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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城外有一座颇有名气的山,名叫周公山。此山形如卧伏的巨龟,又名真武山。

十几年前,赵则为命人在此山上修建了一座道观。

暂且先不说这道观中,问道解签灵不灵。单单那沿着山体而上,被脚步磨泛光的石板路,就能让人猜到这里香火不错。

“真武山,看上去真不错,既然出来了,不如我们上去走一遭?”

季寒酥提议,谢景昀点头。

石板路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只有偶尔供人歇脚的八角亭内露着原色。

山不高,不过因路修的蜿蜒曲折,若要走上去,脚步快些也得要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两人并肩而上,走到半山腰时,已经能眺望到南阳城的城墙了。

雪越下越大,他二人头发衣服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你别说这雪覆盖在绿植上,还真有一番情调。”

燕国不似魏国常年四季如春,更不像大周和西州那般寒冻。

这燕国处在中间,既占尽了魏国的春暖,又携带了大周的冰寒。

以至于这里即便已经是凛冬,大雪纷飞的时节了,植被却还是绿色的。只不过皮厚了些,颜色上深了些。

谢景昀站在八角亭内,俯瞰着整个南阳城。

听到季寒酥的话后,点了点头,“江山万里如画自当不是一句空话。”

“累了吗?过来坐下休息一下吧!”

谢景昀本来是背着他,双手负于身后,听到季寒酥的话后转过身,却刚好看到季寒酥坐在椅子上,跐溜的来回滑。

“你这是在干什么?”

“在给你擦椅子,我这么粗糙的人,走哪儿都无所谓,怕你受不了。”

谢景昀白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在他刚跐溜过得椅子上。

“你粗糙,我也不精细,虽然是皇子,可从小没了娘。再加上身份有些不同,日子过得也好不到哪去!”

季寒酥沉默了一会儿,略带玩笑的说道:“你爹真不是东西!”

谢景昀搓了搓冻红的手,点头道:“你说的对,我爹要是有你爹一半好,我也不会把我娘偷出来了。”

握住谢景昀的手,抬头刚要说什么。两人的视线突然撞在了一起,猝不及防的跌入对方的笑意中。

季寒酥暗道一声,“完了。”

不等他站起身跑,谢景昀已经快他一步攻向他的门面。

两人也只动过一次手,不过上次是谢景昀染了鼠疫,大病初愈后身体还没有恢复。

而这一次,两人动手,季寒酥吃惊的发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原先只看到对方优雅从容,沉稳内敛的外表。

却忽略了对方喷薄的力量。

他算是很能打的了,能混个“银枪小飞将”的混名,功夫自是不弱。

更何况他三五不时的上阵杀敌,无论哪方面来看,他都应该在力量上,是绝对碾压谢景昀的。

可如今,谢景昀与他对招时,那游刃有余,又闲适淡然的样子。

让他不自觉的冒了一层冷汗。

一招连着一招,招招能看穿他的动作,并且能快速做出应对。

季寒酥几乎是,

被一路追着跑到山顶的。

两人好不容易停下,季寒酥微微喘着气,将双手置于膝盖上,弯腰直叫唤。

“别追了,别追了!!”

谢景昀站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双手叉胯,目光泛着波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如何?我也不差对吧!!”

季寒酥连忙摆手,“不差……不差,你可太行了,我许久都没有被人追着打了。”

谢景昀信步温吞的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与他面对面相视。

“要不要再来一次,让你一次过足瘾?”

“别别别……要是让我亲你那绝对没问题,但挨打还是算了吧!”

