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南京,乾清宫。
朱允炆冷着脸,语气淡漠地问道:“确定是顾成本人吗?”
黄子澄算是朱允炆的半个耳目,他颤颤巍巍地回到:“根据一些跟过他的士兵描述,好像在北平城头上指挥燕军的就是顾成本人。”
朱允炆闻言沉默了半晌,突然一把把桌上的茶杯给摔了出去。
“顾成这个小人,他怎敢投降燕军!”,朱允炆气得面目狰狞地说到。
黄子澄在下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后才说道:“也许是士兵看错了呢?”
朱允炆把桌上瞿能的密信摔到黄子澄面前,拍着龙椅怒道:“他们看错了,难道瞿能也看错了吗?”
“这......”,黄子澄一边看这封密信一边说到。
朱允炆气愤地说道:“亏我还把他当成平燕烈士,看来朕的一片苦心都喂了狗,朕还为他罢朝三日以示尊崇。”
朱允炆说着说着就轻轻啜泣了起来:“朕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啊!他这是把朕和朝廷的脸丢在地上狠狠地踩在脚下!”
朱允炆哭了一会,突然愤怒地一把掀翻桌子,怒吼道:“来人,把顾成的家眷给我全部抓起来,朕要诛他的九族,九族!”
黄子澄还想劝一下朱允炆,但看到如此暴怒的朱允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北平地区的雨天刚过。
李景隆的大军整备完毕,立马北上准备继续进攻北平地区。
在此之前他已经收到了朱棣带领十万人马南下的消息,他希望能在正面战场打败一次燕军,不然燕军野战无敌的神话就真成了。
他特地挑选了一个河流呈倒“t”字型,大约像个“上”字的河流地域摆开大军,准备迎击朱棣的部队。
这个地方就叫做白沟河。
己方这边处于“上”字的下边,地势平坦开阔,更有利于四十万大军展开。
这次他一定要抓住朱棣回南京交差以报皇恩。
朱棣知道这次李景隆的四十万大军自己是躲不过去的,此次的战场宽度达到了十余里,也就是说大军展开架势占地面积十分巨大,根本不可能再像真定之战一样,狂玩机动战术,这次的硬刚是不可避免的,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这次真是祸福难料了。
朱棣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人形诱饵,现在明军士兵见到朱棣的帅旗就像看见美女一样走不动道,朱棣再次以自己为诱饵成功消灭了明军的前锋侦察骑兵部队,让大军顺利地渡过了河。
双方非常有默契地摆开军阵。
李景隆这边:
前军将领以及部队有瞿能父子手下的西川军,俞通渊手下西番铁骑以及御前豹韬卫精骑、跑回来的陈晖重新组织的甘凉铁骑、还有打酱油许久的徐凯部的松潘卫铁骑,这个看名字就知道是含有藏族同胞的部队。
这是一个步骑混编的前军,照这个样子看,李景隆这边反而更像是进攻方,事实上他也真是在战斗开始后变成了进攻方,谁叫他人多呢。
左军将领以及部队是郭英率领的朱元璋手下的淮西老兵组成的淮西兵团,就是所谓的什么淮西劲卒。
右军将领以及部队则是平安率领的辽东骑兵主力兵团,还有一个叫吴杰的率领的山西骑兵主力兵团。
后军则有点玄乎了,成分比较复杂,勉强称之为杂牌军吧,由盛庸统领,但也有好几万人,单单是这个后军就很有实力。
朱棣这边:
前军分别是张玉、邱福所部燕军,你也别提为什么没有像御前豹韬卫精骑这种牛逼好听些的名字了,朱棣现在的十万人都是一步步打出来,收编来的,一开始也是杂得不行,经过这么多天的磨合,才能算的上正式的燕军序列。
而左军则是由朱能、陈亨二人统领。
另外右军则是李彬、薛禄两个燕军老将统领。
