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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过了一两秒才勉强消化完毕。

再次冷静几秒,他问:“平时......这里不会有人过来吧?”

“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套房子。”侯涅生开玩笑说,“你哪怕是把这里的东西都搬空了,只要我不过来就不会有人知道。”

黑夜又是一愣,紧接着立马回怼道:“谁要搬你这里的东西了,还有,别以为我稀罕你这别墅的破钥匙啊。”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老实把别墅钥匙塞到了口袋里。

就这短暂的功夫里,侯涅生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拎到厨房了,听声音好像已经开始整理了。

一楼打通了不少墙壁,客厅因此大得离谱,黑夜揣着钥匙从门口往里走几步,一眼就能分清哪里是干什么用的.

超大客厅的后面不远处拐过去就是开放式厨房,两个区域中间用个不长的走廊连接,走廊上摆着木架和盆景作为装饰,而两个区域间还有些许围墙和几个镂空柱。

黑夜对自己的厨艺定位明确——反正吃不死人就对了,也便懒得去厨房里自找没趣,他在客厅里来回晃了几圈,将能打量的东西全都打量了一遍。

乍然间感知世界彻底安静下来,黑夜居然还有几分不习惯。

他看了看一楼仅剩的几个关着的房间,又朝通往二楼的楼梯望去。

挣扎片刻,他还是选择问下,“大影帝,有哪个屋子是我不能进的嘛?”

“我说不能进你就当真不进去了吗?”侯涅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想也知道不可能。”黑夜不假思索地回道,“你说不能进的地方,我还偏要进去看看。”

“没有哪间是不能进的。”侯涅生似乎怕黑夜不信,又笑着补充道:“我钥匙都给你了,四舍五入这房子已经是你的了,你当然想去哪就能去哪了。”

话是这么说,但黑夜的心底还是有一丝丝遗憾,本以为能炸出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将一楼的几个房间都推开看了下,一个是洗手间,一个是杂物间,还有一间则是个家庭式的电影院,里面连音响话筒什么都有,估计还能当个ktv用。

把一楼逛完,黑夜又上到二三楼逛了一圈,二楼主要用于休闲娱乐,三楼则是生活区域。

因为每个房间的门都能推开,黑夜下楼时又将钥匙掏出来,勾在手指看了看。

上面有好几把,一把是山间别墅,剩余几把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用来开什么的。

楼梯的位置位于连通客厅与厨房的走廊上,黑夜下到一楼楼梯的中间段时,正好能看到侯涅生的身影,还有厨房更后面的景色。

更深处是一个很大的玻璃拉门,拉门外的后院很大,因为后院没有开灯,再加上玻璃门反射着屋内的光景,以及密布玻璃外侧的雨渍,饶是异能者看得也有些模糊。

通过轮廓,黑夜隐约分别出那里应该有个游泳池,还有几个休闲椅之类的东西。

黑夜完全没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侯涅生也便抬眼看过来。

他看了眼黑夜手中的钥匙,知道黑夜没在这别墅里找到其他锁门的地方,低头继续洗菜的同时,又在水流冲刷声里解释道:“整座山都是我的,山上的房子,也不止这一栋。”

黑夜:“哦.......我知道——哈?!”

他不可置信地钥匙提起来,再次数了数,确认真的有五把钥匙,而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又深吸一口气,飞速眨了几下眼睛,终于把刚刚的巨大信息消化完成了。

这山是侯涅生的,山上最少有五套房,而且他还不是只有这一处房产。

许家有钱,虽说不是贝家那种顶级豪门,但在兴海也算上流家族了,可问题这些上流家族也少有能像侯涅生这样直接拥有一整山的。

这已经不是光有钱就能弄到的,需要更多的是权,而且是极大可怕的权。

虽说他听贝岑烟闲聊时说过贝家也有山头,但问题贝家世代从商,发家的年头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各种房契地契堆在一个能垒个小山堆。

虽说后来无偿将大部分上交了国家,但也还是保留了不少具有宗族意义的。

突然,黑夜想到侯涅生那不可估算的年纪。

他沉默片刻,隔空用极具深意的目光打量对方,“你以前......该不会是某个封建大地主吧。”

侯涅生端盘子的顿了下,一下子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给了黑夜这种错觉。

他将几个装好肉菜的盘子放到操作台上,“不是,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是,黑夜腹诽道,成天研究怎么搞死自己就不无聊了是吧。

侯涅生端出一个盛满红油锅底的家用锅,问:“你想在哪里吃?”

“就在餐厅吧,不值当到处乱跑的。”黑夜走下两阶台阶,想起这房子能够屏蔽外界恶意的能力,又有些好奇地问:“山上其他房子也有这能力吗?”

“只有这里才有。”侯涅生将锅放到餐桌上又插上插头,他没打算隐瞒这点,毕竟等哪天黑夜去别的房子转一圈也会暴露。

片刻后,他听到黑夜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为什么?”

