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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春环眼里已蓄满了泪,一眨便滚了下来,她盯着明月颈间的瓷片,那瓷片触到的地方,虽还未伤及血管,却也已被割出了数条鲜血淋漓的伤口,血珠汇聚起来,顺着她苍白瘦削的脖颈淌下,将她衣服领口染得一片刺眼的鲜红。

“你别伤她,有话好说,你把瓷片放下……”春环退到门外,带着哭腔对刘茂哀求。

“少啰嗦!”刘茂大喊,手上用力,明月眉头再次皱紧,“把门关上!退到院子里去!”

“好,我听你的!”春环见明月吃痛,忙听话地合上了书房的门扇,和两名侍卫一同,退到了庭院之中。

此刻,紧闭的书房门内,只剩下了刘茂,明月,和呆呆缩在墙角,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动弹的小文了。

“刘掌柜,”明月被挟持着,抵在脖颈上的瓷片被刘茂颤抖的手握着,不住地刺痛她的皮肤,让她全身筋肉都紧张得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又浅又急促,却强忍着,故作冷静地劝说刘茂,

“你何苦这般,本只是贪图钱财,你认罪伏法,我也愿为你求情;可你今日若是杀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张家侍卫也定会将你诛杀。”

“杀你?”刘茂冷笑一声,“你可是张家的掌事主母,我杀别人或还能保住小命,杀你便真是万劫不复了。”

话说完,刘茂将明月狠狠往地上一推,转头冲向蹲在墙角一脸惊恐的小文,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人拉拽了起来。

“可我今日定要杀了你这叛徒!”

“刘掌柜!刘掌柜饶命!”

小文瘦弱的身躯被刘茂的大手拖着,看起来正如一条待宰的瘦狗。明月方才被推倒,重重跌在地上,膝盖和手肘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剧烈的疼痛过了一会才传出来,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仓皇开口大喊:

“刘掌柜,莫要冲动!”

可被恼怒冲昏了头的刘茂显然听不进她的劝说,极快地用一只手抓着小文的发髻让他昂起头来,握着瓷片的另一只手则干脆地照着他的脖颈一划。

鲜血即刻涌了出来,小文吃痛,抬手捂住流血的脖颈,一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只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文先生!”明月震惊大喊,“春环!快叫大夫!”

“大夫?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刘茂恨恨地说着,还不忘踢一脚地上的小文,说完便转头朝书架之后,方才未及关上的窄小暗门跑去。

明月顾不得四肢的疼痛,撑着地面爬起来,凑到小文身边查看他的情况,而这一会,刘茂那肥胖的身躯已挤进了暗门,没了踪影。

“文先生,文先生?”明月喊了几声,可小文软倒在地的身躯并未给出任何反应,脖颈流出的血浸透了衣襟,明月大惊,忙尽力按住他伤口,转身朝门外大喊,“快来人,春环!!”

方才听到那句喊大夫时,春环就已经匆忙返回了门口,再听到这一生喊,两名侍卫已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来。

“奶奶,你怎么样?!”

“我没事,文先生情况不好!”明月身上抬手指向那扇暗门,“刘茂也逃了。”

一名侍卫忙朝那门追去,剩下一名俯下身来要将明月驼到肩上,却被她摆手拒绝了。

“我无碍,你将他带出去!”

“是!”

出了刘茂宅院的大门,背着小文的侍卫立时上了快马,朝明月庄疾驰而去,明月则在春环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方一坐下,明月才感到头晕目眩,不自觉抬手扶了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奶奶,你还好吗?”春环见她似要晕倒,忙将她揽在怀里。明月此时看起来十分不好,月白的袍子,领口,前襟,两袖,沾满了不知是她的还是小文的鲜血,而本就缺少血色的脸庞,如今看起来更是惨白如纸。

“我没事,”明月勉强抬头,刚好露出了她脖颈上被瓷片反复划伤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却冲春环挤出一个笑,“账簿到手了。”

“奶奶,这时候还说什么账簿啊!”春环被她的脸色吓得手足无措,忙那了手绢去拭她伤口上的血,却又不敢触碰。

“夫人!”侍卫的声音响起,“属下无能,让刘茂逃了。”

明月眉一皱,“那暗门通往何处?”

“暗门内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出口,通往郊外的树林。属下方才追出去,已不见他踪影了。”

现下夜色已浓,又无月华,追踪的确不易。明月虚弱地叹了口气,“罢了,想来他孤身一人,短时间内逃不出玉京城。明日继续派人追踪。”

“夫人!”

一个沙哑的女声自远处响起,明月抬头,看到街口出现了一队人马,看衣着,是侍卫营的人。

为首那人下了马,朝明月的马车飞奔而来。细雪纷扬的夜里,明月借着刘茂宅院大门的灯笼,勉强看清那人面貌——是沈丽娘。

“夫人,属下增援来迟!请夫人责罚!”沈丽娘行至明月的马车前,单膝跪下,拱手请罪。

“丽娘?”明月诧异,“你怎么来了?”

