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荒谬的念头在傅蕴之回来时得到了完美印证。
起初宋悦笙并未在意,傅蕴之也是规规矩矩地给她按摩肩颈,手法专业得令人昏昏欲睡。修长的手指沿着脊椎缓缓下移,力道恰到好处地揉开紧绷的肌肉。
谁曾想——
呵。
这按摩竟一路按到了床上。
傅蕴之活脱脱就是现代版苏妲己,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黑色真丝睡衣的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脸颊,指尖在她腰间画着圈。
也不知道从哪找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攻略。
如果她开个情感课程,定要分门别类——初级班教“如何制造偶遇”,高级班授“若即若离的暧昧”,至于SVIp专属课程……
不管哪个,一定能赚到傅蕴之的钞票,顺便还能知道他到底会怎么购买。
“老板?”慕诗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出租车内,年轻律师正狐疑地打量着她,“您笑得有点……诡异。是桑院长不好相处,还是案子有坑?”
宋悦笙轻咳一声,摇下车窗让风吹散脸上可疑的热度:“只是在考虑其他事。”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云城孤儿院附近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前。
霓虹灯牌在夜色中闪烁,孜然与炭火的香气扑面而来。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宋悦笙挑眉:“怎么又在吃烧烤?”
姜恬默正埋头对付一串烤鸡翅,闻言抬头,嘴角还沾着辣椒面:“好吃啊!”
她举起油汪汪的手比划,“人生两大乐事——画画和撸串!”
桑夏则放下手中的柠檬水,目光落在宋悦笙身后的陌生女性身上。
她推了推圆框眼镜,声音轻柔:“您好,悦姐说您是接手案子的慕律师?”
慕诗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卡通卫衣、扎着马尾辫的“院长”,瞳孔地震。
这分明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哪像孤儿院院长?
她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合同,想到天价违约金,只能强作镇定。
“咳,”诗挺直腰板,努力拿出法庭上的气势,“是的,桑院长。我是慕诗,您可以称呼我慕律师。”
她特意在“院长”二字上加重语气,眼神却忍不住往桑夏卫衣上的皮卡丘图案飘。
桑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疑虑,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烫金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孤儿院的资质文件我也带来了,慕律师要过目吗?”
宋悦笙饶有兴致地抿了口啤酒。
这场面,可比傅蕴之那些蹩脚的攻略有趣多了。
“宋小姐已经向我简单说明了情况,”慕诗翻开笔记本,钢笔在纸面上轻轻敲击,“不过具体细节,我们需要明天详细讨论,才能找到最有利的突破口。”
姜恬默闻言立刻举起啤酒杯,金黄的液体在杯中晃荡:“太感谢您了慕律师!”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嘴角还沾着泡沫。
“您是第一个愿意接我们案子的律师!”
慕诗手中的钢笔一顿,疑惑地抬眼:“云城没有律师愿意接手?”
桑夏和姜恬默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专心对付烤茄子的宋悦笙。
感受到三道视线的压力,宋悦笙无奈地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
“因为背后牵扯的人,”她将纸巾揉成一团,精准投入垃圾桶,“云城的律师都不敢得罪。”
慕诗喉头一紧:“像……傅总那样的?”
“差不多吧。”宋悦笙轻描淡写地晃了晃酒杯,“不过权势不及他十分之一。”
她突然向前倾身,玻璃杯折射的光斑在她眼中跳动。
“你连傅氏集团的子公司都能告赢,这种小case算什么?”
慕诗嘴角抽搐:“老板,我见识少,您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宋悦笙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你的能力我很清楚。这份委托,非你莫属。”
慕诗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事到如今,不信也得信了。
她可是在老家亲戚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孤儿院办公室的老旧木地板上。
四个女生围坐在堆满文件的会议桌前,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随着案情逐渐明朗,桑夏三人不约而同地发现一个事实。
——宋悦笙对孤儿院的关注程度,早已超出了普通投资人的范畴。
姜恬默咬着笔帽,眼睛在宋悦笙和娱乐公司注册文件之间来回扫视。
难道开娱乐公司是为了做慈善?提高企业形象?
宋悦笙正低头核对土地批文,突然察觉到三道探究的视线。
她抬起头,细碎的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怎么了?”
姜恬默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没事。”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将纸张揉出了细小的褶皱。
慕诗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就是看材料太累,想活动活动眼睛。”
宋悦笙垂眸抿了抿唇,没有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
经过彻夜的资料整理,慕诗发现这个案子的突破口比想象中要简单。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三人已在法院门口汇合。
姜恬默抱着厚厚的证据材料,慕诗正在反复核对起诉书上的每个细节。
宋悦笙原本要一同前往,却在酒店旋转门处被突然出现的沈知让拦住了去路。
她只能让慕诗独自去找桑夏和姜恬默。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宋悦笙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声音像淬了冰,“最迟明天,章仁就会收到法院的传唤。”
沈知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喉结滚动了几下:“笙笙,我们之间除了这个……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聊的吗?”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西装袖口。
“有什么可聊的?”宋悦笙挑眉,“我们之间难道有愉快的回忆?”
