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半夏的语气很坚定，几个老太爷也跟着附和，表明从来没有想过让夜百翎成为一个冰冷的阵眼。
他们感情真挚，态度不似作伪，可是夜百翎的声音里，依旧渗透着极度的理智，
“可我不相信你们，我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命脉上，悬着一把无形的尖刀。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我的性命着想，我必须永绝后患。”
无所谓被冠上小人的标签，夜百翎更不在乎会不会被议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她要的是绝对掌控，不可能感情用事。
一句话打碎了所有的感情牌，几个老太爷愣住了。
明白了夜百翎想要公事公办，几个老太爷也放弃了让对方相信自己的想法。
容老太爷沉吟了刹那，轻轻问道：“所以你想要怎么交换？”
既然小姑娘只肯相信自己，那就听一听她的要求，他们能不能做到。
“我用生灵汤的配方，换玄门的搏生阵法永不启用。”
夜百翎的眸子里闪过暗芒，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几个老太爷的表情，他们的神情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凝重。
容老太爷微微叹息，尝试着和夜百翎商量，“这是整个玄门的底牌，能不能换一个要求？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永远不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夜百翎笑了笑，“一个底牌换一个底牌，才是平等交换。我也可以保证，生灵汤带来的加成效果，要比那个搏生阵法更有效用的多，足以成为你们玄门新的底牌。”
几个老太爷对视了一眼，容老太爷说：“我们需要商讨一下。”
夜百翎点头，一点都不着急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们同意，我们的交易可以随时进行。对了，我不接受口头的承诺，也不接受笔下的协议，只接受祭天的仪式。”
可以随意撕毁的条约，在她看来一点都没有保险。
人心既然计算了，就要算无遗策，不然便是错算，没有任何效用。
谢老太爷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仪式？”
显然夜百翎说的这个东西，不在他们的认知范围里。
“以整个玄门的传承作为誓言的核心，请求天地为公正的法官，如果违背誓言，整个玄门将九族尽灭，传承断绝。”
夜百翎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仪式的大概，然后轻飘飘地说道：
“不必怀疑这个仪式的真实性，我也不存在夸大宣传。”
口头承诺、协议约定或许有被打破的那一天，但祭天仪式一旦形成，除非是愿意承担违背承诺的代价，不然承诺永远都不会被打破。
一个人的生死和一群人的生死是选择题，但是全部人的生死不是。
当一个人的牺牲已经没有了意义，那她担心的事就永远都不会发生。
几个老太爷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是没有怀疑夜百翎话里的真实性。
身为玄门中人，他们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知道这世间存在着很多他们未知的玄术，他们只是被这可怕的代价惊到了。
几个老太爷于是出了会客厅，不知跑去哪里商量具体了。
房间里只剩了夜百翎和谢半夏两人。
夜百翎对于谢半夏的态度依旧如同一个陌生人。
谢半夏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主动解释了一番，
“夜百翎，我没有想过害你，我只是想要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坚定地说道：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男人我喜欢你，你是个女人我也喜欢你，我就是很喜欢你。”
小小地表白了一下，谢半夏红了脸，继而轻声诱惑道：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该知道我们拥有着同样的命格，以我们的情况，如果结婚生子，一定会给长期生活的另一半造成影响。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呢？
只要摒弃了传统的思想，我们可以向寻常夫妻一样一起生活，彼此取暖，共同相伴。
你不妨考虑一下，让我们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谢半夏话里的内容让夜百翎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句“你是个男人我喜欢你，你是个女人我也喜欢你”，让她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却在仔细搜索记忆之后，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影响，夜百翎看着谢半夏的目光下意识地软了一分，有了更多的耐心。
她在仔细斟酌过对方话里的内容，淡淡回应道：
“你之所以会喜欢我，是因为你身上的限制，只能有我这一种选择。
你的潜意识告诉你，如果不想孤独终老，就只能去寻找一个和你拥有同样命格的女孩子，所以你在权衡利弊之下，做出了违背本心的决定。
但当你拥有更多的选择时，你还会选择我吗？”
谢半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沉默了。
命格是注定的，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就被决定了，她好像确实只有夜百翎这一个选择。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具体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谢半夏低头思索着，夜百翎眼中的目光难得温柔了下来，不知是对方的哪一句话触动了她的灵魂，她温和地劝诫道：
“看吧，你犹豫了，当你的选择不再唯一，你会发现选择我是你的退而求其次，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半夏总觉得夜百翎话里的逻辑关系不对，真的很不对。
她索性跳出了这个圈子，抬头与夜百翎对视，
“可是既定事实是我只有你这一种选择，都说爱情是一种缘分，你我之间的同病相怜，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为什么要跳出既定事实，假设一种如果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难道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就要变一次心吗？
人不能每天都活在‘如果’里，珍惜当下远比假设更值得。
“但如果你所认为的既定事实可以改变呢，你的命格确实无法逆转，但我可以帮你拥有更多的选择。”
在辩论这条路上，夜百翎从来没有输过，不然她不会拥有一颗坚定的道心。
哪怕是歪理邪道，她也能够说服自己。
“你说什么？”
谢半夏不解地看着夜百翎，显然对方说的，超过了她的固有认知。
辩论还在继续，夜百翎的目光里染上了淡淡的惆怅，还有一瞬间的悲伤，
“你的限制，你内心的忧虑，无非是担心自己的命格会对未来的另一半以及子孙后代造成影响，但当这种影响不存在，你也可以结婚生子，拥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后代……”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半夏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