季寒酥一句话,让原本从容不迫的人,瞬间红了耳根。

谢景昀站直身子,目光望向别处,嘴里说了一句,“哼,你想的还挺美。”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道观走去。

离很远就闻到道观中的香火味儿,谢景昀深吸一口气,进了门。

这道观修建的十分庄重肃穆,里面供奉的仙位更是栩栩如生。

院内一颗百年娑罗树,参差茂密。此树高达十几米,树干需三四人合抱才能围住。

此时深绿色的叶子,被白雪覆盖,像一颗巨大无比的蘑菇。

树下面没有雪的地方,挂着一条条缠着红线的祈愿符。

看到此景,那种天地凡尘,铺天盖地的尘缘迎面而来。

让人不由得想到,这世上或许真有神仙存在,只是看不到摸不着而已。

“一会儿咱们也去挂一个,刚好今日除夕,讨个好彩头。”

季寒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谢景昀扭头看了一眼。

“好啊!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去里面上点香火吧!”

两人并肩进了内殿,这里的人都是大年初一一早来上香。所以眼下观内除了零零散散的道士,并无闲人。

两人上了香,在殿内四处观望。谢景昀每年都会带着文武百官,去皇家的观内为大周祈福。

所以,并无太大的反应,季寒酥不同,他从未进过这些地方,心中好奇的很。

看什么都新鲜。

又因他身上杀气太重,在这里闻着香火味儿,好像能让他一颗躁动的心稍微平静些。

“两位善士,可要抽签?”

季寒酥拽着谢景昀站在殿内,正观望着莲台上的仙家。旁边的突然冒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道士。

说话奶声奶气的,头顶扎着一个小丸子。白嫩嫩的脸蛋,让人想上手搓揉几下。

此时正睁大眼睛,抬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二人。

季寒酥愣了一下,“咦??哪儿来的小孩子?你家大人呢?”

他本以为是谁家孩子落在这里了,没想到那孩子的话让他直接愣住了。

“我是这里的道士,我爹娘在战乱中没了,是道观里的师父收养的我。”

谢景昀抿着唇不语,眼底一片黯淡。

“你几岁了?”季寒酥伸手抱起那孩子,一手在鼻尖上刮了一下。

“我在过几天就四岁半了,师父把我捡回来时,我还没满月!”

季寒酥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你自己会解签吗??”

“我只会一小点儿,还是师父解的时候我偷偷学的。师父说我太小了,每日只让我读书,说我长大了要考功名。”

“嗯,你师父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是要为国效力,护百姓和平!”

“你们两个长着这么大,是不是也要考功名?”

一直沉默的谢景昀突然开口道:“自然要考的,只有努力读书的人才能考上。

“哦,那我还是在努力多读一点儿书吧!”

季寒酥笑了一下,“那你会解签,不如现在给我们两个解一签吧!解好了,有糖吃哦!”

“你可别小气,别人来解签都是给银子,你不能因为我小就拿糖来哄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季寒酥和谢景昀被这孩子的话逗笑了。

“你这小子倒是挺聪慧机灵的,行!既然不吃糖,那这个总可以了吧!”

季寒酥从怀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到那孩子的手中。

小家伙掂了掂银子,满意的点头。

“这还差不多,在别老是拿糖哄人,会让别人以为你们是骗子。你放我下来,我给你们敲钟。”

那孩子将手中的银子揣进了怀里,拿起桌上的小木锤,开始敲一旁的铜钟。

一下一下踩着节点的声音,瞬间在殿内扩散开来。

三下过后,那孩子放下木锤,对站着的两人说道。

“你们先点一盏灯,然后摇这个签筒,摇出来一支就可以了。”

季寒酥听话的点了一盏巴掌大的莲花灯,放在供台前。

然后拿起桌上的签筒,开始摇!

几下之后,从中掉出一支竹签来,上面用细毫写到。

第三十二签:乌云遮月 中平

季寒酥将手中的竹签递到那孩子面前,“喏,抽出来了,你给我说说它这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接过后,摇头晃脑的说道:“此签中平,有云有月,却是乌云遮月。贵客眼下正被一些凡尘俗世之事缠身,只能静待时机,拨云见月。”

季寒酥听后,突然笑出了声,对身旁的谢景昀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说罢将竹筒递到谢景昀面前,“你也抽一签,我掏了银子的,不能浪费!”

