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远多疑的性格谁都信不过,只有弑神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不知道结果还好,听完石柱的回答,高怀远如坠冰窟,现在高宋如同四处漏风的破败房屋,根本无法修补。
根本不需大汉进攻,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塌了。
“兵部尚书,汉军到了哪里?”
大殿却一片沉默,兵部尚书刚被你给宰了,要不你自己去问他?
话刚出口,高怀远也察觉到了不对。
“兵部侍郎,汇报汉军的动态。”
“陛下,汉军已经到了宝华山南麓,预计还有三天时间就会到达建康城下。”
高怀远现在已经无力发火,汉军即便再强大,也绝无道理会推进的如此之快。
不用说沿途城池根本没有认真进行抵抗。
他还是高估手下官员的忠诚,到目前为止,汉军还没有遇到过战斗。
所过之处全部都是献城投城,态度转变之“丝滑”差点儿惊掉大汉文武的下巴。
高宋政权已经腐朽到根上,没有人愿意为它陪葬。
就在高怀远失神的时候,抓捕钟赤家人的御林军空手而归。
“钟赤出征的第二天,钟家主要成员便全部不知去向,如今府内只剩下不相干的下人。”
话音刚落便引发一片哗然,听到这里众人哪能还不明白,钟赤根本不是因为汉军势大,无奈之下选择投降,而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并且对方头上还顶着高怀远第一心腹大将的光环,更加令人觉得讽刺。
由于生性多疑,皇位得之不正,高怀远对文武大臣都充满了猜忌,只有钟赤例外。
否则也不会放心将全国兵权交到其手中。
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所托非人,钟赤不仅不是所谓的忠臣,反而是心机深沉之辈。拼命得到高怀远的信任就是为了能够增加出卖高宋的筹码,朝中大臣纷纷感到不平。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他们。
高怀远此时瘫软在龙椅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
他此时无比怀念高怀德。
从前无论犯了多大的错,惹下怎样的祸事,大哥虽然都会教训他一番,但也会出面帮其收拾烂摊子。
可是他不仅逼死了长兄,还命人踏平了他的坟墓,连尸骨都无法找到。
如今汉军即将兵临城下,高宋竟然连个挺身而出的忠臣都没有,他这个君主未免太可悲了。
想到这里,不禁万念俱灰。
“石柱。”
“奴才在。”
“杀!”
他将手指向了满朝文武。
“陛下?”
“杀!”
高怀远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
“是。”
石柱不再犹豫,大量的黑衣人出现在宫殿中,朝着满朝文武掩杀而去。
大殿的门纷纷关闭,让众人无路可逃。
武将们开始反抗,虽然他们无法携带兵器,但还是和“弑神”成员战的有来有回。
毕竟能够进入大殿的武将至少也是武王境。
可是弑神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能够打倒一批,金銮殿后却涌入更多的黑衣人。
并且手持弩箭朝着众人齐射。
高宋的弩箭威力虽然不如汉军的诸葛连弩,可是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他们根本无从闪避。
“高怀远你个昏君,汉帝不会放过你,老子的家族早已投效大汉,我如今也算是为大汉尽忠。”
“亡国之君焉敢逞强,看我大汉如何收复江南。”
“昏君,可惜老夫无法亲眼目睹我大汉扫平天下的情景,憾!”
一众文武自知无法幸免,也不求饶,反而索性破口大骂,一个个都是言必称“我大汉”,气的高怀远面如猪肝。
就连石柱都在暗暗心疼他,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出一个忠臣,简直是对高怀远的巨大侮辱。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朝臣都倒在血泊中,没有活口。
“后宫的嫔妃、宫女全部处死,朕的子女全部令其自杀,如果不从,你们便帮他们一把。”
“陛下?”
