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刚刚张开嘴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朱标突然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朱标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地凝视着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和你的父亲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朱标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听起来感觉十分舒服,“以后你就直接称呼我为大伯吧。”
朱高煦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连忙应道:“好的,大伯!”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回应,实际上,朱高煦的内心对这位看似和蔼可亲的大伯充满了反感和抵触。
与远在北平的四叔朱棣相比,朱高煦觉得自己与四叔的关系要亲近得多。
毕竟,朱棣每次回到京城,都会特意给他带回各种礼物,这让朱高煦深切地感受到了四叔对他的喜爱。
而大伯朱标呢?虽然总是对他们几兄弟说一些好听的话,但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朱高煦心想,这位大伯不过是个笑面虎罢了,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实际上却让人难以捉摸。
在这里,顺便提一句题外话。
如果朱高煦知道他的父亲曾经做过的那些不道德的事情,他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太子伯父没有将他们三兄弟扔进井里去了。
毕竟,朱标这样的做法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朱高煦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红着脸,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喊了一句:“大伯!”
朱标听到这声呼唤,脸上立刻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朱高煦的小脑袋瓜,仿佛眼前的孩子是他最疼爱的宝贝一般。
朱标装出一副满脸慈爱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真是个孩子啊!”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都怪我这个大伯当得太不称职了,平日里忙得晕头转向,居然都没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看你们,这才导致了这样的误会啊。”
说到这里,朱标突然弯下腰来,与朱高煦平视,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朱高煦的眼睛,嘴角依然挂着那抹亲切的笑容,轻声问道:“高煦啊,你看你现在都已经长成一个小男子汉啦!那么,你能不能给大伯一个机会,让大伯来补偿一下你们呢?”
就在叔侄二人交谈的时候,张红桥始终在不远处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然明白太子刚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表面上看,太子似乎是在自责,但实际上,他口中的“小男子汉”分明是在暗示朱高煦,让他自己做主,从而诱导出对太子有利的口供。
但凡朱高煦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么今晚发生的事情性质就完全变了。
有应天府尹道同在场作证,这件事就会从一次小规模的叛乱变成太子口中的一个误会,而且还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误会!
朱高煦的嘴巴一张一合,正准备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张红桥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高煦,你忘了我的话吗?”张红桥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朱高煦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朱高煦一脸茫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的脑海中似乎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张红桥之前说过什么。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姨娘刚才说了好些话,我一不小心就给忘了些,还请姨娘再说一遍吧。”
张红桥见状,原本温和的脸色微微一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失望。
她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中带着些许责备:“你大伯刚才说的没错,今天的事,除了你的皇祖父,谁都做不了这个主。”
朱高煦听了这句话,心中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而,他的内心却在暗暗嘀咕:“凭什么只有皇祖父能做主?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看法吗?”
接着,张红桥又继续说道:“而你呢,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阁读书的孩童,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你伯父的对错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向你的大伯磕头请罪!”
朱高煦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解之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红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疑惑地问道:“姨娘,为什么要我磕头请罪啊?我又没做错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张红桥毫无顾忌地高声喊道:“圣人曾经说过子不言父之过,臣不彰君之恶。意思是儿子不谈论父亲的过错,臣子不宣扬君主的恶行。”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静谧的场合中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张红桥身上,只见她面色凝重,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仅是你的伯父,更是国家未来的储君,无论是从亲情还是从国家大义的角度来看,你都应当为你刚才那失礼的行为,向太子殿下赔罪!”
张红桥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朱高煦的心上。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张红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
这句话仿佛成了一道魔咒,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突然,朱高煦的脑海中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他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张红桥这番话的深意。
原来,张姨娘是在提醒他,今晚在场的人都是大伯的手下,只要他不顺着杆子往上爬,不把事情闹到皇爷爷那里去,那么这件事最终还是太子大伯的过错。
朱高煦心中暗自思忖:“姨娘说得对,我不能让大伯抓住把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