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说重要就重要吧，无所谓了，接下来呢，需要我做什么？”
洛轩百无聊赖地观看着外界荒原上实时发生的“惨剧”，全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交给我就好。】
器灵在这里用上了敬语，语气显得很是恭敬。
或许是因为没有经历附身沈清鸿流程的缘故，相较而言，这位器灵本尊显得有些呆板，没有之前那种城府颇深的既视感，像是缺少了灵魂。
“我还是不太明白，江宁每三年就举办一次试炼大会，每次进来的试炼者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我？”
洛轩之前就向“沈清鸿”问过这个问题，可惜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实话实说就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在倒计时截止之前，不是谁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哪怕是我也不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命运的齿轮才会开始转动。实力并不是评判的唯一标准，在有限的选择中，您就是最优选……】
“矮个子里拔高个的？”洛轩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自嘲。
【确切的说，您的个子并不算高，我们只是选择了最合适的而已。】器灵无情地打破了洛轩的最后一丝幻想。
“我们？”
【是的，您知道的，作为器灵本体，我的分身遍布荒原，每一个都可以作为独立的个体而存在，共同做出最有利于整体的判断，选择您，是我们共同决定的结果。】
“呵，也算长见识了。”洛轩下意识想抓抓头发掩饰尴尬，却发现自己目前正处于纯意识的虚无状态，连肉身都不知道被藏到哪儿去了，
“唉，算了，现在已经在贼船上了，想跳船也来不及了。外面的事情，我虽然看不到，但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儿，你最好能保证我学长不要出事，不然的话，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自然……】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沈佑收起了手中的龙珠，一道玄黄色的矩阵从第九层中心位置升起，看起来像是通往锁妖塔核心区域的传送法阵。
历经千难险阻，眼看着距离最终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沈佑却反而不着急了，从身上破烂的衣物中扯下较为干净的一角，慢条斯理地擦去了脸上的血污。
纵使已接近油尽灯枯，他依旧如标杆般站立着，从始至终，挺直的脊梁都未曾有过丝毫弯曲的痕迹。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吧……看吧，我赌赢了。”
沈佑神态淡然，目光平静如水，明明只是静静地站着，却仍能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压迫感。
“你很强，至少在我所接触过的同辈修炼者中，应该没人能赢得了你……”
清晰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第九层大厅中响起，消失了五章的白均终于在此刻回归。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与那副俊朗的面孔相衬，令人不由得想起古装剧中的少年将军。
“初次见面，我叫白均，来自江宁大学，现隶属于江宁市异能局特别行动处，挂名闲职，目前算是实习生。”
白均一步步走到了沈佑身前，站定，微微颔首，伸出了右手。
“沈佑。”
沈佑的回答很是简洁，但还是很客气地握住了白均的右手，双方算是正式打了招呼。
“我就不兜圈子了，先说说我来这儿的目的吧，这座塔的器灵绑架了我的一位学弟，顺带还搭上了两位队友，按照它的要求，我们‘自愿’进入了这座塔里，目的是应该是帮它逃脱这座塔的禁锢，顺便换个容器接着苟活……”
在沈佑的腰间，一粒拇指头大小的黑白魔方静静地挂在钥匙扣上，透过魔方半透明的材质，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两位昏迷中的姑娘。
“除此之外，我对锁妖塔，以及这座塔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互不干扰，做好该做的事情，然后自行离开，这样各自安好，你觉得怎么样？”
自从十三岁那年以来，白均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耐着性子和人讲过道理了，相比于低效的言语劝说，他其实更信奉简单高效的物理劝服模式，不过对于沈佑这样的传说级“玩家”，白均愿意给予应有的尊重。
“挺不错的提议，我很心动。可是……我之前可不知道这座天阶的高塔还有器灵这回事，你这样毫不避讳地告诉我，就不怕我见财起意，表面上应下，背地里阴你一道吗？”
由于刚刚握手的缘故，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米，如果沈佑突然暴起发难，任凭白均有千般本事，也绝难逃脱。
“诚信，向来是合作最基本的要求，我既然决定开诚布公了，自然就不屑于刻意隐瞒什么。更何况，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至于其中的风险，这世上又哪儿有绝对安全的事情呢？”
面对沈佑这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说辞，白均毫无惧色，坦然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如此对视片刻，沈佑冷冽的气势陡然一收，瞬间杀意全无，恢复了当初儒雅温和的一面：
“玩梗的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来这里只办一件事情：公平。这座塔背后的故事，是时候向世人公开了，虽然所谓的正义终究还是很难到来，但至少，要让所有人拥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很高尚的决定，可是……有意义吗，你做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白均看着沈佑，像是在问对方，更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所有事情都要求有意义，那生活岂不是太过无趣了？”沈佑笑了笑，他又怎么听不出白均的弦外之音呢？
他们是一类人。
“如果有一天，当我付出所有的努力，耗尽全部的热情，却发现这个世界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的时候，我想，我会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创造一个自己所信仰的公正的世界……”
殿堂的光芒照在沈佑的侧脸上，将他的脸庞分为了一明一暗两个世界，象征着永恒的秩序和无尽的混沌。
“与整个世界为敌吗？听上去就挺不靠谱，这是一条几乎不可能走通的路。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麻烦可以算我一份吗？”
白均眸光微亮，眼神中明显多出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随你，你自己的路，自己走……”
说话间，沈佑已经转过身去，向着不远处的矩阵走去，不出意料的话，那里应该直通锁妖塔的控制中枢，至于那只神秘莫测的器灵，应该也藏在里面。
白均则跟在沈佑身后，一起踏进了法阵中，要想让器灵完成最后转移载体的程序，只怕也要在那个特殊的空间内走一遭才行。
至此，两位萍水相逢的年轻人，就这么奇迹般的达成了共识，怀着各不相同的目的，踏上了这场试炼的最后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