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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秉烛论道

“应该是符箓之道吧。”

田啸思索良久,最后得出这么一个说辞。

他如今接触的道术不多,唯有符箓方面涉猎广泛,各式各样的符箓他都有在《道经》中看到过。

当然,也只是一些基础的符箓而已。比如之前画的护身符,其实只是一种基础的符箓,就算在世俗界的各脉道门中这样的符箓也不少。

田啸的片刻思索让王锦童真人察觉出一丝不凡。没有第一时间脱口而出自己的入门道法,要么是因为眼前之人所学斑杂,不成系统。要么是所学全面,均衡发展,没有哪一方面特别突出!

要是是后一种情况那就了不得了,如今的世俗界流传下来的真才实学少之又少,谁敢说自己学的东西全面?事实上,一般的道门传承能学到的东西就只有那么有限的部分,完全不可能和全面沾边!

然而让王锦童真人惊讶的是,如果田啸果真所学斑杂,怎么可能在如此年纪就能达到真人境界?要知道道门玄黄之气可是必须在正统的道门传承中才能产生,像他这样的真人,都是在自己门派传承下来的御鬼之道上反复钻研,通过岁月的累积才有如今的成就!

“符箓之道也是非凡之道啊,传闻中真正通神的符箓,可蕴天雷,可藏地火,一符出则有鬼神莫测的威能!”王锦童真人不动声色的接过田啸的话,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言明。

因为如果他的猜测成真,那田啸身后的山门传承必定了不得,不是麻衣观这样的散门散派可以招惹得起的,遇到这样的人,只可交好,不可交恶。

田啸还没意识到王锦童所看到的问题,依旧谦虚的说道:“在下也只是才入门而已,真人所说的那种神符,我自然是画不出来的。”

王锦童真人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计较。

接着王锦童有意考量了一下田啸的道门造诣,问出了各式各样的问题,田啸都一一作答,而且所表述出来的答案很多让王锦童都感到耳目一新。

很快王锦童真人就发现田啸的道门基础简直扎实得让人瞠目结舌,无论是阴阳五行、卜卦算命、风水地势,还是神鬼符文,甚至奇门遁甲,田啸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难能可贵的是还能时不时说出自己一些独特的见解!

这就十分骇人了,要知道他们讨论的可不是普通人世界的东西,而是货真价实的道门正统传承!这样的东西随便流露出一点到普通人的世界中,都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就比如卜卦算命这一条,正统的道门传承中的术法是真的可以推算出一个人的吉凶祸福,其中的门道其实大到无边!和王锦童真人交好的另一位道门真人就是以卜算为根基立派,其门派的真人可精准的卜算出一个人的前途命运,从而替其趋吉避凶。还可以卜算事和物,可谓事事先知成败,万物皆可显踪!

传闻这一脉的得道高人,甚至可以逆天改命,演化过去未来!

王锦童对这一脉也只是略懂一二,真正的核心传承不可能流落到他的手里,然而令他惊奇的是田啸对这些竟可以侃侃而言,看样子似乎造诣不浅!

如果单是某一项就算了,偏偏随着交流的深入,王锦童发现田啸简直对道门的各脉分支都有涉猎,知识面极广!

并不是说别人不能达到田啸这种程度,关键就在于,在这个各脉传承都濒临灭绝的时代,怎么可能有如此完整的道门传承?

田啸身后的师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王锦童真人和田啸聊得很投入,马九山和刘志博也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孟御这个门外汉听着他们的谈话仿佛在听天书一样,所以很快他就告辞离去了。

不过今天对于孟御来说收获也是巨大的,到了他这个境界,在俗世已经很难遇到可以一战的人。而武道的精髓就在于一个战字,武道不同于其他,不是打坐冥想就能提升的,必须经历战斗才能走向更高的境界。

今日和田啸一战,他和田啸都用尽了全力,战得酣畅淋漓!同时八方拳的精妙让他惊叹的同时也产生了很多的武道感悟,所以这一战对他而言称得上收获满满,堪比自己苦修一年!

王锦童真人和田啸一直交流到深夜,马九山和刘志博两师兄弟也始终认认真真的在一旁倾听,起初他们还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到了后来直接连发问的资格都没有了,唯有默默努力记下田啸和王锦童真人的对话。日后他们如果能将今晚的对话理解部分,对于境界的提升将有莫大的好处!

后来王锦童真人不惜拿出自己门派传承和田啸交流,田啸对异人界的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不知道王锦童真人的举动代表了什么。所以当王锦童真人看似不经意间说出自己门派的正宗传承时,他压根就没怎么在意,依旧是对御鬼方面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东西,以及自己的看法。

这让王锦童真人十分吃惊,田啸口中说出的信息虽然是较为基础的部分,但确确实实是正统的御鬼之术,而且有些说法就连自己的传承里面都没有描述!

期间田啸还特意流露出一种《道经》中养鬼之法,比起马九山的《阴魂五鬼术》只强不弱!

田啸详细地将这种养鬼之术说给了王锦童真人听,就差一笔一画完全复刻下来了。他当然也是故意如此,而非无心之举。

乌云山一行,让他感觉到如今时代华夏大地上各种异能文化的凋零,这让他心生疑惑的同时又不由得产生一丝悲凉的情绪。堂堂数千年华夏,原本应该是各种神话传说遍布大地,各种神奇的传承在世间交相辉映,怎么会到现在各种奇异传承纷纷断绝,走到了如今无比凄凉的末法时代!

