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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年后。

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最高层。

微风从窗外飘入,卷起了两侧薄如面纱般精美的星夜窗帘,露出室外那宜人的景色。

今天是个好天气。

或者说——本该是个好天气

坐在座椅上的苍叶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窗外的法涅斯,这个不着调的神明自创造出“人”后就开始以“周”为单位来打扰他,好消息是——在经历了最开始的不愉快之后,法涅斯已经学会敲窗了。

而每一次法涅斯到来都是在寻求各种帮助,且全部都和“人”有关。

为了让这个家伙早些离开,苍叶只能认真思考对方提出的问题并给予回答,只是这一次,他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你是在溺爱他们,法涅斯。”

数十年的时间流逝以及神明的纵容、宠爱已经让人类得以在如今的提瓦特大陆上已站稳脚跟。

原本最古七国的臣民早在数百年前的战斗中便战死大半,剩下的生灵也都安分了许多,而它们的王也在法涅斯的威慑与战败之下失去了自身的强者之心与执念,强大的落差感让它们身体抱恙并纷纷在与法涅斯交战的数十年后消亡。

至此,最古七国失去了它们赖以生存的王。

而在接下来这漫长的时间里,最古七国之中那些没有目标的臣民们互相之间也开始分崩离析,它们四散而去,怀揣愤怒者躲藏起来以求未来有一日能击溃法涅斯,而大多数则是顺其自然。

但法涅斯现在却一味保护着人类不受这些最古七国生灵的伤害,哪怕这些袭击本是人类自己就能解决。

祂就好似在照顾瓷娃娃一般溺爱着这些人类,这也导致人族的人口开始激增并依仗着神明的宠爱而开始肆无忌惮地侵占本不属于他们的地界。

如此也就算了,法涅斯竟然还在不久之前与自己所创造地人类立约。

“将如今纪年换成【箱舟开门之年】也就算了,你既然还下达了一套还是用来约束你自己的规则?”

苍叶算是头一次露出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本有些恼怒的心情也被法涅斯的做法哽的没了火气,语气更是一言难尽。

“你说人只要幸福你便感到欢欣,我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们算作是你自诞生以来创造的第一个生灵,也是此世所诞生的,与你相像的生灵,但你的做法却不利于他们发展,法涅斯。”

“他们并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是由陶土捏造的玩偶,他们需要面对此世中可能发生的危机,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嗷嗷待哺般等待神的赐福。”

“你这么做会让他们变成废物,也会让他们变得越发自傲,因为他们想要什么,你便赐予什么。他们甚至开始利用你的宠爱而去欺压那些无恶意且他们本不能战胜的生灵,他们在失控、在下意识的认为你对他们的宠爱与善待是你应该的!”

法涅斯沉默地听完了苍叶的话语,哪怕他们此时的身份并不对等,作为一个新生的神明,祂知道的太少了,所有每次遇到问题祂都会前来寻求帮助。

而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会让祂受益匪浅。

包括现在。

“我知道的。”法涅斯默默说道:“但我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啊,只要我还在,他们就算是当废物又如何,他们只要幸福,我便欢欣了,他们只要不看到那污秽的一幕,我便满足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些生灵很可爱吗?”

“你的想法并没有问题,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苍叶叹息一声,任劳任怨般解释道:“他们现在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应该给他们的,你明白吗?这种观念要是继续存在下去,他们的想法就会从‘你应该’变成‘你欠’他们的。”

说完,他就往后倚靠着椅背,连桌上那本摊开的魔法书都合上了。

法涅斯则在原地静坐,像是在思考般。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久未曾说话。

……

岁月轮转。

苍叶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沉睡,他于数百年前找到了能消除自身对此世生灵影响的方法,那就是以整个卡利亚魔法学院为屏障隔绝自身对外界的影响,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能够在此世的过往中留下更多属于自身的痕迹从而抵消自身那所谓的“外来知识”对生灵的影响。

而在某一日里,苍叶忽然听到某种呼唤,声音短促而焦急。

这声音硬生生将他从沉睡中唤醒,等他烦躁地睁开双眼时才意识到这次来打扰他的又是地脉意志。

【毁...又一次...法涅斯...哭泣...外神...帮...】

“又一次吗......”

