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非要夜见领导？
假如说以前，叶川是很反感这种作戏般交际的，自己不方便，人家领导更不方便。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也不再那么肤浅了。
人家章局那么大个局长，尚且需要如此，那最起码说明如此做派并非无用。
打了个电话给黎秘书预约，两分钟后就得到了回复：“现在就来办公室。”
“卫主任，走吧，一起。”
章局自然没有异议，他需要叶川这个李书记赏识的人当粘合剂，其实是他有利用叶川，而人家叶川对他却无欲无求。
现在不过是夹带私货，顺势推卫子青一把而已。
况且，那黑厂的案子是办完了，但还有那么多人无法妥善安置，还得麻烦人家凯美陶瓷呢。
“是啊，卫主任一起吧，多个人挨批评还好受点，哈哈。”
对叶川和章局的邀请，卫子青受宠若惊，使劲捏了捏拳头，心中暗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老婆还抱怨自己，这大过年的净去关心小叶厂长的事了，不和走动亲戚维护关系。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亲戚算个什么事？
自己落魄了有亲戚么？冷嘲热否的又是谁呢？
小叶厂长能赏识自己，那就是贵人、是知己，还能不遗余力的给自己提供资源铺路。
这样的人，谄媚点说那就是爹，亲爹。
在叶川离开后，他就是凯美陶瓷的实际领导者，但实际归实际，谁又不想名正言顺的当上厂长这个一把手呢？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这么多年隐忍所受的窝囊气尽数驱空。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一展胸中抱负。
想归想，能否落到实处，他想的不算，上面的任命才算。
但小叶厂长的言论，将影响到上面领导对他的评价和信任。
同时，能多多的接触领导，让领导更了解自己，这才是关键的关键。
像娄文章，一向看不起自己，现在不也拉下脸来，巴巴的指望着自己从小叶厂长这条路去引荐给领导认识么？
能向一个打败自己的情敌拉下脸来，还一拉到底，这就是男人对权力的痴迷。
“卫主任，愣着想什么呢？上车啊。”
叶川的催促，卫子青才猛然一惊。
怕叶川怪自己城府太过深沉，临机一动道：“我在猜李书记见到我会问凯美陶瓷哪些方面的问题。”
“呵，那是该理理思路了。”
章局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李市长的履新在年关附近，新市长还没任命，她现在是书记市长一肩挑。没换办公地，所以咱们还是去政府大楼。”
卫子青见章局这个态度，心中了然，看来章局很重视小叶厂长。
原本还有些唯唯诺诺，却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
局长开车，这样的待遇，也只能跟着小叶厂长才能混到。
十分钟后，三人走进政府大楼，迎面碰上一个脸色讪讪的中年男子。
章局似乎认识，快步上前几步笑着打招呼道：“老李啊，看你气色不太好。嗯，我猜猜，是刚见完书记挨批评了？”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苦笑着道：“老章，别看人笑话。这不，你不也送上来挨骂了吗？”
章局一听这话中有话，忙搂着中年男子的肩膀小声道：“老李，我可刚从滇回来，还没吃饭呢。你等我出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吃饭就免了，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明说了吧：书记今晚心情很不好，我城建局挨批没冤枉，你局也要注意了。”
“哪方面的？”
“你哪里出问题，就是哪方面，别想着蒙混过去。”
章局脸色一顿，随后说：“老李，有数了。”
经此一插曲，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三人不自觉的放轻脚步上了二楼，在走廊就见黎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
“黎秘书，书记在忙？”
“就等你们了，章局长先进来，叶川你俩喝杯茶待会。”
叶川知道章局在滇和洪七配合办案一事，有必要向李书记单独说明一下，他们进去不合适。
于是依言和卫子青走进会客厅等候，却发现还有两位挺有官威的男子在。
一个精瘦，一个大腹便便，也不知道是哪个局办的领导。
两人都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
放在他们面前的茶，看样子是一口没喝。
他们进去，这两人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即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去了。
这无不显示他们内心的紧张。
呵呵，这一幕像极了小学生等待老师批评。
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李书记这火烧的范围有点大啊。
官场众生态，叶川看着也不无聊，茶照喝，喝完又续满。
很快半小时就过去了，直到黎秘书来叫。
见卫子青有些紧张，不由得笑道：“放松点，咱又不是官员，批不到咱们头上。”
卫子青只得苦笑，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叶川就感觉气氛有凝重，再一看章局有些涨红的脸色，知道了个大概。
“李市长好。”他依旧叫着原来的称谓。
李书记放下手中的笔，丝毫没有介意叶川称呼上的问题，微笑着说：“看见你平安回来，这是今晚唯一让我心情好点的事。”
随后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揉了揉太阳穴后又说：“你们随便坐。”
“谢谢书记！”
两人齐声谢过，叶川的称呼这时正式改了。
他先称市长，这没有错，因为这是念旧，是情怀。
甚至他叶川可以这样叫一辈子。
但人家已经升官了，你还不改口，那就让人家永远当你是那个在医院赚一百小费的学生吧。
叶川在章局身边的椅子随意坐下，卫子青则有些拘谨的在叶川旁边的椅子坐下，但只坐了一半，随后胸口挺得笔直。
“卫主任，像叶川一样放松点。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那些工作没干好的人。”
李书记这话一出，章局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卫子青则尴尬无比。
谁的工作干的好，谁的工作又没干好？
这不一目了然吗。
“噗呲！”
叶川突然小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