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赵彩云说过，戚家老三老四老五，婆家条件比娘家差很多，看着大姐二姐过好日子，心里不平衡，婚后经常回家闹的鸡飞狗跳。
赵二虎不想跟这些人有交集，怕大年初三回娘家会遇上；干脆年底就大张旗鼓的把给戚父戚母的年礼送了过去。
到了戚家，厨房里菜品还挺丰富，戚银花跟三个不认识的妇女在里面忙活。
戚家姐妹长得太有特点了，哪怕是第一次见也能区分开来。
老三身形就不像老大老二那么壮硕，还能看出点腰身，老四是中等偏上的相貌，老五就是百里挑一的小美女，跟娄晓娥于莉差不多档次。
到赵彩云这就跟天仙似的，要是便宜岳父在使使劲，搞出个老八来会不会直接成为世界第一美人啊？
至于三个姐夫哪个跟哪个是一对，赵二虎才懒得管。进屋后，只跟戚父戚母打了声招呼，便自己找地方坐下，小媳妇站在他身旁。
也许是戚父提前警告过几人，众人尽管对赵二虎的不满溢于言表，却没有一个说怪话的。就连吃了大亏的戚金花也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把大脑袋扭向一边。
这时候街门从外面打开，戚彩霞推着自行车进来放好，就急冲冲的进到屋里
“爸妈，我把话给小妮带到了，说了很急。可是小妮不舒服，说晚会。额。。。”
话说一半，见赵二虎大喇喇的坐着，双手抱胸，正戏谑的看着她，话便说不下来去了。
赵二虎微微一笑
“六姨子，你比我家彩云还大两岁，怎么这么顽皮，明知道爸着急，怎么不早点回来，真调皮。”
“我…这…”
戚彩霞无言以对，她压根没想到赵二虎带着一个人跑的还比她快很多。
戚金花大嘴一咧
“六妮还想恶人先告状？”
“爸妈，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疼爱的好女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这段时间戚彩霞在家里地位提升，没少用手段在父母面前给大姐二姐上眼药。这俩铁憨憨，正面刚还行，玩细活可就差远了，被老六搞得有苦说不出，见她吃瘪抓住机会给落井下石。
“好了。”
戚父打断两人
“一天天的叽叽咯咯也不嫌烦，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先照相，老大，你去把师傅请来吧。”
本以为只是交代家事，怎么还要去照相？
赵二虎微不可察的皱皱眉，不太愿意跟他们照相，想想还是算了，就没有开口。
“爸，家里有事，我们做女儿女婿的肯定会尽一份力。照相就算了吧，我在上面还给家里丢人，你们去吧。”
心思全放在自家男人身上的小媳妇，又岂会看不出赵二虎的勉强？他为了她愿意妥协，她却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戚父看着才半年时间已经脱胎换骨的老七，眼神中的落寂一闪而过，嘴唇哆嗦着却始终没张开。
“戚小妮，你想干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了，爸爸妈妈也知道之前苛待你了，现在你过的也挺好，为什么还要抓着以前的不愉快不放？
你爸这一趟出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就不能顺着他点，非要让他带着遗憾走吗？”
戚母眼中含泪，哭腔中夹杂着恨意。
赵二虎尽可能的躲着戚家，就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
朋友可以选择，亲情没得选，摊上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处好了怎么都好，处不好怎么都是伤害，没有赢家。
但是现在矛头指向他的小媳妇了，那再想其他的都是扯淡。
一拍桌子张口回怼
“说的真轻巧，过去了，过的去吗？！
你家老七杀奶的名头能摘掉吗？这些事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承受的吗？
过去了？
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去我们院想说什么？”
戚父闻言一愣，怒目圆睁，瞪着戚金花
“金花，不是说他们院无缘无故欺负你么？
你到底说了什么没有？”
“别假惺惺了。”
赵二虎打断戚父，
“你自己女儿什么德行心里没数？
问出来又能怎么样？然后骂两句打两下就假惺惺的说惩罚过了，让我们看在亲情的份上原谅她口无遮拦？”
