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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厨房把熬药的罐子翻出来,用清水涮洗干净,药材倒进去掺水煎上,钱木木拿着把小蒲扇,守在旁边,把控着火候。

不一会儿,许家院里。

飘起了淡淡的苦药味。

闻着味儿差不多,从药罐里盛出一碗。

刚出的汤药太烫嘴,稍微放了段时间。

她才端起来,走进卧房里。

许家齐已经醒过来,看到钱木木出现,他害怕的躲进许家凌身后,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受惊太过的小兔子,随时可能再度昏过去。

许家凌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钱木木看过来的视线,眼中带着浓烈的冷意。

许家复一脸同仇敌忾,攥紧小拳头,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许家连站在窗边,眼睫低垂,在看见手臂内侧的烫伤时,他抿紧了唇,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许小宝攥紧衣衫,低头看着鞋尖。

许家石小手拉着自家亲娘的衣角,看了看哥哥弟弟妹妹们,又仰头看着钱木木,弱弱的叫:“娘......”

钱木木揉了揉那圆滚滚的脑袋,无声告知小石头她没事。

把药放在桌上。

转头就出去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本也不指望,一时半会儿的就将这帮小肉丁给感化。

把熬药小炉子里的火给熄了,钱木木躺回椅子上,扇着凉风,悠悠然然的。

许家石坐在旁边,不声不响。

只是默默的陪伴着。

钱木木扭头,看着小不点。

招了招手。

“过来点。”

娘亲的召唤,许家石哪里会拒绝。

眯着眼笑,拖着凳子完全挨近。

她抬手,又在他的脑袋上揉揉。

心里突然很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你不恨我吗?”

许家石摇摇头。

眼中满是真挚。

钱木木微一挑眉。

“为什么?”

许家石抿唇笑着。

“秘密。”

钱木木灿然一笑。

“这么神秘?还不愿意告诉我。”

许家石还是笑。

抬头看着漫天的星空,记忆慢慢回溯。

那时候脸颊和脖颈被烫伤,很疼很疼......他险些都以为自己会死掉,他当时不懂,为什么娘会这么对他。

他与小凌和小复一样,恨透了娘。

恨娘心狠手辣,歹毒不已。

可是有一天,他看到娘亲双膝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狠狠扇着自己耳光,一脸的痛不欲生,手腕还在不停的冒血。

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恨了。

他觉得,在娘的内心深处,肯定也是爱他们的。

只是爹的骤然离世,带来的打击让娘完全承受不住,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

“娘。”

许家石忽然叫出声。

钱木木侧头。

“怎么了?”

许家石站起来,摸摸她的头。

钱木木愣了下。

有些哭笑不得。

“你干嘛?”

许家石抿唇。

“可怜。”

钱木木怔住。

手腕内侧的伤,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把脑袋上的那只手给拉下来,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十二岁的许家石,手小小的,又糙糙的,食指边儿还有一道皲裂,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手。

眼底蔓延起一丝心疼,她抿着唇。

真是个鬼灵精怪的小孩儿。

......

翌日。

雾霭沉沉,被一缕阳光给刺破。

一道道朝霞,点缀着昏暗天空。

清凉的微风,吹动着天边白云。

钱木木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眼周是淡淡的青黑,困得要命。

昨晚深夜,几个孩子都睡以后。

她不放心,又去看了眼许家齐。

结果就发现小家伙发起高热,她又把小家伙抱到自己这屋子里,忙里忙外的给人擦身体降温,一直到凌晨才降下去。

人是没事儿了,她快累毙了。

“邦!邦!邦!”

敲门声响起。

声声大如雷。

都不用过脑子,也知道肯定是几个孩子见许家齐不见,紧张的来找了。

钱木木穿着鞋子,去把门打开。

眼疾手快的站到一旁。

她可不想再被推开。

几个孩子齐刷刷冲进来,见许家齐躺在床上,睡得一脸香甜,摸了摸额头,烧也已经退下去了,他们放下心来。

几双眼睛看过来,带着质疑问询的意味。

钱木木懒懒的咂吧嘴。

“小齐昨晚半夜发高热,我担心吵醒你们,就抱到我这屋给擦身体降温。”

扔下这句话,她也不去管那几个怎么想。

抬脚走出去,舀水洗漱了下。

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有些泛花。

心头巨震!

她得赶紧补觉。

要是又猝死就糟了。

瘫在椅子上,左右扭了扭。

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站在屋檐下的几人,都弄不明白她这是想做什么。

许家凌走下台阶,站在树旁。

注视着躺椅上的人,目光扫到那眼下的青黑时,他抿了抿唇。

脚步下意识的放轻,去厨房拿上柴刀朝山上去。

其余几人,也各自忙了起来。

不约而同的,注意起手上力道。

......

这一觉,钱木木直接睡到大中午。

咸鱼似的翻了个身,懒懒散散的掀开眸子。

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脸!

出现在眼前!

“!!!”

钱木木吓得往后一缩!

心脏都跟着漏了一拍。

“你到底还要自甘堕落到什么时候?!”

呵斥声乍响!

带着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那人双手叉腰,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走着,嘴里喋喋不休的嚷着声:“你是非要把我们许家的脸都给丢尽败尽,你才甘心是吗?!我儿当初夸你如何如何好......如今看来他真是看错了人!”

刚睡醒的脑子还是懵的,一段记忆骤袭。

刺得脑袋发胀,钱木木有些受不了。

晃晃脑袋,撑着扶手站起来。

本还在嚷嚷的妇人,见人起来,瑟缩的往后退了退,稍收张牙舞爪的姿态,神情有些不自然,轻颤着声,似纸糊老虎的强调:

“说话就说话,不准动手!”

以前她和这许钱氏吵架,输的那个人总是她。

有时候吵得凶了,还会动手揪头发。

这许钱氏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尊老爱幼,只要是占理,就必然不会让上半分。

想起前些年撕架,许钱氏硬生生从她脑袋上,揪下一小把的头发,她到现在都还头皮发麻。

她真是怕了这许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