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个女娃娃你也别那么狠心,这几日喂饱点,再过些日子便送到刘屠户家去。”白张氏也就是白初夏的奶奶白老太从窗口凉凉地来一句。
听了这话白钱氏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
她想或者过几天就是逃跑的机会。
不过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腿脚无力地站在衣服旁边,她压根没有想过帮洗。
呆呆地看着白钱氏,再加上额头上的血迹没有清理,看起来又疯又傻。
白钱氏看她依旧没有动作顿时又想骂两句。
可等她再看白初夏,便觉得坏事了。
“娘哦,这小贱蹄子该不会更傻了吧?”
她可是早就收了那刘屠户的五两银子的,还跟人家保证这娃养得红润些再送过去的。
她走过去轻轻地扯了一下白初夏的衣服,白初夏便直接倒地。
这可给她吓得不轻,主要是心疼钱!
那几两银子她还没有捂热呢!
她一整惊慌,又是尖叫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的。
可是白初夏依旧一动不动,出气多进气少。
“娘啊,这女娃坏事了!”她这一叫屋里的几个人便出来围观了。
“掐她人中!”
“用水泼她脸赶紧!”
“拍醒她拍醒她!”
一人一句主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关心她。
可只有白初夏知道,自己死了他们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如果自己成了个活死人,她们又会怎么办呢?
白初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等她们把自己丢了,自己便趁机离开。
“没用,都试过了!”白钱氏这下子真的慌了,到手的五两银子要打水漂了!
“没个章法,像什么样子!富贵他爹去请个郎中来!”白张氏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便镇定地说道。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二儿子白仁默不作声。
四女儿白梅假装没看见。
白钱氏则是假意哭了起来。
白初夏的父亲白礼则是不满道:“娘,家里这日子您也知道,那里来的钱请郎中?我看着这娃也活不了,要不明天就送过刘屠户哪里?反正他要的人他自己治。”
“对对,这娃肯定有这福气!”白钱氏则附和道。
她赶紧把白初夏抱柴房,平日里白初夏便是睡柴房。
柴房旁有一个茅草堆,上面有一团烂被子。
这就是她的床。
可这次白钱氏却是把她屋里的厚被子拿了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这么多年来,白初夏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温暖。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白家并不是善心大发,而且怕自己死了,不好跟人交代。
毕竟他们可是收了人家不少的银子。
白钱氏此时真怕她死了,特意拿了不少热水灌进她肚子里。
可她却一点也喝不下,白钱氏又去把火盆端进了,给手脚冰冷的她暖和暖和。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舍得给自己一口热饭吃。
在白钱氏离开后,白初夏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真的好暖和啊……
她不知道多久没有盖过如此暖和的被子了。
而暖气又把她身上的冻疮搞得又痒又痛又肿,无比难受……
……
夜晚悄然而至。
白家人早已休息,这期间除了白钱氏过来看她几眼后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她夜里发起了烧,又冷又热口又渴,她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变傻。
为了提前离开,她心中有一个念头楚蠢蠢欲动。
她要假死脱身。
她拖着疲软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口,而后望着火盆里只剩下一小团火苗的柴火,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干燥的树枝丢进火里。
那火在她的注视下越烧越大。
真是暖和啊,让人贪恋的感觉。
她就这样出神地望着火苗,看着看着仿佛被勾了魂一样。
接着她便拿起柴火把柴房给点着了,自己退出门外冷静地看着燃烧起的熊熊烈火。
那火越烧越旺,她也转身离去。
就当是送给白家人的见面礼,就当她死在了这场火里……
小小的人儿,一步一步地往深山走去。
身后飞起的雪花,把她深深浅浅的脚印掩埋。
后半夜,白礼起床撒尿,朦朦胧胧中便见不远处的柴房里火光四起。
他惊得裤子都忘了提,直接朝屋内大喊。
“天杀的!柴房着火了!”
“死婆娘,别睡了!赶紧起来!”
“着火了!都起来救火啊!”
在梦中的白钱氏直接被他大巴掌扇醒。
她在一脸懵中被拖了出去。
到她看见柴房都快被烧没的时候急拍着大腿急得不行。
“娘咧!”她嗓门尖,这一叫全家都醒来。
白仁白梅跑出来一看,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直接提起几桶水便奔向了柴房。
白钱氏也急急忙忙地加入救火中。
挺着大肚子的白仁的妻子白陈氏则是扶着白老太在门口观望着。
这场火足足救了半个时辰才救下来,几人都累瘫了。
而白钱氏看着化为灰烬的柴房暗自流泪:“这辛辛苦苦存了一个月的柴火就这么没了!哎哟我的心肝疼啊。”
白仁望着已经被烧得啥也不剩的柴房便觉得可惜。
白梅则是累瘫在地上默不言语。
大家都只认为柴火被烧了心疼,可是此时没有人想到柴房里还有个白初夏。
在场没有一个人问她是死是活。
白老太看着眼前的一切直接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白家靠近村尾,住得离大河村较远,柴房也离他们住的地有点距离。
这才导致柴房走水也任何人知道。
众人围坐在白老太的的床边忧心不已。
“唉,这下子可怎么办呐。”白仁焦急道。
“要去连夜去请郎中?”白梅插了一句。
说到这话,白梅却是想到了什么:“不好,初夏娃呢?”
白礼这时也才想起来,白初夏是在柴房住的。
白钱氏这下也吓得惊魂未定:“那小贱蹄子该不会……”
白礼这时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还不赶快去看看!人要是没了!哪来的钱赔人家!”
白钱氏和白梅这才匆忙去柴房找人。
她俩踏入烧得漆黑连墙都不剩的柴房中左找友找都找不到人影。
“难不成……”白钱氏这下子更难过了,泪花闪烁。
那五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白梅还以为她嫂子良心发现了,便抱着安慰。
她也知道白初夏在这个家过得艰难,不过真的一点都不像白家人,她也怀疑是不是已死的大嫂跟别人的种。
她死了也好……
白钱氏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内把情况告诉白礼。
白礼眉头一皱便骂道:“死了都不让人安心!真是丧门星!”
这下子可怎么跟刘屠户说?他们收的那五两银子可花得只剩一两了!
白家现在的情况那叫一个糟心。
白老太还在昏迷中,白家柴房又被烧得一干二净,再加上还欠人家刘屠户五两银子,可谓是雪上加霜……
可这一切都与白初夏无关了,她连夜躲进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山洞里安心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