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越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转的很快了，可还是有些不够用。
他有很多问题。
“爷爷，您说锦行是冲着一队队长的位置去的，可是您都已经许诺了，他为什么拒绝了？”
许老太爷继续喂饭，眼中有着欣赏，这一次却不是对许清越，
“这也是小顾那孩子最聪明的地方，他不确定大家的怜悯会持续多长时间，他担心怜悯过后，他坐上那个位置，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射向他。
没有坚实的靠山，他坐不住那个位置，所以他找了一个能坐的住那个位置的人。”
许清越皱了皱眉，
“可是他只说了未来的一队队长要他点头，和x局请外援，这两件事……难不成他是看中了不夜盟里的某个人，想要将不夜盟搬进来，可是这真的可以吗？那毕竟是外面的势力！”
他最近听说了一点消息，x局和不夜盟联系的非常紧密。
可x局是国有的，而不夜盟是私人的，一旦私人吞噬国有，那就是一场灾难。
许老太爷没有打断许清越的思考，等得到答案，他又摸了摸孙儿的头，
“能力上限的时候，摇外援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面子再重要，里子输干净了，就也没有面子了。
这一点，你秦叔做的非常好，但你江叔不懂，你懂了一点，但也没完全懂。
不夜盟是不是外面的势力不重要，只要不夜盟的心里向着国家，就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一个一队队长的位置，一个x局未来局长的位置，换不夜盟尽心尽力几十年，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而且不夜盟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国力，一旦不夜盟有了二心，国家想要连根拔起，就一定能拔起来。”
许老太爷又想到了什么，嘱咐了一句：
“如果你发现了有人在试图架空你江叔，记得不要管。
如果你江叔摇摆不定，最终不肯给不夜盟的人一队队长的位置，你要坚定的站在小顾那边。
不知怎么选择的时候，就跟着会选择的人。
小顾比你聪明，但没有你的背景，你们两个加起来，或许会彻底改变x局现有的格局。”
许清越点了点头，眼睛暗淡了少许，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爷爷。”
他还是不够优秀，曾经比不过江景深，现在比不过顾锦行，总是要靠爷爷来给他规划未来的路。
许老太爷看着许清越，就知他这孙儿在想什么，轻声地说了几句：
“清越，我只是说小顾比你聪明，没说你不如他。
你也很优秀，如果一队队长只是一个队长，一个排名，你值得那个位置，但它代表了别的，权衡利弊是必须的。
你太磊落了，磊落的人算计不了人心，一旦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未来的你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你江叔，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要知道你江叔也曾是一队队长提拔上去的，年轻时也很有心气。
可是官场磨人，磨平了他的棱角，而你的锋锐、你的重感情和当年的他太像了，我怕重蹈覆辙。
许家是你的出身，你的出身给了你一份庇护，是优势，同时也是弊端，和许家交好的人太多了，未来如果有长辈骂到你眼前你该怎么办？
一次次的抉择下，你真的还会是你吗？
小顾很好，棱角刚刚够用，而且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功勋之家，没有太多交情在，不会影响他的判断，这是我和你江爷爷选择他的理由。”
似是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无数战争的岁月，许老太爷的眸光下染上了些许泪花，
“国家两字，国在家前，考虑了前者，很多时候就要委屈后者。
清越，你是我的孙子，正因为你是我的血脉，所以我才委屈了你，爷爷跟你道歉，在没过问你的意思后，就替你拒绝了前程。
可是这盛世山河，是你很多先辈共同维护的，我想这山河更好，让他们在天上也能看一看，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哪怕这个代价是许家的光环越来越黯淡。
孩子，功勋不是白来的，你爷爷我也出身草寇，可我活了下来，所以许家站了起来。
但是那些没活下来的人，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有再多的功勋加身，也享受不到，他们的子孙后代有很多过得并不如你，甚至没有子孙后代的出生。
所以你要承担这一部分的责任。
让这盛世不衰，是你们这一辈的责任，是你也是小顾，是呼吸着和平气息的每一个生命都必须承载的责任。
爷爷希望你理解。”
许清越点了点头，国在家前，他爷爷从小就这样教他。
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老太爷看着许清越的目光是温柔随和的，是真正的引路人，他的声音很轻缓，
“清越，答应爷爷，永远别自轻自贱，爷爷为你挣了出身，爷爷不死永远是你的靠山，只要你不违法犯罪，不践踏道德，你可以永远昂首挺胸的活着。
这句话，适用你们这一辈的所有人，无论是否与我有亲缘。
告诉小顾，我可以成为他的靠山，让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许清越搂着他爷爷的脖子，轻声说了一句，
“爷爷，你不用对我愧疚，我享受着出身就应该承担出身带来的责任，我会永远昂首挺胸的活着。
不违法犯罪，不践踏道德，是我永远的底线，我绝对不会成为和江景深一样的人。”
许老太爷看着他乖巧的孙子，又想起了老江的那个孙子，神情有些悲伤，
“追凶直播的剪辑，我让你看过了，而当时的直播，我全程都在观看。
某些人身败名裂，那是被人算计了，可他要是本身没有问题，又怎会惧人算计。
光明正大的阳谋啊，只有卑劣的小人才会跳进去。
老江是不会教养出小人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许老太爷话音一转，将孙子的注意力移开了，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叫夜百翎的小女娃娃，小心一些。
这孩子给我的感觉就像行走的生机与死亡，努力的爱世又清醒的厌世，这种极端的性格很容易走向自毁，和小顾那孩子说说，拽她一把。”
许清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有些诧异地问：
“为什么是锦行？”
许老太爷笑了一声，
“他和那小女娃娃说话的时候，把眼镜摘下去了，应当是很喜欢她的。
我看直播的时候，看到他喝醋了，哦不对，是喝了夜家小子的奶茶。
那么有心机的人，竟也差点失去了理智，真有意思。”
许清越跟着打趣道：
“爷爷，你也磕cp啊。”
许老爷子摇了摇头，缓缓收起了笑容，
“其实不只有我们放弃了前程，那孩子也是，他放弃了权力，也就是放弃了把家族从泥潭里带出来的机遇。
既然他选择了国在家前，我欣赏他，便也希望，他在其它地方可以得偿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