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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 > 第217章 簌簌残漪引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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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栩心口郁结,道:“你们眼里如日中天的我尚且不能做自己的主,像你们这样的弃子能有什么权力说做主?”

宗寥豁然一笑:“怎么活是由不得自己做主,怎么死总没人管得吧?”

南宫栩闻言,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怒一掷袖,道:“是我多管闲事!告辞!”

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向这朽木掏心肺!

朝南宫述小施一礼,南宫栩带着自己的人愤愤然离去。

“那……殿下……后会有期?我……”宗寥指了指精工雅制的大门,朝南宫述讪讪笑,“就……先走了。”

南宫述想说句什么,话未出口,就见宗寥拖着长裙到了门槛处,跨步时差点被飘逸绫罗裙摆绊了个狗啃泥。

好在她腰力好,跌倒的瞬间赶紧就扶住了门框,堪堪稳住。

一怒之下,她猛地踹了一脚敦实的高门槛,“噔”“噔”两下又踢掉脚上难走的登云履,提着裙摆气呼呼拐门角而去。

“王爷……”白挚站在不远处,看了看南宫述,回头又看看一拖一拉渐渐走远的姑娘,“……我们回去吗?”

南宫述粉白的唇角略微挑了挑,继而扯出一丝极淡的苦笑,似有若无,教人看不出喜怒。

殊不知,他眼角缓慢爬上来的波澜已欲溢不溢,闪动的光泽诉说着他心里的酸涩和失意。

蹁跹向白挚,南宫述把手里捏碎的馒头给他,“扔了。”

俯身拾起宗寥踢掉的银白色的绣花履,拂了拂上面沾染的灰尘,静静端量片刻,他却笑。

——这般女子……真就……独领风骚。

放她在脑里头疼;揣她在心里烧心;抱她在怀里欣悦;然而一把没抓稳,她跑得比兔子还凶……

“你先回吧。”南宫述淡淡道,抿唇笑着向宗寥离去的方向委蛇。

“那王爷……”白挚言而又止,见主子走进次第暗了的街道,他小跑追去,将怀里大衫披到南宫述肩上,“卑职把车驾到前头等着。”

……

且说宗寥扯着长裙大衫沿南北大街一路往霁明坊赶,分道至寂寥坊巷时,她就感觉某处黑暗里藏着双眼睛,阴森森地盯着她。

待回头去瞧,又见不着半抹影子。

鬼兮兮地走几步她又跳转身,意欲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反复几次,委实憨傻辣眼。

直至侯府朱门启了又掩,将那一袭不高不兴,鬼头鬼脑的身影关进华邸,一位身姿修逸的男子才徐缓从暗巷角显现出来,他眉眼嘴角还挂着无以描摹的痴笑。

有道是:一门欢喜一门忧。

门外含春痴笑的人还未走远,高墙内就升腾起一声宛如虎啸般的“跪下”。

侯府中堂,明德惟馨贴金匾高悬于顶。

正位之上,端坐一名两鬓染霜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量坚挺,容貌端方,气宇沉敛,光是坐在那里,便有股松竹之风度环绕其身。

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宗寥的父亲,掌握一境雄兵,人送威名“北疆霸王”的云安侯——宗时律。

宗时律悠悠拨着茶,浮动的空气萦游在他粗糙的布满各种新旧伤痕的大手旁。

他一双厉目一转不转,直直凝视着跪在膝前的两人。

但见其中一人劲装轻甲,腰配宝刀,持的是威悍的将人风姿,受罚之人即是负责一府安防的府兵统领——杨寻。

而他身侧跪着的裙衫凌乱,妆糊钗斜的姑娘除却宗寥,又当是谁?

宗寥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去拉扯一下自己的袖边,不敢说话。

黑漆漆的眸子微一转动,即可瞧见跪得板正的杨寻悄悄磨动膝盖。

方才一进门,府上下人就拉着她求救,说是她偷摸出府玩耍的事被侯爷知道后,身强体壮的大汉就被拎了来,至此时已跪了大概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宗寥咋舌,她这才跪了两口茶的时间,浑身就开始刺挠不已,腰背曲成牛枷担形状。

说起跪,她不禁就想到皇上动不动就罚南宫述跪上几个时辰的事,心里顿时对此刑罚感到厌恶十分。

暗自对主座上那个看起来威严肃然的男人撇撇嘴,宗寥忽然浅咳两声,润了润嗓子。

匆遽一眨眼,柔韧的腰肢扑一下趴伏地上,“爹爹,孩儿知错了,您快些让杨叔起来吧,您看他一把年纪的,回头害了风湿可怎么好?”

往前爬了几步,逮住男人的大脚,又道:“这一府上下百余口人还指望他保护呢!您要罚,罚我一人就好,是我自己偷溜出去的,怪不得他。”

声音听似有担当,细细一品却甜腻刺耳,惊得宗时律猛然一缩脚,往后挪了挪座。

养大三个娃,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令人浑身发麻的认错态度。

他还未回京时就听闻自己“儿子”身死诈尸,导致性情大变。

可他回来已有月把,除了发现自己“儿子”的性情比以前更加随和,称呼各位长辈也更加嘴甜之外,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一月来,两人相处得也算和乐融融,竟是想不到,会于此时看见她这般古怪的一面!

瞧着她糊妆乱发下一张娇妍俊容瘪嘴乞怜,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湿漉漉间闪着晶莹的光芒,像极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崽。

宗时律心头蓦然一软,赶紧把杨寻挥退出去,顺便命他将门外的人遣退。

四下一阒,宗时律面上的威严瞬间散去。

“快起来吧。”他语气平平,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温和与慈爱。

“是,父亲。”宗寥礼拜,讪讪而起,垂着脑袋窃笑绵绵。

见她行为做派突然又变得规矩,宗时律略感失望。

从座上起身,宗时律把着宗寥纤细的胳膊将她仔细再打量。

瞧着她就快与自己一般高的颀长身量上拢着翩翩仙裙;瞧着她那一副污色也掩盖不住的脂玉容颜;瞧着她清隽含媚,平和柔善的精致五官……

她所有不同以往的细微的变化就像一块通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宗时律的心口上。

眼波一漾,宗时律倏尔抱住宗寥,哽咽道:“爹的阿寥竟已是这般大姑娘了!

都怪爹不好,一念之间,让你做了十几年男儿,吃了十几年的苦,都是爹的错……”

突如其来的“爱”怔得宗寥思绪一滞,一时没反应,更不知该说什么。

木然良久,宗寥轻轻拍了拍厚实的肩,“爹,您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事?我不苦,我挺喜欢当男儿的。真的。”

宗时律闻言,缓缓松开手,侧身拭干泪目,平复了片刻才道:

“你不用安慰爹爹,爹都懂。尤其是看见你今日打扮,像极了我与你娘相恋那会……

当年,为了稳固我宗家地位,稳住我手上兵权,护住北线十三关,让沿线七城的百姓免受侵略,不得已才将你的身世作假,维系我一门光耀和权势。

我为成千上万人着想,却是没有为你着想,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我幺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