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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轰鸣,热闹非凡,长街人头攒动,祝福声此起彼伏。

身着红色新郎服的霍衍端坐于马背上,神色自若,向着欢呼的人群微微颔首示意。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他的目光骤然上移,却未见窗边有任何身影,这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

苏软软隐身于窗边,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高举酒杯,“霍衍,自今日起,你我便是陌路人。”

……

转眼到了除夕,宫廷盛宴上,苏软软正襟危坐,审视着宫殿中的众人。

她的前方坐着静依公主和她视若珍宝的养女苏清羽,而白云则坐在后方不显眼的位置。

霍衍与傅心柔相依而坐,恩爱的样子羡煞旁人,许久未见,他眉间的疤痕已淡得几乎难以察觉,更显几分英俊潇洒的男儿气概。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亦会为心上人焕发光彩。

苏软软的目光再次挪移,与一双温柔的眼眸相对,苏镇的身体尚未痊愈,心病更是难以医治。

他屡次携带礼品登门拜访,却都被苏软软拒之门外。

他知今日宫廷宴会,苏软软必定会出席,于是强撑着病体前来,只为了能在远处再多看她几眼。

苏软软抿唇,又向旁边一瞥,只见一名男子正对着她微笑,其容貌如玉般俊美,正可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软软瞬间洞悉了他的身份,他就是与翊王一同赈灾归来的苏听寒,亦是原主的大哥。

这些日子里,他和苏镇屡次造访苏软软府邸,却都吃了闭门羹。

她再次斜睨了一眼苏听寒身旁坐着的苏若武,只见他也面色阴沉地审视着苏软软。

最后,苏软软微微一笑,勾唇看向坐在镇南王身旁的独眼楚然。此时,楚然正紧握着酒杯,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黏在苏软软身上。听闻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静养,如此行为倒是一反常态。

苏软软从容地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她感到有一道目光如芒在背,倏地抬头看向高位的几个人,却发现他们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歌姬的舞蹈,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苏软软对歌舞表演毫无兴致,只是低着头品尝着面前那碟精致的杏仁酥。

一只细白的手伸了过来,又一碟未曾被动过的杏仁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宫女小心翼翼地为苏软软将果子酒斟满,轻声说道,“县主,苏世子见您爱吃,特意嘱咐奴婢将他的那一份也送来给您。”

苏软软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苏听寒正对着她颔首微笑。

她微微一笑,宴会上这么多人注视着,自己也不好回绝他的好意。

可那碟杏仁酥,她却再也没有动过。

杯盏交替,笑语欢声,苏软软一杯接一杯地品尝着面前的果子酒。

宫女看着空了的酒杯,又缓缓斟满。

苏软软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你是想把我灌醉不成?”

宫女倒酒的手一顿,诚惶诚恐地道,“这果子酒清香甘甜,奴婢以为县主您爱喝……”

苏软软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如此紧张作甚?”

宫女偷偷瞄了楚然那个方向一眼,战战兢兢,“奴婢紧张是……怕冲撞了贵人您。”

苏软软将酒杯又往前推了推,不以为意地说,“无妨,倒吧。”

宫女的手一抖,流出的酒如断线的珠子般,将苏软软的衣袖浸湿了大半。

宫女一慌,刚欲跪下,苏软软笑着按住她,“无妨的,左右不过一件衣裳,我随你出去处理一下就是了。”

苏软软随着宫女缓缓退出,在宫女的引领下,她们左拐右拐,最终走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偏殿。

门刚合上,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如毒蛇般抵住了宫女的喉咙。

“你带我来此,究竟有何企图?”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做呀,这里一直都有备好的几身新衣裳,专门给小姐们以防弄脏衣裙之用,奴婢这才带县主前来……”

宫女的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苏软软对视,她的话语中明显带着心虚。

苏软软心生疑虑,正欲追问,忽然间,她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味道……

“不好,是迷香!”苏软软心中暗叫不妙。

她用匕首敲打宫女的后颈,宫女瞬间晕厥。随后,她又将手帕撕成碎布,塞进自己鼻中。

刚刚把宫女放置床上,屋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匆忙吹灭屋内蜡烛,如狸猫般摸黑躲到屏风后。

须臾之间,殿门被人推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走入。

“美人,美人你在哪?”男人的声音传来,苏软软恍然醒悟,有人要用这个下九流的招数毁了她。

皇宫内宣淫,可是重罪。她藏在原地,伸手抚摸脸颊,只感觉身上的燥热又增添了几分,这迷香好生厉害。

那头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伴随着衣物的摩挲声。苏软软趁着两人意乱情迷,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离去。

夜凉如水,可苏软软却如置身炼狱,身上的滚烫愈发难以忍受。她对这偌大的皇宫并不熟悉,如此模样,自是无法再返回宫宴。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湖边走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得身旁有人搀扶一把,“县主小心。”

“多谢。”苏软软匆匆瞥了一眼俯首躬身的小太监,旋即转身离去。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苏软软从山坡上一座隐匿的凉亭走下,路过湖边时,却惊觉此处人头攒动。

见她过来,苏听寒见状,赶忙快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她尚不明就里,那边却传来霍衍怒不可遏的声音。

“苏软软,心柔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她?”

苏软软迎着众人的目光,从苏听寒身后闪出。

原本围成一圈的人纷纷让开,苏软软终于借着立于霍衍身侧宫女手中提着的灯笼,看清了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眸。

还有蜷缩在他怀中,被大氅紧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傅心柔。

一块玉佩精准地扔到苏软软怀里,苏软软抚摸着上面粗糙的花纹,又看了看自己腰间,那里的玉佩早已不翼而飞。没错,就是手中的这一枚了。

“这是何意?”苏软软发问。

苏听寒向前迈了一步,说道,“霍将军,这玉佩虽是小妹的,然而仅凭它出现在傅姑娘落水之处,就断然认定是小妹将她推下水,是否过于轻率了些?”

“心柔心地善良,单纯无邪,与人无冤无仇,又有谁会去加害于她?为何偏巧在心柔看到她来到湖边时,又偏巧在寻找她时被人推入湖中,而这玉又落在一旁?”

苏听寒道,“小妹欲往何处,那是她的自由,何以到了你这儿,就成了她的蓄意谋划?”

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直至“蛇蝎心肠”四字传入苏软软耳中,她的思绪才猛地回转过来。她望向霍衍,只见他的面色,比这寒冷的天气还要冰冷几分。

苏软软深知他对自己的恨意,皆因她打掉了那个孩子。即便有如此多的巧合,他也不愿意相信她。

苏软软不愿与他争执,眼见太医匆匆赶来,便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将近一刻钟过去,傅心柔才在霍衍怀中悠悠醒来。

“霍大哥……我好冷。”傅心柔的声音柔弱无力。

霍衍看了苏软软一眼,又看向傅心柔,“我先带你离开……”

苏软软尚未开口,一旁的苏听寒却先出声叫住了他们,“且慢,傅姑娘若要离开,也需将事情交代清楚,否则你这一走,我妹妹的清誉可就毁了。”

傅心柔一脸茫然,转头看向霍衍,问道,“霍大哥,苏世子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