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救我父母吗？如果你能救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个中年男子曾告诉她阵法不可逆，就离开了恩村。
小小的聚阴法阵，可难不倒夜百翎。
这个世界的极限，不代表她的极限，但她有个问题，
“你再说一遍，那个带着你父母来恩村的大师叫什么名字？”
夜百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远处的夜凝，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了小杭脸上，淡淡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吗？”
小杭点了点头，
“陈大师叫陈年，我确定，他的眼尾有一条刀疤。”
陈年，那个令妈妈魂牵梦萦的名字，但夜凝说，这人只是一家小酒吧的老板。
夜百翎将目光移向聚阴法阵，轻声说道：
“你父母我会救，他们至死无辜。
但二十年的时光于凡人很长，这个村子又来来往往了很多人，旧生命的逝去，新生命的诞生，你身上的血债这么浓，绝不可能单纯因为你给自己报仇。
你屠了一整个村庄，报仇的过程中很可能伤及了无辜。
我不想毁灭你，因为我觉得你可怜，情有可原，但那些无辜失去生命的人，总该得到一个交代。
所以我剥夺你这一身的修为，剥夺你在凡间继续停留逃脱审判的能力，但我不评判你的是非。
你的是非由这个世界的地府规则去评判，你的下一世，是为人还是为牲畜，也由轮回去评判。
你觉得可否？”
小杭轻声道谢道：
“我知道我牵连了无辜，那些新的生命，他们没有伤害我。
但我的亲人惨死，却是因为旧生命和一些新生命从中作梗，我的亲人没有了，那他们的亲人也一个都别想活着，无论是否无辜，我都要将他们屠戮殆尽。
我说这些，不是因为我想为自己辩解，我认罪，也真诚地感谢您。
我接受您的剥夺，求求您替我救救父母吧。”
夜百翎看着小杭，伸出一只手穿过了她的小腹，取出了一颗灰色的珠子，随便往空间里一扔。
扔到了堆放的鬼丹处，让原本就小山一样高的鬼丹顶上又添了一粒大米。
夜百翎已经很久没用鬼丹修炼了，全都丢给器灵让它拿去养原主。
她现在让夜凝的煞气喂叼了，胡沫的妖气她都是选择性地用了。
小杭能感觉自己身上的修为正在慢慢流逝。
她看着夜百翎，见她走到了大树底下，走到了大树中心，用手里的树枝随意划了几下。
下一秒，聚阴法阵破碎，大树上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败和溃烂。
夜百翎没有去看身后三条魂魄在相拥哭泣的画面，而是走到了秦雪儿身旁，见她还乖乖站在圈里，满意地笑了笑。
好听话的徒儿，收徒的赠礼她得好好想想。
夜百翎又想起了什么，眼中奇异的水光流转，直视秦雪儿的双眸，柔声哄骗道：
“好雪儿，你没有听过陈年这个名字……”
几息之后，秦雪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忘了个啥，抱着夜百翎的胳膊，满脸崇拜。
哇！她师父好厉害，几句话就干掉了一个厉鬼！
那个什么什么法阵，简单划几下就行吗？
她用手掏一掏，也能掏出颗钢珠吗？
秦雪儿有一堆疑问。
夜百翎还没等她问，就指着树上的两具尸体，淡淡吩咐道：
“把那两具尸体解下来，你负责记录。”
秦雪儿“啊？”了一声。
“你觉得我留下你，是留你下来看戏不干活的吗？”
夜百翎拍了拍手，该她做的她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留其余人善后吧。
秦雪儿看了眼远处，好像确实就自己一个不干活的，赶忙地爬上树解尸体。
夜百翎闪身进了恩村，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进了空间。
因为器灵告诉她，半死不活的原主醒了。
器灵的原话是，
“那天张校长说，‘你给我们学校捐过款后’，就有好多阴怨之气往你身上涌，我把它们引进了空间，那些阴怨之气竟然主动修复了小残魂的魂魄。”
往恩村走的路上，夜百翎就知道原主醒了，器灵说原主想要见她，可她一直没有抽出时间，现在所有人都在忙，刚好不被注意。
夜百翎在一个小木屋里见到了原主的魂魄。
她正在翻原书，安安静静地，见到夜百翎却把手里的书扔了，轻轻嘲讽道：
“你说可笑不可笑，这短短数笔的文字，竟然就是我草草的一生，我只是个纸片人的存在，结局都是注定的。”
夜百翎给自己倒了杯灵液，在原主对面坐下，没有接她的话，不慌不忙道：
“你想要见我？有事吗？”
原主也给自己倒了杯灵液，沉声说了一句：
“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注定的结局。
最后的最后，我依稀记得我们赢了，江景深死了，但很多人都死了。”
夜百翎听到原主的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狠狠惊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现在所处应该是还没有发生的未来，但原主说的话却像是拥有着书中的记忆，给她的感觉又像是回到了过去。
未来还是过去？不重要。
夜百翎问原主，“你真实经历过这本书，对吗？”
原主点了点头，
“我想见你，因为我想告诉你这书中没有的结局，夜凝的儿子死了，被江景深亲手杀了，他用一些钢针钉进了那个孩子的脑干里。
夜凝又怀孕了，月子里被弓虽女干……”
她看了眼夜百翎很难看的表情，说了一个最残忍的事实，
“我的记忆好似出现了断层，好多好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我只能告诉你我记得的。
我记得有一天，有好多人都在，容机哥哥也在。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还有像符纸一样的东西，把一个女孩子围在中间，和另一伙人进行火拼。
人群里，我还看见了夜凝，她大着肚子被另一伙人围在了中间，那些人手里也拿着差不多的武器。
双方打着打着，夜凝突然毫无预兆地自杀了，她捡起了地上的枪，她死了……”
夜百翎听到这儿心口一疼。
来自于灵魂的痛感，像是一种遗憾，一种伤怀，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似乎是忘记掉的情感，很浅的一缕，最终都归于疼痛，不易察觉。
她看向原主，让自己尽量不被愤怒裹挟，清醒地问道：
“你不是被卖到了F州吗？怎么回到了帝都？是谁把你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