侯涅生走到操作台那边去端盘子,刚想用秘密两个字敷衍过去,黑夜的声音再次传来,“大影帝,不要用秘密两个字来敷衍我。”

他的声音轻佻随性,甚至还带了一丝挑逗的意味,“你说一切都会顺其自然,但秘密实在太多了,勾得我心痒痒甚至有时候还有点疼,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在允许的范围内,给我稍微讲讲呗。”

侯涅生转身抬眼看过去,黑夜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笑得张扬而明媚,眸中飞速闪过一抹血色,又隐隐带了些许神秘的锋芒。

“好,我给你讲一点。”侯涅生笑了下,重新低下头去,打开自热锅的开关,“过来坐吧,边吃边讲。”

黑夜买好了火锅底料,但侯涅生似乎觉得不符合他口味又重新弄了下,此时的锅底是重新烧好再放进自热锅里的。

于是开关一开便立马沸腾起来,深色的辣汤来回翻滚,红油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漂向锅边,正中间的热气缓缓升起,很快便连这一小范围的空气都变得辣起来。

黑夜坐到椅子上,侯涅生拿来碗筷,放在他面前,“你要喝点什么?”

不等黑夜回答,侯涅生又补充道:“酒水除外,其余的都可以。”

黑夜:“.......”

用不着你专门提醒我。

“可乐吧,我记得我买了一桶。”黑夜看着桌上仅有的一副碗筷,抬头看向侯涅生的背影,“大影帝,再拿一副碗筷,我要你也一起吃。”

之前每次出去,侯涅生都很少吃东西,黑夜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要求他必须拿副碗筷一起吃,再加上吃的还是火锅。

侯涅生瞬间想到什么,拿起可乐瓶子和一副碗筷走到餐桌前,“你看晚上的直播了?”

黑夜挑了挑眉,“不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有点出乎意料罢了。”侯涅生拿了个玻璃杯过来,给黑夜将可乐倒上,将杯子推到他面前,又看了看满桌的菜肉,调侃道:“你还真是记仇啊。”

“有问题吗?”黑夜象征性瞪了侯涅生一眼,“还是说你其实是打算去的,嗯?”

在大多数人看来侯涅生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真的接受傅语凝的邀请去吃火锅,肯定不可能像和黑夜独处时那样,吃与不吃全看心情和投喂。

虽说侯涅生拒绝了,而且从头到尾没没给傅语凝几分面子,但黑夜还是有几分不爽。

他的东西岂是别人可以随意乱动的。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可乐,看了看飘满辣椒的红锅,朝侯涅生嘴角一扬,颇为挑衅地说:“大影帝,需要专门给你接碗水涮一涮吗?”

“我吃不吃都可以,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不会有正常人那种因长期不吃东西,而出现的刺激性反应。”侯涅生无视黑夜的挑衅,把几种难以煮熟的肉下了些许进入锅中,又将一盘羊肉卷推到黑夜面前,“快吃吧,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黑夜夹起一堆羊肉放入锅中,片刻后,他从锅里夹起一块放口中。

乍一入口跟大多数火锅店的味道没什么区别,但后劲很麻,很辣,还不是那种工业辣椒精的味道,不会在舌尖过分停留,让人难以忍受。

非常......符合黑夜的口味。

他吃了几口后,抬手去拿玻璃杯,手碰到杯壁时,他突然想要是可乐是冰的就好了。

他这句话都没说出口,侯涅生便抬手触在杯壁另一侧,杯壁上肉眼可见地凝出水珠,触感上也变得冰冷。

黑夜将玻璃杯拿起,里面的可乐果然也变成冰的了。

有时候,黑夜不得不承认,侯涅生这人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别说开口了,连个暗示都不需要有。

他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看向侯涅生的眼神也满是探究,似乎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解释。

侯涅生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看向黑夜随口问道:“你知道异能的本质是什么吗?”

“不知道。”黑夜边朝锅里下菜边怼道,“我要知道那么多,现在还需要你坐我旁边吗?要说就快点说,别再卖关子了。”

黑夜顿了顿,“在你能说的范围内,能透露多少就透露多少。”

这个条件似乎有些困难,侯涅生手撑在桌上,托腮看着反复翻滚的火锅汤底想着从哪里开口。

片刻后,他道:“如果将躯体,形态,物种.....所有用于划分类别的概念与定义抛去,世间万物也便没了任何区别,换言之在最初的构成上,世间万物是一样的,都是同一种能量体。”

“以这种能量体为起点,会出现不同的表现形式,也便有了常人可见的物种划分,即世间万物的不同形态。”

黑夜吃饭的动作一愣,侯涅生的话他其实非常熟悉,因为白日也曾这么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他又想起回从覃省回兴海的那天,沈书尔为什么让白日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了。

这关乎异能存在的本质,如果这是总局需要保密的资料,一旦被人听到,他根本解释不了自己是如何知道的,总不能眼睛一睁,环视一圈,直接说眼睛看到的吧。

“人也是如此,从能量的层面上来说,人与飞禽走兽,山河湖海没有任何区别,而异能者的话.......”侯涅生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你知道普通人成为异能者的条件是什么吗?”

