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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凰面色攸的一变,他掩唇一阵猛咳。竟似是更形苍白了。鱼青姣似乎也没料到鱼青鸾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双精灵可爱的眸中,竟是现出一抹促狭。他言笑淡淡,忍不得对陈凰冒出一句,“原来在姐姐心里,小舅就是一个小白脸!”

鱼青鸾挑眉瞧向鱼青姣,泰然道,“小黑脸在说谁?”

鱼青姣被她损了,倒也不恼,竟还飞快的道,“姐姐往年素有口疾,什么时候竟倒好了?怎么父亲在家书里提都没提?”

鱼青鸾笑道,“要不要姐姐跟你说一段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来听听?”

鱼青姣闻言又是一阵发笑。他近乎天真的对鱼青鸾道,“好啊好啊!只要姐姐愿意就成!”

“青姣!不得无礼!”陈凰喝道。

鱼青姣这便冲着鱼青鸾淡淡的一扬嘴唇。倒却真的闭了嘴。

太子跟鱼青青正好到了门外,听了一耳朵。太子眉毛一蹙,似乎在侧头考虑什么。

鱼青青却是再忍不得了,她几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书房的门推了。扬声道,“小舅!您没事罢!姐姐她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您别往心里去!”

陈凰一边咳一边摇头,眸中还带了抹淡淡的笑意。“无碍。大小姐心直口快,这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呢。”

鱼青鸾自始至终都蹙着眉,疑惑的瞧着他。可陈凰却只回眸对她抱以微微一笑。那一笑,绝不能说是倾国倾城。可却也有了几分颠倒众生的味儿在。

陈家能出第一美人陈水心跟当今皇后陈似水。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便只是这儿突然冒出来陈凰跟她家弟弟,也是生得各有千秋。

太子收了伞,负手进来。抖落一身的风雪。

见他一来,陈凰跟鱼青姣立刻起身给他行礼。太子赶紧上前几步,对陈凰笑道,“都是自家人,小舅何须客气?青姣也起身罢。”

陈凰只对太子淡淡一笑,也不推辞,便也坐了回去。鱼青姣见陈凰也坐下了,挑眉一笑,这便也跟着落座。那样子清秀隽永,似乎倒是颇有几分成熟的味儿了。

鱼青青见他们似乎无意拿此事大作文章,又碍于陈凰跟鱼青姣在场,这便只好无趣的坐到一旁。

早有丫头婆子上了清茶点心。鱼青鸾见鱼青姣似乎无意吃茶,嘴角轻轻一弯。道,“青姣似乎不爱喝茶?”

鱼青姣原在听太子跟陈凰二人说话,乍一听鱼青鸾问他话,这便淡淡的笑道,“这茶味儿甚妙。是上好的清茶。青姣又怎会不喜?只是茶喝多了,”他说到此,顿了顿,对鱼青鸾压低音量,道,“会要一直奔茅房。”

鱼青鸾面色一窒,想笑又笑不出来。这便端了茶慢慢的吃了一口,吃罢,便低声对他回了一句,“那是青姣定力差!你瞧瞧人家太子爷,保管喝多少茶也不会一直奔茅房。”

鱼青姣闻言,面色忍得通红。差点儿就破功喷笑出声。

鱼青鸾打发了鱼青姣,眼光便又回落到陈凰身上。

她这么叫他,他也没个反应。到底他是不是他?小白脸长得虽是与他一般无二,可他身子很好。身手也不错。不然,她也不会屈就在他手下那么多年!

但若他跟她一样,不想旁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却是怎么也不会认她的!再说,她的面貌也变了。她想到此,心中不由得一阵烦燥。

来这异地这么久,好容易看见个熟人,怎么着也要证实他到底是不是小白脸才是。可到底她要怎么试他呢?