苍叶撑着床沿起身,随后走到窗边掀开那沉重的酒红色窗帘。

透过玻璃,他能看到外界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色

原本丰饶的提瓦特大陆此刻好似碎裂般被未知的力量分割,残破的景象与漫天的火光笼罩了整个世界,哪怕他此刻身处于大陆最东端的海洋深处也能依稀听见远处的阵阵哀嚎与痛哭。

人类的王朝又一次覆灭了。

这是第多少次了?

苍叶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自法涅斯纵容人类发展以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因为人类的科技发展从而导致这种无缘由的灾祸。

人类的国度每一次毁灭,法涅斯都会悲痛着花费力量勾连地脉的记忆将人们复活回最初的模样。

但祂却每一次都给予人类所想要的帮助,包括科技的快速跃迁。

而法涅斯就如同着魔了一般一直重复着这一切,看着人类国度一次次诞生、一次次灭亡。

苍叶也曾去劝说过,但法涅斯却并未听进去,这位最初的神明似乎同祂所说那般只要人类幸福他便欢欣,也唯有人类国度灭亡,祂才会留下泪水。

地脉意志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它在劝说、在恳求、在祈求。

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终日沉浸在过往与无法抹去的痛苦之中。

但苍叶却并未立刻回应,他继续看着窗外,直到眼前景象忽然如旋涡般扭曲,他不由地眨了下眼,等再次睁开时,那漫天的火光与残破的景象都好好似错觉一般从未出现过。

人类的王朝也回归了他们最初始的状态,他们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世界充满好奇,对神明充满尊敬,也对远在东方的卡利亚魔法怀有梦想。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世上只有神明和他还记得曾经所发生的一切。

“我会去见祂的。”苍叶作出承诺,“这次,我会再和祂好好谈谈。”

地脉意志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安静地离开了。

而苍叶也将睡衣换成了最开始见到法涅斯的那件法袍。

他扭了扭有些歪斜的【亚罗塔斯辉石头罩】,随后离开了卡利亚魔法学院并在四周众多生物的目光下前往那高天之上的岛屿。

……

天空岛。

来过好几次的苍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这座岛屿。

他的到来吸引了四位影子的注意,他们作为法涅斯的一部分自然也希望对方好起来,但身份却让他们无法去劝解,只能等待外人前来。

苍叶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在这种期盼的注视下进入了那座宏伟的神殿,随后便看到了那端坐于高台王座之上的法涅斯。

此刻的法涅斯更像是一位神明,祂的神态中也出现了神的厌倦、高傲与空寂,但就是这样的神明此刻却在哭泣。

苍叶站在下方,没有任何礼节,直接仰头直视着法涅斯,他看着对方穿着——那是一件繁华高贵的长袍,延伸的布料裹住了整个脖颈,位于头上的冠冕不知何时失去了光泽,其上盘踞着的荆棘甚至开出了花蕾。

“早上好,法涅斯。”

平静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也惊扰了悲伤的法涅斯。

祂淡漠地抬头,平静的眼神在高低差的衬托下好似化作蔑视一般。

但当祂看到了苍叶的瞬间,祂的瞳孔微微放大,原本的孤寂与痛苦感也悄然消散。

祂勾起嘴角,想像往日那般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但无论祂怎么勾起嘴角都显得无比古怪,最后那笑容也只能在一阵无言中化作苦笑。

“早上好,苍叶,你的外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看上去倒是变化很大。”苍叶对着高高在上的人伸出手,招了招,“我的魔杖,是时候还给我了吧?”

法涅斯愣了一下,好笑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给。”

魔杖自高空抛下,苍叶抬手就将半空中自由落体的魔杖召回,也没有去问法涅斯为什么不走下来递给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已经想明白了吧,法涅斯。”

“嗯,我知道,但我...做不到。”

“就算你做不到,不是还有其他四个影子在吗?他们做不到不是还有地脉意志?要是还是做不到,我也可以勉强试一试。”苍叶像是和朋友唠家常一般随口说道:“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现在的力量虽更精纯,但上限却削了不少,总之,你不是一个人,法涅斯。”

法涅斯歪头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那不就对......”