石柱大惊失色,头一次对高怀远的命令产生了犹豫。
“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
高怀远的话里充满了苍凉。
“奴才不敢,奴才愿意拼死掩护陛下和各位皇子离开京城。”
石柱急忙跪倒在地。
“来不及了,朕也不想逃,身为高宋君主,朕要为江山失陷负责。所以不能将他们留给汉军,不如早走一步,以免遭受凌辱。”
高怀远破天荒主动向他解释命令的原因。
石柱含泪领受命令。
随即如狼似虎的黑衣人闯入后宫,见人就杀。
高宋皇宫传来阵阵惨叫和妇人的哭喊声,不明缘由的人还以为汉军已经杀进了皇宫。
高怀远的子女没有人选择自杀殉国,太子高子敏更是指着弑神的鼻子大骂,结果被一刀削去了首级。
果然如同高怀远预料的那样,最终还是要帮他们一把。
屠杀整整持续了一天,高宋皇宫如同阿鼻地狱一般,到处都是尸体和流淌的血液。
“石柱。”
“奴才在。”
“皇宫的内库属于你了,弑神自此隐藏,未来你们只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破坏。”
石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杀人、放火、投毒、绑架不管干什么都行,朕要大汉的江南无一日安稳,能做到吗?”
“奴才想陪在陛下身边。”
听到他的话,高怀远露出欣慰的笑容。
到了最后终于出现了愿意为他赴死的忠臣。
“弑神还需要你来统领,将内库清空后,你们便要远离京城,准备后续的计划。”
石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最后将皇宫浇上火油,我不想让汉军得到朕的尸身。”
石柱忠诚的执行高怀远的命令,他没有去内库搬取宝物,而是首先将大殿浇上火油。
就在此时,御林军统领高智岳率兵赶到。
“你这个死奴才做甚?”
“我在执行陛下的命令。”
“陛下会屠杀自己的嫔妃和子女,还有满朝文武,分明就是你有了反意,挟持了陛下。”
汉军逼近建康城最为不安的当属高家,别的家族投降,只要交出财产还能保住性命。
而他们高家却不敢有这个奢望,毕竟他们可是高宋的皇族。
因此想要活命,必须要比其他家族更加努力才行。
户部的国库和皇宫的内库便是他们所剩不多的筹码,如何能让石柱得去。
所以在弑神屠杀大臣和后宫之时,御林军都没有现身阻拦,可是如今听说高怀远竟然将内库赐给了石柱,他们便再也坐不住了。
原本就不多的筹码,如何能让他从手中溜走。
看到这一幕,石柱也反应过来。
“连你们也背叛了陛下?”
“他当初屠戮族老,丝毫不顾家族危机,还有有什么资格担任高家族长。”
“你若是肯带领弑神退出皇宫,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高智岳也不想和石柱发生正面冲突,毕竟对方是武帝前期武者,并且麾下弑神实力不俗。
如果真的刀枪相见,他们讨不到半分儿好处。
“你们这些逆贼,如何对得起陛下,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屑与尔等为伍。”
还没等高智岳开口,石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并且同时高声大喝“杀”,随着他的命令,弑神冲向了御林军,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高智岳不过武皇前期境界,如何敢和石柱正面对敌,他急忙向后方飞跃,只要回到本方军阵,安全自然有保障。
可是他却忽略了石柱的速度,就在飞身后退的过程当中,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掌按向他的胸膛。
高智岳大惊失色,急忙挥动宝剑砍向石柱的小臂,没有想到对方右手手指轻弹,正好击中宝剑,一股大力传来,高智岳竟然握不住手中的兵器,直接飞到了半空中。
就在此时石柱左掌也结实的印在他的胸膛上,高智岳吐出大口的鲜血,跌落到己方队伍中。
石柱不禁暗道可惜,高智岳身上应该穿着内甲一类的宝物。
刚才的攻击虽然重创了对手,但却无法危及生命。
此时双方人马已经纠缠在一起,石柱犹如虎入羊群一般,闯入到御林军中大杀特杀,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高智岳也没有想到这个“死太监”实力竟然如此强大,眼看石柱就要杀到他的面前,援军终于到了。
如果说御林军负责维护皇宫的安全,那么“飞虎军”就是建康城的守护者。
“飞虎军”高宋最精锐的部队,军中主要将领几乎都是高家子弟,他们有最好的待遇和资源,实力也远远高于其他部队。
而飞虎军的主帅高怀武乃是高怀远的堂兄,也是高家唯一的武帝武者。
“岳儿,何人将你伤的如此重。”
“还不是那个死太监。”
高怀武望向石柱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石柱能在四十岁便突破到武帝境,实是罕见的天才。
高怀远称帝之后,为了能够陪在他的身边,石柱自愿净身成为太监。
这对天才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侮辱,但是石柱却从未放在心上。
在高怀远面前他永远都是忠仆,而不是傲视众生的天才,关键他自己还甘之如饴。
这份忠义,当年让高家众人无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