鱼青青见她那般悠闲,心中不愤。这便掩嘴笑道,“这几日太子府里闹腾得要命,太子爷心里烦燥,这便跟青青回来瞧瞧青姣。”

鱼青鸾情知她准没好话,这便也不理她。只管慢慢的喝着茶。

鱼青姣嘴角一弯。笑道,“姐姐自小任性,姐夫往后要多担待些才好。”

太子放下茶盏,淡淡的应了声。期间,他的眼角朝着鱼青鸾几不可见的一划。但见她依旧眉眼淡淡,似乎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一般。

倒是鱼青青见自个儿的亲弟竟然这么说,面色忍不住一窒。她嘴角撇了撇,这便又是一哼,“弟弟就爱取笑我,我哪儿任性了?”

鱼青姣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瞧向她。却倒也不答话。

陈凰见着气氛不对,端坐在堂的大小姐又不发话。只自顾自的喝茶,这便接下鱼青青的话头,道,“这段日子太子府里闹腾着些,倒也无妨。等过了这一阵自然便安生下来了。”

鱼青鸾闻言,只轻轻一咳,道,“这段日子自然是不得安生的。太子爷选妃。府里必然是人山人海。”

鱼青青原是想把话头引到鱼青鸾打杀小滋的事情上去的。结果却被她轻飘飘的一句,推到了太子选妃上头。

谁都知道太子已经选下了十位美人为妾。剩下要选的便只是正侧两妃。

在太子妃的份位花落谁家之前,什么打杀小仆,什么闹出人命。都不过是件区区小事!这个时代便是如此!人命从来轻贱若蚁。

鱼青青面色一窒。那原是她千方百计才自鱼青鸾手里得来的位置。哪料如今非但鱼青鸾做不得太子妃。就连她,也跟太子妃之位无缘!

可她又想,她现在腹中怀着太子的骨血,若是哪天太子得登大宝,便会念着她的好,好歹给她一个份位。到时候,她是主,鱼青鸾是奴。她便只落一道密旨,便能将她给赐死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也舒服了许多。这些日子在太子别苑。太子对她也是关爱有加。她虽身怀有孕,可他却也还会偶尔在她那儿歇下。其间多少的柔情蜜意自是不足为外人道。

这会子鱼青鸾倒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她勾唇一笑,道,“素知太子已然选了十位美人为妾。却不知道太子心目之中可有正侧两妃的人选?”

太子嘴角不悦的一抿。许久,他才漠声说了句。“父皇已给孤指了侧妃。如今正伤脑筋,要如何定下这太子妃的人选。青鸾可有好的意见?不妨说出来参详参详。”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几不可见的落在鱼青鸾的脸上。

鱼青鸾挑眉一笑,道,“这是太子的终生大事,我又怎好多加干预。倒是青青,如今身份已然不同,又是身怀有孕,你怎么不给太子一些意见。”

鱼青青原就对这太子妃的人选心怀不愤,每每一思及太子还正在选妃,心底便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如今鱼青鸾居然还要她为太子选妃!这不却是把针往她心尖上扎么?

她面色沉冷,一双眼睛似乎是要喷出火来。陈凰浅笑淡淡,只坐在一旁吃茶。倒是鱼青姣眼角余光曾落到鱼青青的脸上。见着她似乎就要发作,这便将茶盏重重的往桌案上一砸。

鱼青青似乎惊了一跳,她一撇嘴角,对太子轻轻的抱怨,“这些咱们说了哪儿能算!最终不是还得太子爷做下决断么?”

