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门，梁四笑还能听见姜母在喊：“儿啊，咱家的大门怎么了？怎么这么吓人哩。”
梁四笑晃着头，回家了。
待她来到堂屋，梁二美问：“四笑，隔壁是怎么了？那关门声吓得我差点儿在院子里头就喊起来了。”
梁四笑撒谎了：“我也不晓得啊，姜大哥就哐当把门关上了。”
一旁的梁一俏不高兴，说：“这种脾气差的人咱还是少打交道得好。”
“诶，我听我大姐的。”梁四笑立即给梁一俏捧场。她真真是看姜大明不顺眼，愣是一点解释也没有。
次日，是梁四笑面试的日子。
大早上，梁四笑就搭着魏家的马车和梁五瑶、小莲去书院了。
今个儿梁氏忙，也就顾氏带着三个小女孩去面试。
本来梁一俏也想去的，被梁四笑给劝住了。
她是这般劝的：“大姐，我做事儿你放心。你还是跟我二姐、三姐在家里头给磊哥哥磨芝麻糊吧。”
待到了书院门口，梁四笑和梁五瑶以及小莲领着牌子去书院里头等待。
这是第二次进书院了。
这回梁四笑一边与小莲说话一边观察她的竞争者。
观察许久，梁四笑得出结论是都好小哦。
是的。
今天面试的都是初等部的学生，年岁多半是十二三岁。
梁五瑶是今天面试最小的，才十岁。
梁四笑随着人群进入教学楼，再待在走廊上等候着。
也没多久，梁四笑就轮到梁四笑面试了。
梁四笑推门进去，只见屋里头坐着一位年岁约三十出来的女夫子。
女夫子自称姓金，让梁四笑坐下来，再与梁四笑聊天。
金夫子问梁四笑平日爱干什么。
梁四笑心大，直说：“我平日啊就爱跟那些大婶大娘在一块儿看热闹。”
金夫子笑，问她：“那最近魏家的热闹你看了没？”
梁四笑笑：“是魏家出嫁女那热闹吗？那我是看了又看了。”
金夫子来兴趣了，问：“哦，你怎么看了又看的？”
梁四笑答：“我啊先跟巷口的大婶大娘们看了一遍，又跟我家几个姐姐看了一遍。”
金夫子再问：“看了两遍后你有什么想法？”
梁四笑把头凑过来，问：“金夫子，朝廷是不是打算放开女户啊？”
金夫子笑，问：“你为何这么想啊？”
“因为孙家输了啊。”梁四笑答，“按理说这魏家女生的孩子是姓孙又不姓魏，怎么也不可能带走这姓孙的孩子吧。”
“可是，魏家女不仅带回了孩子还跟孙家打上了官司，居然还赢了，这里头啊，我想肯定是有什么我不懂的嘛。毕竟这世道是男人的嘛，怎么着也该按男人的意思行走嘛。”
“可是嘛，孙家就是给输了，愣是被魏家抢走了三个孩子的抚养权。”
金夫子笑：“抚养权？这三字，妙。”
梁四笑又说：“我说哪儿了，对，抚养权。被魏家抢走了抚养权，那是不是说日后女子也可以自己养孩子啊？这不就是等于朝廷要放开女户了，对吧？夫子。”
金夫子笑而不答，“出去吧，去喊一百五十三号梁五瑶。”
“哦，好吧。”梁四笑站起来，与金夫子行礼后走出去，再往走廊一站，喊：“五瑶，到你了。”
“来了。”梁五瑶从走廊长椅上起身，再从梁四笑身旁走过去，进了屋子。
她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女夫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笑。
梁五瑶给女夫子行了个礼后再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她听见女夫子问她：“梁五瑶，我姓金，你叫我金夫子就好了。”
梁五瑶立即答：“金夫子好。”
梁五瑶又听见这位金夫子问她：“五瑶，平日你爱干什么？”
梁五瑶说：“就看点书，再跟我家四姐写大字。”
梁五瑶再听见金夫子问她：“最近你看的什么书？有什么感悟？”
梁五瑶想了想，说：“我最近看了个案子，讲的是农忙时一人白日偷窃被抓住了，县官判了轻罪。次日，一人夜晚偷窃同样被人抓住了，县官却判了重罪。”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没想明白。同样是偷窃，为什么白天偷窃轻判，夜晚偷窃却重判呢？后来还是我家四姐提醒我，我才想通。”
“白日大家都去干活了，屋里头没人，这白天偷窃的贼就是趁着屋里头没人才进屋偷窃的。他只是求财。”
“晚上，大家都回来了，这夜晚偷窃的贼是明知道屋里头有人他还是要进屋偷窃。”
“可见这夜晚进屋的贼是做好了要伤人的准备。所以，县官判得是对的。”
金夫子笑：“这是卫朝大丞相季公当县官时候的事儿。这位季公教导后辈时说过，断案也好，看人也好，不要从人的言语举止上判断其行为，要从其利益之源推断其行为。”
梁五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金夫子笑：“出去吧。把一百五十四号柴戏衣喊过来。”
“谢谢夫子指点。”梁五瑶起身道谢，走出来，喊：“一百五十四号柴戏衣，到你了。”
“诶，来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姑娘从梁五瑶身旁走过去，进屋了。
而，梁五瑶呢，被还没面试的考生拦住了。
有人问：“夫子考什么了？题目难不？”
梁五瑶答：“夫子就问问平日的喜好，爱干什么事儿。”
“啊。又是这个。”一绿衣姑娘丧着脸说，“我平日的喜欢就是睡懒觉啊，这能说吗？”
一穿粉色衣服的姑娘也丧着脸说：“我连睡懒觉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没喜欢的东西啊。”
梁五瑶从人群中穿过去，找到梁四笑，两人手拉着手出了走廊，在书院的大操场地儿等小莲。
没一会儿，小莲就出来了。
一出来，小莲就抱怨：“夫子问了我好多问题，我答不出来。”
“你们呢？你们答出来的吗？”
梁五瑶摸着鼻子，不说话。
梁四笑却嘚瑟起来：“小莲，你可真倒霉啊。我就运气好，夫子就问我平日喜欢干什么？”
小莲问：“那你怎么答的？”
梁四笑双手叉腰，乐答：“我说我喜欢看人的热闹。”
“啊？”小莲不敢相信，“这也行？”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离开了书院，坐上马车，又回到了三条巷。
待梁四笑和梁五瑶回到家，梁四笑正准备嘚瑟时就被她家大姐拉着磨芝麻糊。
梁四笑偷懒，喊：“大姐，我手疼呢。”
梁一俏脸一瞪，梁四笑立即求饶：“我来我来，大姐，你辛苦了。”
“哼。”梁一俏哼了声，进厨房了。
丢下，梁四笑丧着脸磨芝麻糊。
一旁的梁五瑶喊：“四姐，你磨蹭个什么啊？赶紧磨。你磨完了就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