他有心将《道经》中部分有关御鬼的记载告诉王锦童真人。虽然没有要将华夏失落的传承发扬光大的伟大想法,不过他潜意识觉得应该这样做,至少能留一点是一点。

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那些古老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真有一天在世间再不可寻。

田啸和王锦童真人的交流直到后半夜才结束,最后王锦童真人很严肃的起身整理衣冠,向田啸行了一个半师之礼!

“真人,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这不是在折煞晚辈吗?”

田啸大惊,忙起身搀扶王锦童真人。

王锦童真人很严肃的说道:“这一礼,是贫道替整个麻衣观向田啸小友所拜。今日小友慷慨解囊,不吝赐教,令麻衣观的传承修补了不少空缺,令后世弟子多了一分精进的可能,如此大恩,当得起贫道一礼!”

田啸孤家寡人一个,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其实做出一个违背异人界常理的举动,那就是向他人传授了自己的传承。

在异人界中,各门各派的传承之术都是立足之本。一旦涉及到门派传承的核心内容,那都是绝不可以向外人透露的机密!田啸认为无关紧要的东西,其实已经是御鬼一脉的核心传承。

比如田啸说出的那一则养鬼之法,放在麻衣观中那已经算得上是镇教的传承法术,轻易不得外传,可田啸居然就这么随意的就说出来了!

“真人言重了,我们只是互相交流而已。在下也在和真人的交流中受益匪浅,所以真人大可不必如此!”

王锦童真人郑重的态度让田啸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过他也没什么后悔的。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身后真没什么所谓的隐世宗门。不过这件事涉及到异人界的原则性问题,虽然是对麻衣观友好的方向,不过田啸也不敢大意,因此故意避重就轻的把这件事说了过去,不想在这上面过多纠缠。

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很多异人界的规则并不清楚,容易犯忌讳。

王锦童真人慧眼独具,看出田啸的想法,因此也没有过于坚持。

田啸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起身告辞,由一名道童带着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天,王锦童真人吩咐马九山带田啸好好在乌云山游玩一下,以尽地主之谊。

见识过田啸的真本领后,马九山对田啸也变得多了几分敬畏。在马九山看来,抛开年龄不谈,田啸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身份背景都要强他许多,而马九山又是那种心思玲珑之人,自然想要尽力讨好眼前的大佬。

对此田啸也不在意,他从不想左右别人的想法,也懒得纠正什么。

在乌云山游玩一整天后,田啸已经生出离意。自己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对异人界也有了初步的认识。目前他比较感兴趣的就是王锦童真人口中的隐世传承和隐世宗门,不过这类人向来神秘,就算在异人界也是相当神秘,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所在,所以就算田啸想要接触也没有什么办法。

王锦童真人建议道:“田啸小友想要寻找隐世传承,不妨到各地的名川大泽游历一下。此外还有很多世人所熟知的传承其实并不比隐世传承弱,比如道门龙虎山、茅山、蜀山、武当等道场。虽然真正的传承不在世人眼中,不过肯定会与俗世中的门庭有所关联。这样的道门领袖门派,论实力必然不会比隐世宗门差。”

孟御也点头道:“武道之中像华山、峨眉、少林等门派也有不少武道高手。当然真正的武道高手不会存在于世俗的视野中,想要找到真正的门庭还是不容易。听闻如今华夏唯一的一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就在少林,不过鲜有人亲眼见过。我也曾数次到访少林,也没能见到那位大宗师的身影。”

“哦?这是为何?”田啸对此感到惊讶。

王锦童真人沉吟道:“如今时代异人隐居,已经成为共识。像我等这般小门小派,虽没有能力彻底隐世,却也不得在世人面前显露异能。就如贫道与孟老弟,贫道也只有在附近的异人界小有名气,但放到世俗界,却鲜有人听闻贫道与孟老弟的名字。最多不过是一二弟子在世间行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异能界传承凋零,而世俗界科技崛起。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异能者存在,一旦异能者走进世人的视野,以现在媒体的传播速度,必然会引起恐慌。到时候若是影响社会稳定,甚至引起动乱,任何门派或者传承都担当不起。”

孟御点头,感叹道:“是啊,时代变了。在科技的力量下,就算是异能者也不敢兴风作浪。如今的科技力量太过可怕,非人力所能敌啊。正因如此,所有的异能者都选择隐退,纵然不是完全隐世,也不可能出现在世人和媒体的视野之中。这就导致异人界的沟通成了很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像我和王真人这般早就熟识的关系,其实异人之间是很难碰面的。你别看像少林武当那样名门宗派世人都知道,但真正的传承者早就不知道藏哪儿去了,想找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田啸恍然,皱眉点头。

孟御别有深意地说道:“最强大的力量还是莫过于国家。国家掌握有一股庞大的异能力量,足以横扫任何宗门和传承。其实你仔细上网查看也能发现一些异能者的身影,不过相关部门有意遮掩,所以普通人就算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也摸索不出个一二三来。而一般的异能者如果暴露于世人视线中,相关部门会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掩盖异能者的所有形迹。如果有比较恶劣的人无视这些规则,相关部门也会采取‘强硬措施’,总之不会暴露异能者的存在。”

闻言,田啸不由得心中一紧。孟御这话明显是对他做出的提醒,果然自己对异能界的认知还是不够,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很有可能犯忌讳,惹到自己惹不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