太子没有发话,那厢陈凰倒却先又是一阵猛咳。那人一手握住胸口,咳得面如纸白。鱼青鸾见他那么一咳,眉毛不由得微微而蹙。

鱼青姣坐在陈凰的身边,见他咳嗽,这便赶紧过去拍他的背。

太子关心的道,“小舅生的什么病,不若孤把九弟请来,为您把把脉。”

陈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笑道,“都是陈年旧患了,只等这风雪一过,便就好了。”

太子闻言,淡淡的点头。可却倒还不经意的落了句,“如今九弟被父皇调去管了太医院。他似乎心中略有不服,这便已经二十多日未进宫了。父皇昨儿还道,他若是再不回来,那就只让他一直在九王府反醒了。”

陈凰闻言,嘴角一抿。眸中却现了一抹淡淡的意味深长。太子这话,分明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凤九救下青青,陈家欠着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未还。因着青青的事,皇帝还把九王给贬去了太医院。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太子给他递出这些话,分明就是要他敬凤九而远之。不过一个失宠的皇子而已,他都绝不让他寻得一线生机。这个太子,怎么着也不他该保的明君!

陈凰扬唇而笑,道,“若真如此,倒也颇为遗憾。”话到这儿,他便不愿再谈。

此时鱼南风下朝回来,一众人等全都起身相迎。鱼青姣更是热泪盈眶。直叫爹爹。

鱼南风面色复杂的瞧瞧鱼青姣,又瞧瞧坐在一旁的鱼青青。许久才说得一声,“回来就好。”

鱼青姣得了他的话,这才似乎放开了些。直拉着鱼南风说着离别的话来。

鱼青鸾见鱼南风回来了,这便又不自觉得想起他老人家又在外种瓜得了瓜。心里一时之间没忍得住,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这一笑,却把鱼南风笑得变了脸色。他回眸瞧向鱼青弯,淡淡道,“青弯在笑什么?”

鱼青鸾住了嘴,这便起身朝着鱼南风慢慢的走近。道,“爹!您可回来了!青鸾等您等了好久!”

鱼南风一听鱼青鸾的话,便知道准没好事。遂便淡淡的问道,“青鸾等我做甚?”

鱼青鸾一正神色,肃然道,“爹!这事您却是定要给青霄做主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便把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惊得变了变。鱼青鸾提到了鱼青霄,那这事便怎么也与他陈家脱不了干系!陈凰冷冷的冲着鱼青青瞪了一眼。

鱼青青心中暗道。这事不是该已经过去了么?怎么她现在又在提?还趁着小舅跟青姣头天到鱼府提。她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鱼青鸾可不管你是不是有完。青霄一天还躺在榻上,这事一天就不会完!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事她做不来。也绝不会去做!杀人杀一半就不杀,她也没这好的心性!既然她非要挑衅,那就索性闹个够!

鱼南风蹙眉,道,“青鸾,这儿还有客人在呢,不如以后再说,可好?”

鱼青鸾轻笑,“青鸾原以为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也就一直疏忽了去。可是偏生,就有人把它当成大事来办了。青鸾又想,也是!若是就由事情这么去了,别人可就要以为咱们鱼家软弱可欺了!”

太子放下茶盏,漠声道,“青霄的事,孤也很是痛心。有孤在此,青鸾但说无妨。”

鱼青青一惊之下,面如焦土。她沉声喝道,“姐姐可是查到了什么?”

陈凰的眼光也淡淡的落在鱼青鸾的脸上。

鱼青鸾嗯了声,道,“当日青霄出事,小滋被人打杀之时。府里曾有六个人为她明里暗里的抱了不平,直说我这个大小姐办事不公。没落个罪名,便将人打杀了去。其中二人,是与小滋素日里交好的家丁。还有妹妹房里的三个婆子跟一个婢子。也俱是有名有姓。”

“女儿请爹爹将这几人全都绑起来,打杀了去!”她一字一字的说道。

“什么?你要把他们全都打杀了?小滋也都还没落下罪名,这儿你却还要连座那么多人?姐姐怎可如此毒辣?您不怕做恶梦时,他们全都回来寻你么?”鱼青青颤然的道。鱼青鸾怎么敢!那些人可都是她房里的!她这不是摆明了要打她鱼青青的脸么?

若是她此时还不知道她打杀那些人是为着先前她进书房之前对她的一番言语,那她真是白活了去!