她转身想走却被沈知让一把拽住了手腕。
电光火石间,宋悦笙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沈知让的后背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悦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知让,我能送你进去一次,就能送你进去第二次。”
沈知让撑着地面缓缓起身,西装沾满了灰尘。
他忽然低笑出声,指腹擦过嘴角时蹭到了一丝血迹:“笙笙,是你……还是他们?”
宋悦笙沉默不语。
沈知让的眉头深深拧起,声音陡然拔高:“他们接近你不怀好意!”
他猛地向前一步,皮鞋踩碎了一片枯叶。
“你怎么能轻信那些人的话?”
“因为他们至少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宋悦笙冷笑,余光瞥见酒店门童正偷偷往这边张望。
她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知让的喉结剧烈滚动,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张了张嘴,却只呼出一团白雾。
见她又欲离开,他一个箭步拦住去路,眼底泛起血丝:“笙笙……”
“够了!”宋悦笙突然抬手,腕表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沈知让,你是不是坐牢把脑子坐坏了?”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我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姑娘了。”
沈知让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你真以为陆行屹只是个明星?司述只是商人?他们……”
“不就是暗网和军火势力么。”宋悦笙轻飘飘地截住话头,顺手将碎发别到耳后。
她注意到沈知让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就因为过去的事,你只对我这么残忍?明知他们不似表面,对他们……一点儿也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都是他们告诉我的。”宋悦笙打断他。
虽然是她先发现端倪去问的,但她只是问了一句,他们就一股脑儿地把有的没的都说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说一次,别再来找我。”
原女主已经拉过来了四个,还有三个没有接触。
她没有时间解决这些无聊地感情纠葛。
也不知道司述和陆行屹查他查得怎么样,宋月是否和他有过联系。
沈知让望着她决绝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晨光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被她的影子越拉越远。
凭什么?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明明是他先遇见她,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和他抢?
【嘀——】
尖锐的电子音在宋悦笙脑海中炸响,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警报!】
【男主沈知让黑化值突破临界点,灭世倾向严重,任务失败率升至88%,请宿主立即采取应对措施!】
宋悦笙刚坐上出租车,指尖还悬在车门锁扣上。
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变得模糊,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灭世?
这个世界现在有七个男主,就凭沈知让一个人能完成?
她无声地嗤笑,指尖轻轻敲击膝盖。
「麻雀精,」她在意识里懒洋洋地问,「如果直接解决掉男主,会怎样?」
【警报!】
刺目的红光在视野边缘闪烁,宋悦笙眼前突然浮现半透明的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宿主存在违规意图,记大过一次!】
【当前违规次数:1\/3】
宋悦笙:“……”
她面无表情地靠回座椅。
麻了。
忘了还有这么个玩意儿限制。
但也就是说,这个法子可行。
oK。
交给他们就好了。
宋悦笙迅速点开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宋】:@所有人
【宋】:我希望沈知让永远消失
【宋】:详情稍后解释
消息刚发出,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脊椎窜上来。
宋悦笙猛地绷直身体,手指死死攥住座椅边缘——
【警报!】
【检测到宿主存在实质性违规行为,启动惩罚程序:十小时冰冻昏迷!】
什么?!
她瞳孔骤缩,呼吸间已经能看到白雾。寒意像毒蛇般缠绕上来,从指尖开始,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青白。
“师傅,”宋悦笙突然抬头,“改道,去天缘中医馆。”
导航显示距离最近的中医馆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司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姑娘,不去法院了?”
宋悦笙忍着寒意,晃着手机急声说:“刚收到消息,我男朋友带着小三去中医馆看骨科了。”
司机一脚油门,出租车猛地窜出去。
八分钟。
出租车在车流中疾驰,司机猛打方向盘,轮胎擦过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个急刹停在天缘中医馆门前,车轮碾过路边的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宋悦笙指尖发颤地扫码付了钱,推开车门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
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向前栽去——
“砰!”
手机从掌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最后一条未发送的消息还停留在编辑界面。
司机吓得脸色煞白,慌忙冲下车,一边往中医馆里跑一边大喊:“医生!快救人!有个姑娘晕倒了!”
馆内,老中医正在给病人把脉,闻声立刻起身。
他快步走到门口,蹲下身探向宋悦笙的脉搏,指尖刚触到她的皮肤,眉头便狠狠皱起。
“体温低得不正常……像是寒气入体,邪风侵髓。”他沉声道,随即指挥学徒,“快,准备银针,再煎一剂麻黄附子细辛汤!”
学徒手忙脚乱地去抓药,老中医则迅速取出针包,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芒。
他手法娴熟地落针,可宋悦笙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已经炸了。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可始终无人回应。
刚从法院出来的慕诗看到来电显示,心脏猛地一缩,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通:“傅、傅总?”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笙笙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