“我是神。”

苍叶:“?”

看着苍叶吃瘪,法涅斯露出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放松而发自内心的笑容,祂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合不拢嘴,笑得差点从王座上掉下来。

好半晌后,祂才将眼泪擦拭干净,声音好似当年立志要创生“人”时的坚定。

“我知道要怎么做的,苍叶,我知道的,我也明白我应该做出一些改变,至少从现在开始...让你们担心了。”

“既然你有分寸,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苍叶说完,伸手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沓纸,随即使用【重力魔法】将其包裹送到了法涅斯面前,“这个送你,是我们卡利亚辉石法师的一种研究成果,你或许有用,还有,你没事也别和那些人类说东部卡利亚的传说故事,我现在还不想且不适宜接纳学徒,好了,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再见。”

法涅斯望着苍叶离去的背影,沉下心神翻看那沓纸张,片刻后才从中回过神来,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

归于卡利亚魔法学院中的苍叶刚躺下没一年,世界便突然传来一阵如玻璃般破碎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令他感到熟悉的能量,这是此宇宙所独有的污染,或者说——漆黑之力。

苍叶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室外仰望天空。

世界的壁垒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圆形的裂痕,漆黑之力所带来的污染正借此渗透进提瓦特大陆。

没等他作出反应,那位于高天之上的天空岛便突然腾起三个身影,祂们直冲向天际,借由数道破洞离开了提瓦特大陆,而那天空中的破洞也随之愈合。

但污染却已然到来。

“所有位于岛屿之上的生物,此刻,我,‘繁茂血月’勒令你们放弃现在的所有行为与动作,即刻入睡,血月将于梦境深处祝福你们!”

苍叶严肃的声音借由魔法徽章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岛屿,同一时间,庞大的血月自卡利亚魔法学院的高空中浮现,血月那独有的死寂魔力也笼罩了整片卡利亚地域,让其中生物们都有了困倦的迹象。

那些本就奉他为神的生物没有任何疑问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也因此避过了那污染的蛊惑与引诱。

但人类那边就......

【孩子...带话...放心...】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我需要去看看!”

【外神...不是...对手...碍事...保护...人类...注意...残党...】

地脉意志传达完法涅斯的话便离开了。

“我都不是对手...来的人是本宇宙的神明吗,真正的侵入者?”苍叶咬紧牙关,烦闷感涌上心头,他愤恨地挥手,魔力沟通地底埋藏地两个魔法纹章,无数藤蔓自岛屿边缘开始生长蔓延,最终包裹了血月为整片卡利亚地域构建出了一个封闭的穹顶。

同一时刻,那由苍叶多年来不间断积攒在魔法纹章中的磅礴魔力也在顷刻间扫荡过整个卡利亚,借此将可能存在的污染净化。

确认后方无误且所有生物都陷入沉睡后,苍叶才收起维持血月的大部分魔力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虚影便离开了此地,借用【重力魔法】石块托举自身朝着大陆中心快速前进。

残党......

整个提瓦特大陆还有什么能称之为残党的?

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名称——最古的七国。

如今也只有最古七国留存下来的臣民能够被称之为残党。

苍叶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一点。

若非法涅斯本人从未打算以毁灭的手段统治世界,这些生物就不可能还存在于世,哪怕他们是此世最古老的种族。

毕竟那近四十年战争最开始就是由他们七国的王所发动的。

他能理解这些生灵对法涅斯的愤恨,毕竟他们的国家消亡了,领地也被人类霸占,但作为最古老的种族,他们不应该也不能在这种外敌入侵的时间段冒头。

是真的因为那亡国的仇恨,还是说...这次入侵与他们有关?

在这个猜疑产生的瞬间,苍叶便驱使着如同狂风般的魔力往最古七国如今的领地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