是说了,不要你来送,你出一趟门多不容易。”言墨将沈云苓迎进屋。

沈云苓摇摇头,这一别,此生便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她如何能不来送?

便是回头被发现受了罚,她也认了。

看着房内只有一个小包袱,沈云苓打着手势问,「都收拾妥当了?」

言墨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本就是想来看看你,自然没带什么累赘的物件,几件衣服足矣。”

他望着她因赶路而微微泛红的双颊,目光柔和,“蛮蛮,陪我出去逛逛吧,一会我就要走了。”

沈云苓喝茶的动作一顿,遂点了点头。

他们行走在街市上,逛着路边小摊,像是儿时那般,言墨看见什么好玩儿好吃的东西都想买给沈云苓。

她手里捧着云片糕,小口小口吃着,甜糯的口感在嘴中化开。

见言墨又奔着另一个小吃摊而去,她赶紧放下咬了一半的云片糕,抓住言墨的袖子,摇了摇头。

她吃不下那么多,连翘怀里的小玩意也不少了,实在不能再让墨哥哥破费。

见她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的可爱模样,言墨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好好好,不买了。”

沈云苓拿起一片未咬过的云片糕,递到言墨面前,却未料到他竟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下去。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言墨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逾矩,他忘了他们已都不是孩童,她也已成他人妇。

言墨干笑了两声,见已到了码头,他开口道:“送君千里 终须一别,蛮蛮,就送到这吧。”

沈云苓才恍然回神,就这么快?

「墨哥哥,照顾好自己。」沈云苓笑着,和言墨挥了挥手。

言墨应了一声,“你才是,照顾好自己,若心里不痛快了,你也可以写信给我,千万别憋着。”

心中有千句万句话,可到了此时竟说不出来了。

言墨笑了笑,“那我走了。”说完他便转身,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可刚迈出两步,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般,回身奔向沈云苓。

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抱住,最后一次,他再放肆最后一次!

沈云苓没有急着推开他,她轻轻拍了拍言墨的后背,无声的泪滑过脸颊滴在他的衣服上。

这个拥抱很短暂,言墨并不贪心,他会永远记住这个感觉,珍藏于心。

他松开了她,从怀中拿出一直藏着的木兰玉簪,温声道:“这个昨日看见时就觉得十分配你,你不收我的钱,那便收下簪子吧,就当留个念想。”

见沈云苓没拒绝,他便自作主张替她戴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我们蛮蛮戴什么都好看。”

他盯着沈云苓看了一会,想要把这一幕牢牢记在脑子里。

船夫开始催促,言墨这次不得不走了,他挥挥手,转身没入人群。

沈云苓就站着看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道不清的失落感笼罩着她。

“原来你更喜欢簪子,难怪舍得当掉祖母送你的镯子。”裴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