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问：“田嫂子，我听说这米家他家有人是秀才啊？怎么这有功名的人家也没用儿？”
田大娘笑：“又不是那举人，咱南城府的秀才啊满地走，多得是。也就那举人才稍稍值点银子。”
吴大娘笑话田大娘，“咱整个南省，十年才三百个举人，一年才三十个，到你嘴里头就成了那也就？”
田大娘笑：“这举人又不是官爷，也就当个夫子，没什么用处。”
吴大娘不同意，她说：“田大娘，你是听了个头没听到尾啊。这举人看着不起眼，里头可讲究了。”
“我就跟你说个事儿，我娘家那条巷子有人中了个举人，立即有本地商人特意去我娘家那条巷子下聘，要娶那条巷子适婚的闺女当儿媳妇。”
“这马虎眼打着我都晓得是要娶那举人那家的闺女。”田大娘不服气，这般猜。
“错了，就是那条巷子住户的闺女。那户人家摆了个卖油条的小摊子，他家生了五个女儿，前头三个女儿嫁了，就剩下四女儿和五女儿没出嫁。偏偏那富翁看中了他家四女儿。”吴大娘说，“田大娘，你可晓得给了多少聘礼？”
“多少？”田大娘也来了好奇心。
“三百两银子。”吴大娘把银子咬得很重。
“啊！”钱大娘一群人倒吸了一口气，田大娘还喊：“怎么这么多？”
“这还是少的呢。你可晓得那举人家的侄女嫁了哪家？”吴大娘炫耀起来，“七大户里头的水家。”
“啊！”钱大娘一群人又倒吸了一口气。
李大娘不解，问：“就一个举人，又不是官身，怎么就攀上了大户人家呢？”
吴大娘笑：“错了，是大户人家攀上了人家举人。”
吴大娘挺了解这读书人的事儿，“举人不是不能做官，能当吏官，但不能当官老爷。”
“再说，咱们头顶上的官老爷与那些举人是同科的，说不准还一块儿说过话，喝过酒呢。”
“更有那同年，同窗，同什么的反正规矩多了。总之啊——”吴大娘见钱大娘她们听得认真，话也说得越多起来，“读书人跟官老爷是一个圈的人。”
“哦。”钱大娘一群人点着头。
张大娘还问：“照这么说，米家那秀才公中举了那严家是不是也得低头啊？”
吴大娘爽快地答：“那是肯定啊。”
田大娘却说：“严家不会蠢得跟举人闹起来吧？”
李大娘摇头，“应该没那么蠢吧。对了——”
李大娘叫，“钱大娘，你们三条巷是不是也有个秀才参加举人考啊？”
钱大娘笑：“嗯，就在里头，姓韩。”
吴大娘笑：“那我先恭喜钱大妹子你了。若是那韩家中举了，钱大妹子，你可记得，不要把你家房子卖出去，会坏你家风水的。”
“有这说法？”钱大娘问。
“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张大娘来了兴趣，问。
吴大娘也是个爱说的人，呱呱说起来。
不说这吴大娘了，来说说梁四笑所在的丙班。
明个儿要月考了，丙班学生休息的时刻都在狂读书。
还有好几个人围着梁五瑶问算学题。
梁五瑶也不藏私，细心讲解。
有几个领情的，还特意把家里做的糖带来书院送给梁五瑶。梁五瑶通通笑纳了。
待中午吃饭的时候，梁五瑶觉得自个儿牙有些疼，她喊：“四姐，我牙疼。”
“你又没吃糖，怎么牙疼了？”梁四笑很不解，她没看见梁五瑶略为心虚的表情，她起身，抬着梁五瑶的脸，在梁五瑶的嘴角边找了个痛点，给梁五瑶按摩起来。
小莲在一旁问：“四笑，你在按什么啊？”
梁四笑答：“压痛点。这人啊，哪儿疼，那儿就有个痛点。你把痛点揉开了，就不疼了。”
“管用吗？”小莲不是很信。
“一般管用了。”梁四笑边揉边说，“但有时候也不管用了，还会越按越疼。”
“这又是为什么？”小莲问。
梁四笑摇头，“我也不晓得了。”
这会儿，梁五瑶感觉好多了。
她推开梁四笑的手，说：“四姐，好多了，不疼了。”
“我再揉揉。”梁四笑说完又给梁五瑶揉了几下，见梁五瑶说不疼了，她才坐下来继续吃饭。
梁四笑还是很不解：“五瑶，这段时间你日日漱口刷牙，这牙怎么会疼啊？”
“嘿嘿。”梁五瑶心虚得嘿笑几声，不说话。
小莲在一旁猜：“可能是辣椒吃多了，上火了吧。”
梁四笑点头，“应该是。对了，小莲——”
梁四笑故意问：“你书背完了？”
“哼。”小莲哼了声，头抬得高高的，“四笑，我晓得你是要笑话我的。我才不会让你笑话我呢。我啊，把书读背了，说不准这一回我也能排个前三呢。”
“是吗？”梁四笑不信。
“哼。”小莲又哼了声，“等着吧，说不准我还能拿个头名。”
说到这，小莲笑话梁四笑：“你肯定是不能拿头名的，对吧，五瑶？”
“嘿嘿。”梁五瑶摸着牙嘿笑了几声，这会儿她心虚得很。
待下午放学，梁五瑶把糖藏到桌子里头，再假装若无其事地背着布包与梁四笑离开了。
梁四笑问：“五瑶，这几日怎么老见你擦桌子啊？”
梁五瑶撒谎：“我跟夫子离得近，我总觉得夫子的口水喷到我桌子上了。”
“哈哈。”一旁的小莲笑话梁五瑶，“五瑶，你这是什么习惯啊？得改。”
“嗯嗯嗯。”梁五瑶嗯了几声后把头转过来看着梁四笑，立即，她把头转了回来。
梁五瑶的小动作被梁四笑察觉了，梁四笑觉得奇怪，可又不解，她按耐住，假装没发现。
三人上了回家的牛车。
今个儿牛车里头的姑娘在说话。
第一个姑娘说：“唉，一个月就快到了，我娘说了，下个月我就不来了。”
第二个姑娘说：“我娘也这么说。”
第三个姑娘接话：“你们都定好亲了啊？”
第二个姑娘答：“嗯，我娘说了，赶紧把亲定了，把人嫁了，这要是也弄上那米家的事儿，我娘说，她也活不了了。”
第一个姑娘问她身旁的一姑娘：“琪姐姐，你家就在米家旁边，那天你是不是也吓住了啊？”
“嗯。”叫琪姐姐的姑娘答话，“我娘和我两个嫂子给吓得守在我房里头，不让我出房门了。”
“我娘说这事儿给闹得她半宿半宿的睡不着。她这几日忙着与我几个嫂子给我定人家了。我娘说，这姑娘啊到了年岁还是赶紧嫁出去得好。”
第二个姑娘点头，“我娘也是这么说的。本来她还想挑挑，那事儿一出来，把她吓得也不敢挑了。”
“对对对。”第四个姑娘接话，“咱们啊都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不要脸的说，咱们都长得有几分颜色，要不，咱们也不会去书院读书。”
“这要是遇上米家那事儿，真真是倒霉透了。连哭都没地儿哭呢。”
第四个姑娘这番话听得周二姑娘心里头一动。
待回了家，周二姑娘坐着堂屋里头等她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