戚父被怼的面红耳赤，冲着大女儿怒吼
“金花，你到底说了什么？！”
戚金花还是第一次被亲爹这么对待，肥硕的身躯抖了抖，小声嘟囔
“我也没说假话啊，奶奶难道不是小七害死的？更何况我还没说出口，他女婿就找了个泼妇来打我。”
“你！哎！！！”
正如赵二虎所言，真问出来，戚父就不知道怎么处理，打骂的路子被他提前堵死了，再怎么惩罚？以后还指望老大养老，为了跟她们不是一条心的老七得罪老大得不偿失。
见戚父僵在那里，戚母赶忙救场
“小七女婿，老大还没说出口，就被你的人打成这样，也算受到教训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小七擅自把姓改了我跟她爸也不想追究，做父母的就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把日子过好就心满意足了。”
赵彩云对这个家早已死心，并不会因为这种话产生情绪波动。
赵二虎淡淡笑道“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们做主，是你们非要问出来徒惹难堪。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有必要重申下，父母养子女小，子女养父母老这是责任是本分。在此基础上，多出来的才是情分。你们对于彩云只有本分，她也会回馈你们她该承担的本分。
至于情分，就别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我们至少还能维持面上的和谐。
爸，妈，意下如何？”
戚金花一听顿时炸了毛。
“姓赵的，你算老几，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赵二虎眼神一冷
“戚金花，你以为你那些行为挨一顿揍就抵了？告诉你，那是看在爸妈的面上，我不想闹的太难看，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妹夫妹夫，消消火。这事是金花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沉默寡言的大姐夫拦下赵二虎，又转头看向自己媳妇
“金花，你少说两句，爸，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照相吧。妹夫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七妹单独照一张，给咱爸留个念想。”
大女婿这话说进戚父的心坎了，又向这边投来期待的目光。
赵二虎不屑的撇撇嘴，
“做父母的想看儿女照片，要求很合理，做女儿女婿的应该满足。但是这里给彩云留下的记忆并不好，她不想要一张以这个家为背景的照片。
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就是等照相师傅照完，我俩跟着一起去照相馆照，顺便还可以把洗好的照片带回来。另一个是我们回去再照，只是我们那里要过几天才能洗出来，这次是不赶趟了，只能等以后有机会通信的时候随信邮寄。”
看着戚父期待的眼神逐渐暗淡，赵二虎都觉得可笑，暗忖：现在真情流露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都不松口，戚家人也算见识了赵彩云这个女婿的难缠。回照相馆照还不够丢人的呢，现在戚父具体要去哪都不知道，怎么通信？说了半天跟没说差不多。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戚父定了定神，轻叹一声
“行吧，小七的事以后再说。老大你去请师傅过来一趟，咱们照。”
在这个家里没啥话语权的戚老四突然插嘴
“爸，照相的事先不急，我觉得还是家里的事比较重要，要不先谈事吧。”
此话一出，戚父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这几个出嫁的闺女回家来闹，顶多就是希望弄点好处而已。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有他这个严父镇着，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这次把大伙召集回来说是商谈家事，其实就是想把家分了，利益和责任都划分清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这种大事，在老戚家就没人敢跟他唱反调，哪怕是老七当初都不敢。现在不仅老七敢，连老四也敢，让他无比痛心。