鱼南风的面色也变了。他冷怒道,“青鸾,你小小年纪,做事怎可如此不留余地?那是六个人,不是六头蓄生!母亲做事都有个交待,你又怎可如此?”

太子沉声道,“青鸾的意思,是否是在怪孤多事为你压下了小滋家人的事?这却倒是孤的不是了。”

鱼青鸾嘴角弯笑,道,“太子爷言重了。一桩归一桩。您为我压下事情去,青鸾确是感激的。可有一条,感激归感激,这些人我依然是要问罪的。”

太子面色一沉,冷然而笑。

她见他几人都不出声,这便又转而对鱼南风道,“爹爹!您贵为当今左相,为了名声跟前途,自然不便出面做这些个狠辣之事。现在我是当家嫡女。家里虽然还是以爹爹为长,可有些事,纵是脏了青鸾的手,青鸾也一定要办下来!”她说到此,这便走前几步,打开书房的门,对着鱼进扬声道,“鱼进!将小忠,小福。小媛。林嬷嬷,鲁嬷嬷,桂嬷嬷全都带上来!”

鱼进偷眼瞧了瞧鱼南风,见后者没个反应,这便应声退了去。

陈凰蹙眉瞧向她,他虽是想劝着几句,可这事毕竟是陈家人理亏在先。遂便也不出声,淡淡的坐在一旁。

鱼青鸾转而又对太子笑道,“太子殿下,您刚刚在外头说,小滋的家人想要闹上鱼府,要我填命是么?那么,能不能请太子殿下打发个人,将他们全都请来鱼府?”

鱼青姣跟角含笑,道,“青姣刚刚回来,姐姐这却是要做什么?”

鱼青鸾嘴角一勾,道,“填命啊!他们要我给小滋填命,我便给他们填啊!”

鱼青青这回却是有些急了,“姐姐这是要干什么?青青出嫁后这是头次回府。青姣也刚刚游学回家。小舅也是今儿上门,你就要在咱们面前打杀六人!还要给人填命!你这是在打咱们的脸哪!你不要咱们来,直说就好!何必弄得这么要生要死的?”

鱼青鸾不理她,一双清眸便这么落在太子的脸上。追问道,“太子爷,如何?”

太子心里有气,遂便冷冷的一哼。真就打发了人去请小滋的家人。

鱼南风见鱼青鸾那般固执己见,心中也是恨铁不成钢!这女儿何时变得这般泼辣无理,他却是从不知晓!

鱼青姣倒是乖觉,他见气氛僵着,便赶紧说了些炎国的笑话趣事来逗大家发笑。

可书房里头人人心头烦闷,那些趣事虽是好笑,可却没一人能笑得出来。只鱼青鸾一个竟倒还跟他一问一答,笑得云淡风轻。似乎马上要给人填命去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越是这样,众人便越是心惊。这女子,莫不是跟天借了胆子么?

鱼青青给太子喂了些吃食。可如今他吃什么都不香。心里又是燥郁,又是烦怒。他原是想要给鱼青鸾递出一点人情,借着鱼青青的嘴告诉她,他对她并无恶意。甚至是,他如今心里还顾念着她的。

依着原来的青鸾,她必然会对他心生不舍。继而对他又生了念想。如此,他便寻个机会与她重修旧好。界时再央了鱼相将她嫁给他,岂不两全齐美?

纵是他跟她的事不能成了,她最终嫁给了凤七。那他也能叫她为他监视凤七。哪料他的善意递出去了,她非但不领情,反而给他一巴掌直接又甩了回来!

这么的烈性,这么的不讲情面。似乎她跟他之间先前的海誓山盟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在她的心里没能落下半点痕迹!

不甘心!他原是对她并无爱意。可因着她话不多,甚少搬弄事非,只喜欢静静的坐着,他倒也不排斥与她相处。

可不论相处多久,她始终都是对他淡淡的。总觉着少了一分热情。再加上彼时鱼青青又是每日一封的情信的写着。相两比较之下,便叫他越发的气恼起来。

当时跟鱼青青一起,多少也带了点赌气的成份。本以为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哪料那日在凤舞殿,她却弹出了清心咒。

他自认一生最重女子才华。可没料到,在这件事上他却是看走了眼!