至于后军则是由之前与陈亨一起在大宁归顺朱棣的房宽以及另一燕军将领刘才负责。
朱棣和李景隆两人各自稳坐中军,大战随即爆发。
李景隆四十万大军在手,自然会想着掌握战争的主动权,所以战斗一开始,李景隆就下令前军全军进攻。
李景隆的前军是大明最精锐的骑兵与步兵组成的步骑混合而成,实力自然是牛逼得不行。
所以燕军前军与李景隆全军接触没多久,就频频向中军发出救援信号。
朱棣急命左右两军抽调人马前去支援前军部队,但这被李景隆抓住了破绽,李景隆发挥人数优势,直接让左右两翼像钳子一样包围了上去。
李景隆的右军的辽东铁骑与山西骑兵军团,对朱棣的左军展开猛烈的攻势。(两军交战,对方的左军前方就是自己的右军前方)
陈亨、朱能二部面临明军的巨大压力,但还是顶着对方的攻势硬扛了下来,甚至陈亨本人都身负重伤。
后军的房宽、刘才二人接到命令急忙调集军队,前去支援己方军队左翼的陈亨、朱能二部。
但明军的平安、吴杰早有预料,两人手下的骑兵部队连续多次地打退了前来支援的燕军后军的房宽、刘才所部。
此时燕军左翼后和后方显然是乱成了一锅粥了,平安和吴杰甚至带领手下的骑兵直接穿透了燕军后军。
朱棣没有办法,率领中军的徐平安、谭渊二人急忙前去支援后军。
两军就这样鏖战数个时辰,几乎是全都杀红了眼。
整个白沟河有五十多万人在互相厮杀啊,这放在14世纪末15世纪初的整个世界,哪个国家能有这么多可动员的兵力打仗。
李景隆的大军一路高歌猛进,似乎就有荡平燕军的气势,但燕军也不差,生死之间,愣是扛住了五倍于自己的敌军还没有败退。
燕军虽然勉强扛住了攻势,但颓败之象已显。
似乎这场战争已然定下了结局。
朱棣、徐平安、谭渊三人率领燕军骑兵反复与平安、吴杰的明军骑兵交锋,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毕竟人和马在高速状态下都会害怕,骑兵对撞的情况很难出现。
就在这时朱棣、徐平安、谭渊三人冲着冲着就发现自己进入到了平安、吴杰所部的背后。
谭渊正打算带兵冲回去,却被徐平安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谭渊此时早已杀红了眼,带着怒气地说到。
徐平安淡淡地指了指朱棣,说道:“等殿下命令。”
朱棣目光深邃地看南方,对身边士兵说道:“率领所有冲出来的将士,随我直接冲击李景隆中军大阵!”
“是!”,燕军士兵高声回到。
接着近万余的燕军骑兵随即向着李景隆的中军大阵冲去。
此时李景隆的前军以及左右二军都压了上去,自己这边有点真空。
见密密麻麻的燕军骑兵朝着自己的中军冲来,李景隆只能调动后军来防御。
此时燕军因为要避开前军的明军所以绕了个大圈,来到了李景隆的后军所在,直接就与李景隆的后军交手在了一起。
刚刚交手,徐平安手下的火器骑兵部队就发挥了所用,近千支火器齐发,一时间燕军骑兵前面烟雾缭绕,一群燕军骑兵犹如恶鬼一样,撕开后军阵线直接冲进了李景隆的中军大阵之中,并掏出随身携带了小瓶猛火油当成燃烧弹使用。
此时张玉、邱福二人已经通过朱棣离开本阵前派回来的骑兵知道了朱棣的行动,见到李景隆中军烟火大起,张玉、邱福二人知道时机已经到了,随即二人的前军硬生生地顶开了李景隆的前军,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即燕军所有骑兵向着李景隆的中军大阵杀去。
李景隆的中军与朱棣缠斗已久,明显不敌,随即李景隆急命前军回军救援,却没想到产生了连锁反应,燕军左右二翼被明军攻势压缩,此时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因为李景隆前军的撤退直接插进了李景隆的中军大阵之中,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燕军士气由此大振!