谢景昀接过竹筒,随手摇了几下,掉出一支来。

上面写着,

第十八签:金乌西坠兔东临! 上上

将签文递到那孩子面前,谢景昀淡淡的说了一句,“有劳小兄弟帮我也看看!”

“嗯,太阳西沉月亮就初升,此签皎月东升之象,凡事亨泰如意,是难得大吉大利之签。”

季寒酥摸了摸那孩子的头,笑眯眯的说道:“你小子真不赖,好好吃饭,长大了争取考功名好为百姓谋福。”

两人又在别的殿内转了转,最后那小道士拿了两条红色的祈福带送给他们。

“这是我们观内的祈福带,你们把它绑在殿外那颗娑罗树树下,能为你们带来好运气的。”

季寒酥接过手中的祈福带,和谢景昀一起绑在了树下。

两人个子本就都高挑,又伸直了胳膊绑。

竟比下面成堆缠在一起的祈福带要高处许多,遥遥挂于树枝上。

风轻轻一吹,像两条缠绵悱恻的丝绸,摇曳在风雪中。

此时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站在院外只觉晃眼。

整个天地都银装素裹,美不胜收。真应了那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的诗。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谢景昀走在前面,步履稳当,不见丝毫打滑。

他们在道观内耽搁许久,此时天色已暗。

若不是有雪映着光,估计已经要看不清楚路了。

季寒酥走到谢景昀身边,拉住他的手,语气神色镇定的说了一句。

“路不好走,我扶着你些!”

谢景昀也不计较,任由他牵着走。

下山比上山要快很多,等他们走到半路时,远处的天空突然爆出噼里啪啦的烟花来。

顷刻间,五颜六色的烟花便铺满了整个南阳城。

那些烟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空中,又以各种各样的形状散落于地面。

此起彼伏!

季寒酥握着谢景昀的手,站在半山腰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盛大又璀璨的烟花。

两人回到府衙,赵则为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他二人肩并肩的回来,那张温润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犹疑。

“生怕你们迷路,找不到府衙。年夜饭我已经让人早早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开饭。”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招呼他们。

谢景昀听后回道:“让您担忧了,我们从未来过南阳,一时尽兴,忘了时辰。”

“快坐,我昨夜也喝多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想着怠慢了你们,又听说你二人一早便出门游玩,这南阳虽然地小,但风景还真能拿的出手。”

季寒酥坐下喝了一口茶,笑着点头,“这里风景确实不错,让人贪恋的都不想回家了。”

“哈哈哈,我可巴不得你们就此住在我这儿,天天游玩儿!但你们又都有各自的担子要担,我也只能想想作罢!!”

三人边吃边聊,一顿饭下来竟聊的谁也舍不得起身离开。

下人把桌子撤了,上了些茶点。当赵则为将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拿出来,给他二人分发时。

季寒酥很是诧异!

“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竟还有压岁钱收,真是让人惊喜不已啊!看来我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谢景昀握着压岁钱,静默了片刻,才道:“多谢舅舅挂怀!”

“自你出生到现在,舅舅都没有见过你一面,更没有机会给你包过压岁钱。如今终于等到了,也算全了舅舅的一点心意。”

谢景昀将压岁钱收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娘她若是看到了您这么惦记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起谢景昀的娘,赵则为立马又有哭的迹象了,可毕竟大过年的,又不好让气氛太过沉重。

于是生生忍住了。

季寒酥看的在心里直摇头,这赵则为怕是因为谢景昀的娘,要把自责带进棺材里去了。

可谢景昀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多嘴,只沉默的喝着茶水。

“我把我娘带回南阳了,舅舅先替我照看些时日,等云梦泽宴会完了,我会回来安葬她的。”

赵则为毫无防备的听到谢景昀的话,吃惊之下竟将椅子掀翻到了地上。

“什么??你把你娘带回来了??”

“嗯,就在我昨夜住的房间里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