“丽娘看到信烟,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原来在刘茂逼迫春环和侍卫们关上书房门,退至院中后,那两名侍卫便发出了信烟,请求增援。

“无碍,”明月强撑着探出身子去扶丽娘起身,“快起来吧。”

“是。”丽娘起身,独眼的目光先是落到明月苍白的脸上,又被鲜血吸引着,看到了她颈间的伤,一时面色大变,“夫人怎么伤得这么重?”

“都是那刘茂干的!”春环话里焦急,带着哭腔,“他用碎瓷片挟持了奶奶,又割伤奶奶逼我们退出!”

丽娘大惊,忙从腰间摸出一瓶金创药,递给春环,“快,先给奶奶上药止血!”

————

被沈丽娘和侍卫营的人马护送着回到明月庄,已过戌时了。马车刚转进明月庄前的街口,明月就听到一阵马蹄急促,还未揭开门帘去看,就听到蛟二焦急的喊声。

“姐姐!”

“快,春环,把门帘拉开。”

春环依言撩开了帘子,“二小姐!你快来看看吧,奶奶受伤了!”

“春环!”明月责怪春环,可发出的声音实在虚弱,“皎儿,我没事的。”

可蛟二听了姐姐受伤,脸上表情几乎僵住。她忙将马勒停在明月马车前,翻身下马,再一跃上了马车,俯身钻进了车厢。

明月颈上的伤口此时已由春环用手绢包扎了起来,伤口渗出一丝殷红,恰恰将手绢上绣的莲花染透。

“姐姐,怎么伤成这样!”蛟二只看到她满身的鲜血,一时惊的脸色惨白,伸出手来,却不敢碰她,生怕碰了哪处的伤口。

“我没事,”明月见了妹妹,才终于有了点力气,对她绽出一个笑来,“只是皮外伤,这些血都是别人的。”

“别人?那个账房?”

“是的,他怎么样了?”

“幸亏那侍卫马快,”蛟二明显松了一口气,“阿乔说,要是再晚片刻,魂魄离体,就难救了,现在想来已稳住了。”

“那就好。”明月松了一口气,“本是我利用了他,害他受伤,不能让他再因此事丢了性命。”

蛟二握住明月的手,安抚她,“阿乔的医术,姐姐放心。”

进了庄里,由阿乔细细检查处理了伤口,又更换了一身洁净衣衫,明月坐在听翠堂里,遣走了包括春环,蛟二的所有人,只留了沈丽娘。

“丽娘,那日我托你之事可有了眉目?”

“回夫人,那日之后,丽娘暗中查访了玉京城中各大兵器铺,但都没有查出这箭羽的来处,不过,我熟识的老掌柜说,这箭羽并非寻常鸦羽雁尾,而是寒江渡尾羽。”

“寒江渡?”明月蹙眉质询。

“是的,寒江渡是一种渡鸦的名字,这种渡鸦在云华十分罕见,一只可值千金。”

明月闻言,垂眸沉思。千金之鹊,取其尾羽作箭,多年未曾改变,若非富可敌国,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手笔。

“那能将此羽用作箭羽的,定非皇亲国戚不可了。”

“嗯。”沈丽娘定定望进明月的眼眸,缓慢而坚定地点头,这表情几乎就是在说,她也想不出除了皇亲国戚外的其他可能。

明月感到心中一坠,不禁皱起了眉。

玉京城中的皇亲,她能想到的只有三处:霁平王府,霁宁王府,还有小姑姑的夫家,先皇后的母家,许府。

而若将范围扩大到世家,能有如此财力的,也就还只剩玉京三大世家的另两家,张家和谢家了。张家定不可能,谢家世代为官,如今家主乃是当朝吏部尚书谢慕远,他为人忠厚,为官清廉,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谋划此种阴谋之人。

眼见有了线索,线索却将思路引向了死角。明月叹了一口气,决定暂且将这事放到一边。她给自己和丽娘的茶杯里都斟了茶,又问:

“如今可有关于那射箭之人的线索?”

沈丽娘先是受宠若惊地接了茶盏,听了她的问题,又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属下找巡检司仵作打听过,那箭法极准,均是直击要害,力道又极大,箭箭穿胸,不留余地。有此种箭法的男子都玉京少有,更莫说女子了。且属下查过,未见哪家有擅射的女侍卫,想来这人定是被秘密豢养的死士。”

“嗯,我知道了。”明月沉思一番之后,还是没有头绪,轻叹一口气,抬眼看向沈丽娘,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丽娘未负我所托,今日又及时相救,明月十分感激。”

“夫人快别这样说,”沈丽娘忙搁下茶杯,噌地起身向明月拱手弯腰行礼,“此乃属下职责所在,本应万死不辞!”

“丽娘莫要多礼,”明月伸手签注沈丽娘的手,拉着她坐回椅子上,“我还有一事想请丽娘帮忙,只是此事艰难,且不可让他人知晓。”

“夫人请讲。”丽娘毕恭毕敬问。

“我要你教我一些危急关头能用于自保的防身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