此时瞿能父子已经回援到中军,他们向来以个人武力着称,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有过亲手阵斩百人的记录。
朱棣还在带人直冲李景隆帅旗所在位置,朱高煦、徐平安二人奉命拦住瞿能父子、俞通渊等人。
朱高煦、徐平安二人此时像是战神附体一样。
徐平安先是与瞿郁过了几招,被其击落马下,但徐平安也乘势抓住对方的兵器把瞿郁也拉到了马下。
两人在草地上翻滚数圈,瞿郁用力的掐住徐平安的脖子。
徐平安喘不过气来,随手抓起地上的草撒向瞿郁的眼睛,瞿郁被这一下搞得放开了徐平安,徐平安顺势就是一脚踢在对方的肚子上,将对方踢倒。
瞿郁正欲爬起来,徐平安直接用拳头猛击对方面门,砸得对方口鼻流血不能反抗才停下来。
此时瞿能见儿子受伤,急忙来救,一箭射出,击透了徐平安的肩膀,徐平安吃痛滚到一边,正当瞿能骑着马想要结果掉徐平安之时,朱高煦顺利赶来,大喊道:“拿命来!”
一马槊刺中瞿能的身体,接着瞿陶前来救援父亲和哥哥眼看朱高煦就要被对方的马槊刺中,徐平安直接拔下肩上的箭头,暴跳而起,直接将瞿陶从马上抱了下来,用箭头刺进了对方的脖子里。
明军三个高级将领先后被朱高煦、徐平安二人斩杀。
一时间明军士气大跌。
此时李景隆的中军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于是李景隆只能让帅营亲卫垫后,自己带着十余名亲卫骑兵遁走。
李景隆的帅旗成功被砍倒,此时明军已经失去了指挥,变得混乱不堪,接着西北军将领藤聚以及京军将领俞通渊父子也被朱高煦斩杀,明军直接产生了大溃败,战场形势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燕军乘势追杀。
明军大败,燕军追杀百里。
出现了李景隆率军退守德州,平安率军退守真定,徐凯率军退守沧州。
但朱棣怎么会放过李景隆,大军随后便马不停歇地追击到了德州。
朱棣当然不是来德州吃扒鸡的,他的目标直指李景隆这个明军统帅。
德州城池并不是非常高大坚固,此时李景隆手上收拢的溃兵还不多,所以他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继续往南逃,一边收拢溃兵,一边往南逃。
直到逃到了济南西南方的一个叫作铧山的地上才来,这个和西岳华山可没什么关系啊,是没有华山派的“铧”山。
李景隆依山列阵,据险而守。
朱棣此时兵锋正盛,根本不理会李景隆这批残兵败将,一边派遣朱高煦率领山地老兵,翻越山脉绕到李景隆背后,一面带着大军猛攻李景隆军队。
原本李景隆军队还能坚守得住的,但一看到后方也出现了明军,记忆深处的恐惧一下子就被挖出来了,李景隆的大军随即崩溃瓦解,李景隆又一次在亲卫的保护下逃走。
此时明军已经崩溃得不行了,一大部分人直接投降朱棣,表示愿意归顺燕王。
朱棣倒是对这帮子人还心存顾忌,所以就没有把他们纳为降军,废话,谁tm见过降军的数量都快比得上本军人数了,是你你敢收?
朱棣直接遣散了这群明军,然后带着收缴而来的物资北返,一路上还裹挟了沿途的百姓。
燕军直接驱赶百姓北上,那是丝毫不考虑对方愿不愿意,这些人就算是朱棣已经和他们说了可以给他们分地建新房,搞个北京户口,这群人都不肯离开,要是让现代人知道能有这好事估计心里会乐开了花。
燕军无奈只能动用武力逼迫这些百姓北上。
好在这些天收缴的物资倒是能养活这群人,反正是从建文朝廷那边抢来的。
由此朱棣不断爆兵,直逼十五万大军。
应天府,南京,乾清宫。
朱允炆接到了白沟河战败的消息,此时的他是坐立不安,既迷茫又惶恐,五十万人都打不过朱棣吗?朱允炆现在是已经对朱棣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不复以往的高高在上。
朱允炆颓然地坐在龙椅之上,喃喃自语:“不要抢我的东西,不要抢我的东西!”
接着朱允炆眼睛圆睁,随即狂笑道:“来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