直至今时今日,他依旧是不爱她的。可心底日积月累的那抹不甘,却教他莫名的放不下。

夜深人静无人时,他一再的对自己说,这女子,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到底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同。他略一思量,却已是有了答案。

是自她撞树自尽,醒来之后!

可到底哪儿不同了,他却怎么也说不上来了。那种感觉,怪异的难受。就好像另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女子。

一个只出现了一次,便消逝无踪的女子!一个刮了他二十万两黄金,把他关了整整三天的女子!

约莫三炷香的时间,书房的门开了。先是鱼府的丫头婆子们被领进了书房,接着便是小滋的家人,再来竟是八王跟七王。他几人分别跟他们打了招呼。各自落座。

七王见着鱼青青,嘴角不过薄薄的一抿。见着鱼青鸾,他倒嘴角一掀。略嫌炽热的眸光别有深意的落在她的脸上。

八王负责帝都治安,鱼进为防万一把他请来倒也还在情理之中。为何凤七这货也跟着来了?他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非要来找骂挨么?还是真以为昨儿个她没小心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坚持要她负责?

总之不论是哪一条,她都不愿意在这时见他!很多东西不能跟人共用。像是牙刷。也像是贴身内在美。更像是男人。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极限!见她直接给他甩了个冷脸子,凤七依旧笑意不减。竟还好心情的冲她眨了眨眼。

是个人都受不了他了!鱼青鸾很想直接把他赶走。可转念一想,叫他见识见识她的凶神恶煞,让他自个儿打退堂鼓也好。

小滋家里来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大的叫武诺,小的叫武开。是一对双生的兄弟。他们一身武师的打扮。生得是凶神恶煞,见着鱼青鸾,便要冲上来与她理论。八王冷冷的瞥了眼他们,轻轻的落了两个字,“住嘴。”

那两人自是识得八王的,如今见他发了话,这便略有不甘的立到一旁,可却到底还是老实了。

鱼青鸾瞧了眼书房里一溜站好的人,淡淡的一笑。温静得好像是一个善良可欺的软弱女子。

见她那么一笑,林嬷嬷便飞快的道,“请问大小姐,您这么突然把咱们全都叫来,有何吩咐?”

林嬷嬷在这一溜的奴才之中,呆得时间最长。遂便也老实不客气的问她。

鱼青鸾挑眉一笑,道,“林嬷嬷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想问你们几件事。”

众人见她对他们全无责怪之意,这便暗自松了口气。

桂嬷嬷淡淡的道,“小姐,何事?”

“青霄小少爷出事当日,你们人在哪儿,做了什么。”鱼青鸾负手,侧身而笑。

小忠心下一凛,赶紧低头答道,“那日吃过饭,咱们大家便全都在为二小姐跟二夫人打扫院子。林嬷嬷还道,定要将屋子打扫得纤尘不染。”

鱼青鸾淡淡的应了声,“这么说起来,这林嬷嬷倒是似乎早就知道那天二夫人会回来了?”

林嬷嬷浑身一震,急道,“大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夫人向来事事严苛。纵是打扫得干净了,她也不见得会满意。老婆子又不知道二夫人知何时回来。遂便叫那些个婢子奴才们将院子时时打扫,纵是这样,也还挨了夫人好一顿打呢。”

鱼青鸾又道,“那也就是说,当日你们全都是在水鱼苑里的了?没有去别处?”

小福飞快的答道,“这个自然!”

鱼青鸾一笑,这便突然几个箭步走到八王身边。刷的一声抽出他腰间的佩剑,直直的指住他六人的鼻子!

她这剑一拔,书房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鱼南风攸的站直身子,正想劝着几句,哪料她竟扭头朝他冷冷的落了句,“爹,您也想替青霄报仇的罢!”