“嗯,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黑夜回过神来,夹了几块煮好的鸡翅放入自己碗中,“如果管理局的资料没错的话,生死危机或者机缘巧合。”

他看了眼侯涅生纹丝未动的碗筷,略显不悦地挑了下眉,飞速涮了几片羊肉卷又飞速放入侯涅生碗中,“大影帝,说归说,吃饭这件事,你也别想糊弄过去。”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侯涅生,似乎让他吃火锅这件事比知晓异能本质更加重要。

“没打算糊弄过去。”侯涅生拿起筷子,象征性将羊肉卷放入口中,伴随明显的吞咽动作又将筷子重新放下,“现在可以了吧。”

“敷衍。”黑夜嘟囔一句,但也没再过多计较,“继续讲吧,然后呢,这个条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侯涅生说,“我说过万物的起点能量是一样的,只是外在的表现不同,这才有了外在的物种划分。可从内在上,不同物种间没有任何区别,会有不同的外在表现,单纯是这些能量无法相互流通罢了。”

“假设每个物种的内在能量都有一条相互流通的道路,但一般情况下,每条道路上有个锁死的阀门。”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阀门永远都不会打开,可一旦打开了,阀门会越开越大,直到彻底消失,两个物种间的能量也会彻底流通。”

“当然,这个阀门是锁死,特殊情况下有一定概率能打开,也有很大概率打不开。”

“放在人类身上的话,这个阀门便是划分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关键。”

侯涅生的话其实很好理解,特殊情况指的便是生死危机或机缘巧合。

经历这两者后,阀门有一定概率开启,于是人与另一物种间的内在能量相互流通,人也从普通人变成了异能者,从此获得另一物种的能力,这种能力被称为异能,并且随着阀门逐渐开大,会越来越强。

同样的,当锁死的阀门开启失败,人也会迎来死亡。

“那特殊能力呢?”黑夜问,“成为异能者后还有一定概率再觉醒特殊能力,这特殊能力又是什么,再开一个新的阀门?”

“差不多。”侯涅生回答道,“当两种能量相互流通后,有一定概率产生新的外在变化,这个变化是未知且不可控的,能否在外部特征上显现全靠异能者本身的意志。”

“或者说,看异能者是否能发现、接纳并真正使用这股力量,这便是外在表象上,独属于异能者个体的特殊能力。”

黑夜将侯涅生的话消化片刻,又问:“这个能量具体指什么?”

他想了想,试探性问:“基因?”

“不是基因。这个能量是不能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解释,除了极少数血脉传承的特殊异能,其他的和基因没有半点关系。”

你非要找个词来概括的话......”侯涅生似乎没想到黑夜会问这个问题,思考片刻才找了个词来形容,“比起基因,这个能量更贴近灵魂,或者说是作用于灵魂。”

“灵魂?”黑夜将这个词重复一遍,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眼神示意侯涅生继续解释下去。

“基因说到是也是肉体的可观表现形式,能用现代科学手段检测和确认,比如亲子鉴定,而我说的能量是不可检测和探查的,作用于真正的内在,这个内在不因肉体而改变,因此用灵魂来解释更为合适。”

“肉体会生老病死,但灵魂不会,在不被某些异能损毁的情况下,人可以在灵魂层面达到永生,但这个永生也是相对性的,具体的我不方便多说。”

“至于为什么我说这能量更贴近灵魂,给你举个实际例子你就明白了。”

“在基因上来说,家族成员,尤其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基因极其接近,但古往今来,这些兄弟姐妹间觉醒的异能却天差地别,可能连类型都完全不一样。”

黑夜想了下,确实是这个道理。

都不需要拿别人举例,贝岑烟姐弟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姐姐贝岑烟是精神型,而两个双胞胎弟弟又是动物型,虽说类型一样,但动物科属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从基因角度上来说,杂交几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家庭中。

黑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夹了几个蔬菜放入火锅中,又捞了几个丸子放入侯涅生碗中,“不准再敷衍了事。”

所谓的敷衍了事是指他先前夹了一大块牛肉卷,而侯涅生只象征性地尝了一点。

侯涅生沉默片刻,重新拿起筷子,无奈将几个丸子全部吃了下去。

虽说吃相优雅,但和之前吃蛋糕的时候完全是两个速度,此时的速度奇慢无比,不知是不喜欢,还是因为太辣了。

片刻后,黑夜得出结论,是太辣了。

因为侯涅生轻咳两声,嘴唇红得厉害,像是涂抹了大红色的口红般,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色,似乎再过几秒连眼泪也要下来了。

黑夜:“......”

为什么有种我欺负他,欺负狠了的错觉。

他突然感觉的自己有点不正常,居然非常期待侯涅生的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