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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说不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转盘被划分有大概六十多片区域,其中只有二十个左右是有动物肖像的,而且动物图样是没有重复的,无疑是只有一次机会。

“我钟意兔子,小懒苓,你可准备好了?”

云苓想着赔率是一赔十,直接就是从袖口抽出一吊铜板儿来,她也不知具体有多少个,就这么撂到桌上,轻道:

“来吧。”

裴霖眉角一挑,手顺着转盘的边缘往下一使劲儿,转盘就开始地转了起来。

刚子和唐灵当即眯起双眸帮忙着看兔子在哪片区域上,可转盘的速度太快,他们不大看得过来,正想着待转圈速度缓下来之后再帮忙,倏尔,一支飞镖直直地朝转盘飞去,“哒”地一下落到其中的一个区域。

裴霖连忙将转盘给拉停,那支停落在兔子区域的飞镖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惊呆了!

“小懒苓,你这是凑巧的吧?我可不信你有这般能耐,再来,我要狼,这兔子进了狼窝儿,可是一去不复返,你这些铜板儿可都进到我的口袋里来了咧。”

“你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串铜板儿可是刚才我射兔子的,接下来这串才是射狼的,你今个儿可得将身上的银子都掏干净,若是被我发现少一个,饶不了你。”

裴霖才不担心害怕,就这玩意儿他可是晓得有多难,幼时裴源就常在官府开放关扑的日子带他到街上来玩耍,他可是记得清楚,那八卦盘转得飞快,又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将他身上讨得随年钱一次性掳个干净。

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一次,于是回到家中便让父亲给他做了一个大转盘,每日每日地拿飞镖朝上头投掷,好不容易才练得个百发百中靶心,在关扑上一雪前耻。

云苓从未接触过关扑,又不是出自打小练武出身的将门,哪里就能有百发百中的能耐,刚才射中兔子一样,大概是凑巧罢了。

只不过……

待他重新将转盘给使劲转悠,手刚离开转盘边缘的那一刻,飞镖再一次“哒”地落在画有狼肖像的区域。

裴霖手抖地扶住转盘,双眸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

他连忙拿起一支飞镖站到云苓的身旁,呦呵紫福一声转动转盘,随即屏气凝神,再见到狼的图像出现时,迫不及待往预设的方向飞去,这才射中了目标,但整个身子都往外探出一大半来。

“天杀的,小懒苓,你是撞邪了?”

“还是说鬼上你身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年三十是要敬鬼神的。”

云苓一掌就拍在这人的后脑勺处,无语道:

“去你的,这是老娘的本事,你不懂就闭嘴儿,诶,闭嘴儿前先把钱给算清楚咯。”

裴霖捂住后脑勺,略有些不满,

“不行,这关扑还有其他的呢,你与我扔铜板儿去,若还真的这么厉害,我就服你。”

“你他娘的,愿赌服输,我还管你服不服,不服就老娘就打到你服。”

云苓说着就揪住裴霖的衣衫,想着朝他的怀里掏去。

陆应淮可是没有漏掉裴霖那贱兮兮的偷笑,估摸着是恨不得云苓揍他,以此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陆应淮立马将云苓拉住,开声说道:

“苓娘,我觉得霖哥儿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你这飞镖的本领很强,但那些摊子不是所有都设置八卦盘的,还有靠抛掷铜板儿的,不若就向他展露展露、”

“我向他展露,也得先把此前的账给结了,不然就将他的手给剁了。”

裴霖才不相信云苓会这般对他,他向着云苓张开双手,等着这人过来就将她抱住撒娇,谁知迎来的却是陆应淮。

陆应淮见劝不住云苓,干脆就加入讨账的队伍,他一面让紫福数清楚桌上到底放有多少个铜板儿,一面往裴霖的怀里掏去,最后两人拉扯间,他干脆直接往里掏出一张交子,

“一百贯,苓娘,多的不退,少的咱们也不要补咧。”

云苓欣喜,裴霖黑着脸朝陆应淮的屁股踹上两脚,这事也就这么过去。

接下来的抛掷铜板儿,裴霖就不做庄了,似这种讲运气的事,他心里可没有数,万一是在场其他人赢了他,那他得有多亏,故此作罢。

尽管没人坐庄,也抵不住云苓抛铜板儿的热情。

她将铜板儿放到食指上,拇指往上一弹,铜板儿便在空中翻滚起来,其余人见到云苓这般,玩闹的心自然而然被勾了起来,纷纷加入抛掷铜板儿当中,就算是没有赌注,也能玩个自娱自乐。

**

计时的沙漏在缓缓流沙,桌上的消食果子渐渐失了踪影,子正,街巷中又传着新的热闹,

“卖痴呆,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见卖尽多送,要赊随我来。”

“卖痴呆,卖痴呆,千贯……”

云苓捏着铜板儿靠到栏杆处,往下窥得街巷中拎着糖果的黄毛小儿一蹦一跳地唱着卖痴呆。

云苓喜欢这种热闹喜庆的氛围,自个儿也随着呦呵起来,

“卖痴呆,卖痴呆、”

“别卖你的痴呆了,快些过来熏熏这麻糁和苍术,辟瘟祛湿,再吃上一口屠苏酒,治治身上的邪气。”

“你才有邪气。”

云苓白了裴霖一眼,想着这是大年三十的习俗,也就按着他的意思来做。

各人吃上一口屠苏酒,收拾完自个儿的东西,就在一阵阵的爆竹声中坐马车回宅子去。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吃过酒的缘故,亦或是觉得太过热闹,云苓的睡意不大浓厚,她回到屋子,取出两个红袋子来,分别往里放入一吊钱,而后再依次送到唐灵和刚子的屋子去,当作是随年钱。

云苓自是得着这两人的好话相送,再次回到屋子,脱下沾了雪的袄子,正凑到炭盆处烤火时,她的窗户被敲了三响,灯烛将那敲门人的影子印在窗户纸上,熟悉的轮廓一出现,云苓不必问就已经知晓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