“先拍照！”
戚父不想再讲什么道理，拿出大家长的架势意图一锤定音。
然而响应他的只有老大老二和老六。前提人都待在原地不动。
大家心里也有数，分家的大头肯定是老大老二这俩招上门女婿的，其他几个姐妹能有点汤汤水水就不错了。
但是，看出戚父对这个“全家福”如此重视，老四想用照相做要挟看看能不能多分点东西。其他姐妹心思也活了
“爸，先谈事吧。”
“对啊，拍照不急，”
“要不先把拍照师傅叫来，等我们谈完事直接拍也不耽误。”
老三老四老五统一战线唱反调。
戚金花刚要张口又被大姐夫拦住
“爸，要不就先谈事吧，在座的都是家里的一份子，权利和有义务应该人人有份。”
大姐夫这是在给戚父提醒，如果按照原来的方案分配，恐怕这个家再也没有宁日。
赵二虎适时插话
“爸，分家的事彩云就不参与了，哪怕家财万贯我们也不要一分一毫。你们怎么个章程我们也没兴趣知道，就先回避了。”
说完也不管戚父是否同意，拉着小媳妇出门。
然而，这一直谈直到临上火车也没谈出个所以然，全家福没照成，团圆饭也没吃上。戚父仅存的虎威仅仅体现在送行的时候，全家人依依不舍的表演上。
望着他那高大而落寂的背影，赵二虎悟出一个道理。
人不能太贪心。
既然当初选择了偏爱，就不要幻想着父慈子孝和谐大家庭，钱财是你的，愿给谁就给谁，这没毛病。就怕老了老了变得多愁善感，想起还有别的孩子，妄想依靠一点点可怜的补偿来温暖被漠视孩子的心，最终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玩砸了，不仅原本被忽视的孩子不领情。还因为补偿这些孩子，让原本受宠的心生不满。到头来里外不是人一团乱麻。
火车开动，赵二虎一刻也不想跟这些人多待，知会戚母一声便带着小媳妇回去。
却不料第二天一大早，赵家媳妇的漂亮姐姐在四合院牲口火辣辣的注视下，进了赵家。
都不用戚彩霞开口，赵二虎率先问
“昨晚打起来了？”
这一点都不难猜，昨天下午有戚父这个一家之主镇着都没谈出个所以然。利益相关的事谁都不肯让步，没有个威信高的人镇着不动手才怪呢。
“嗯？嗯！！！”
赵家人正在吃饭，戚彩霞看着桌上的饭菜发愣，思维稍微有点停顿，缓过神来才开始说正事
“妹夫果然通透。哎！昨晚给爸送行回去，大伙又继续商谈分家…”
“别别别！”
赵二虎笑着打断她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直接说结果吧，妈怎么了？单纯打架你不会跑这一趟。”
面对这个妹夫，戚彩霞总有一种自己内心被看穿的感觉，老老实实的回答
“妈被气的住院了。”
赵二虎面带微笑语气平和的继续追问道
“妈是铁道职工，医疗费用全免，又有你们这么多女儿女婿在，不缺伺候的人。那么六姨子，大清早的过来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妈的意思？”
戚彩霞有点招架不住，向一旁的妹妹求救，却见赵彩云自顾自的吃饭，夹起一筷子五花肉炒生姜丝，辣的直哈气，赶忙喝一大口玉米碴粥顺顺。
张开红润的小嘴吐着舌头，白嫩的小手在嘴边扇着风。
赵二虎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揉揉小媳妇的脑袋
“不许卖乖我是不会心疼的，辣也得吃，这是小杨制定的食谱，必须执行。”
戚彩霞看着这一幕心头发热，尽管语气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还严肃，却满含关怀和爱意。
怪不得这个在娘家处处不服，逮谁跟谁呲牙的七妹进了赵家却乖巧的像只小猫。
哪怕自己这段时间家庭地位提升，也从没有在戚家感受过这番发自内心的爱护。
她没有正面回答赵二虎的问题，只是满含愧疚的道歉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等会！”
赵二虎起身拿起万能的提包，从里面掏出一把副食券，塞到戚彩霞手里
“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假装不知道，这些票你拿着算彩云的心意，掂量着需要什么就买点什么吧。回见！”
衙门副手的事如鲠在喉，没解决之前，他不想再被老戚家的烦心事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