一句话,便把个鱼南风到嘴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他若答是,那他便只能助长她的气焰。若他答不是,那便又要得个为父不贤的罪名。

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闭嘴!

凤七原倒也想过来劝她几句,可他见着她执剑的飒飒英姿,不知怎么,眉眼一扬,嘴角竟倒还递了丝笑。

八王更是无心插手鱼家的家务事。对于她把自个儿的剑拔了去,也似乎没有意见。

陈凰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扬。这便倒还悠闲的吃起茶来。

倒是鱼青姣,居然倒还挑着眉毛,似乎对鱼青鸾颇感兴趣。

鱼青青对鱼青鸾手里的剑微有惧意。她扭头求救似的瞧向太子,指望他会出言喝止。哪料太子竟只蹙着眉心,眸光淡淡的落在她执剑的手上!似乎在思量什么。

鱼青鸾浅笑淡淡,道,“你们可想好了再说!别说小姐我不与你们讲人情。今儿个我这儿只得八个字。你们听仔细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媛见着刀剑,心里害怕,不知怎么竟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的磕着响头,她急急的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鱼青鸾淡淡一哼。笑道,“要饶你,总得有个理由罢!”

小媛正想说话,哪料旁边的桂嬷嬷便飞快的道,“大小姐明查!咱们那日真的没出过水鱼苑。是真的!”

小媛被她这么一说,到嘴的话便也就吞了回去。他们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口供一致的道,“是啊,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别人!”

小滋的两位兄长见到这种情况,却再也忍不得了。他们怒声喝道,“你这又是在摆什么大小姐的派头!先前无故打杀了小滋还不算!现在又要来连累别人!”

鱼青鸾嘴角一弯,手里的剑却已然换了方向,她的麻花瓣垂落在胸前,墨黑的流海之下,一双眼睛黑若琉璃。她浅笑道,“无故打杀?我怎么就无故了?小滋自打来了咱们鱼府,数月之内吃的用的,都比照三小姐,四小姐的标准。平常对各位夫人无礼我倒也不去说了!”

“最无耻的是,就凭她区区一介婢子,也敢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便是不把鱼家放在眼里。再有了。鱼府自打小滋来之后,便没添过一丁一婢!先前府里安安生生,什么事都没有。可为什么就她一来,我弟弟鱼青霄便摔得去半条小命了?”说时,她眉眼俱笑,可剑却已经轻飘飘的落到大哥武诺的颈间!

“不是她,还会有谁!说啊!怎么不说话了?”鱼青鸾笑得温适,可这会子武氏兄弟却再也不会觉着,这位大小姐其实很可亲了。

武开心中一急,道,“你没瞧见怎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人都已经被你打杀了,你爱怎么栽脏都成!可我妹妹自小善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去害小少爷呢?”他说到这儿,朝着太子飞快的扫了一眼,又道,“妹妹是自太子府上出去的。小姐这么说,分明就是打太子的脸!”

这话说出口,分明便是有把太子拖下水,让他出口为他们说几句话的意思。

鱼青鸾笑得清冷。“你也会说她是自太子府上出去的了。既然已经出去了,那他就不再是小滋的主子。她死的时候是我鱼府的奴才。你听清楚了!武开!只是一个奴才!我来问你,她的命值钱,还是我鱼家嫡子的命值钱?”

“你分不清,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妹妹当年是太子爷用十两银子买回府的。她在太子府呆了六年。统共加起来不过值三十两银子!而我鱼府嫡子,继承的是整个鱼家的产业!将来是要封候拜相,位极人臣的!他的命,你听好了。值三百万两!是黄金!现在他人还躺在榻上,会不会醒还是一个问题!”

“你妹妹的命没了,我给你银子!那我弟弟的命没了,你怎么样?你赔吗?”她说到此,猛的一巴掌甩将过去,将武开的脸打得偏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