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不解:“为什么要留意王妃?难道王府外的事也是王妃做主?”
“广阳王叔即使从前再怎样闲云野鹤,如今既然奉召入京,势必会卷入朝局之中。王叔素来对朝局不感兴趣,在之前的夺嫡之争中也从未站过队,所以现在王妃的态度就变得非常重要。广阳王妃是现皇后的族妹,拓跋余一定会通过后妃内眷这条路进一步拉拢广阳王叔,但族姊妹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拓跋余未必就能成功。”
阿依的眼睛一亮:“这么说我们也有机会让广阳王站在殿下这一边?”
阿依的敏锐让拓拔濬甚是惊喜。他赞赏地看了阿依一眼,说:“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今天是我成年以后第一次见广阳王叔。广阳王叔的态度尚且不明,不管接下去要作何打算,今日都不适合贸然行动。先观察观察再说。”
“好的,我知道了。”阿依点头答应。
广阳王府是在原东平王府的旧址上重新修缮而成的。东平王被杀后被加以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家产充公。为了接广阳王进京,皇帝特地找了园林大家重新设计图样,将原本几乎毫无品味的王府重新改造。除了几间主要的大屋子因为拆了重建太过费时,从而保留了下来,几乎把整个王府都推倒了重建。新改建好的王府曲径幽深,阆苑琼楼,极尽优美典雅。广阳王显然是对皇帝赐给他的这个新宅子十分满意,宾客们到齐后刚喝了两口茶,便和王妃一起带着大家去王府里四处游览参观。
王府后院里有一片湖水,此时正当盛夏,湖中莲叶接天,荷花红艳,有采莲女泛着独木舟穿梭于莲叶之间采摘莲花。采得高兴时,还随意地哼唱起采莲曲,贴着湖面,随着涟漪传到这边的岸上。歌声清婉,似乎还沾染着荷花的清香。不知是哪一府的女眷感慨了一句“真想去那荷塘中亲手采几朵莲花。”广阳王妃便笑着说:“这片湖水面积虽广,但湖水并不深,船舫无法在湖中行驶。不过我在前面的柳荫下的码头上准备了几条小木船,要是想去湖上看风景,可以去前面坐船。只是每条船上最多只能坐四人,今日宾客众多,恐怕不能一次全部去湖上。”
拓拔宗室的男人大多善习弓马骑射,湖上泛舟着种活动对他们来说过于文雅安静,所以男人们只是哈哈笑了一阵,并没有人想要参与。女眷们虽然大多感兴趣,但湖上缺少遮挡,此时虽然尚未及午,但终究是夏日,阳光甚是热烈,所以有一半女眷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拓拔濬侧头看阿依,见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柳荫下的小木船,猜到她是有兴趣的,于是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船?”
阿依见问,忙收回了目光,赧然一笑,道:“小时候在罗布泊里游过水,船倒真是没坐过。”
“那你去吧。”拓拔濬鼓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怕她的后背,示意她加入那边打算去泛舟的几府女眷的队伍中去。
阿依回头犹豫地看向拓拔濬,拓拔濬道:“不用担心我。我再跟他们逛一会儿,要是累了我就先回宴客厅休息。”
阿依随着几个要去坐船的女眷走向码头。码头上停着三艘小船,要坐船的女眷并主人广阳王妃有九个人。广阳王妃命三位船娘将小船稳住,众位夫人小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了其中两条船,只留下阿依一个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岸上,看着剩下的一条小船,不知该上还是不上。
广阳王妃笑说:“今日船多客少,大家不必挤在这两条船上。每条船上可以只坐三个人,坐得也宽敞些,船行得也轻快些。”然而她提醒了两遍,船上的贵妇小姐们也不过互相看了几眼,没有人有要换船的意思。而广阳王妃已经在第一条船靠湖的一侧入了座,况且她是主人,也实在不好丢下同船的三位贵妇去换船。正在尴尬,第二条船上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四个人坐太挤了,我去坐后面的!”
广阳王妃向那个声音看去,见是一位绿裙女子,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道:“这样最好了,有劳妹妹了。”
其实那位绿裙女子原也是坐在靠湖的一侧,为了下船,不得不从坐在靠岸一侧的少妇膝上爬过来,小船因为这一番动作而摇晃了起来,船上的女子们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好在站在船头的船娘技术娴熟,用手中的船篙轻点了几下,摇晃的船身便又归于平稳了。
绿裙女子跳下第二艘船,头也不回地跑到阿依身边,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走,咱们俩坐一条船。”
阿依向绿裙女子投去了感激的一笑,和她携手走上了第三条小船。见所有人都已经在船上坐稳,广阳王妃吩咐船娘们离岸启航。
小船驶离了码头,渐渐拉开了距离。绿裙女子坐在阿依对面,用手拍了拍身体两侧宽敞的空座位,道:“好像谁乐意跟她们挤在一起似的。咱们这条船最宽敞舒服了。”
阿依再次向绿裙女子表达感谢:“谢谢你!”
绿裙女子却毫不以为意,爽快地挥了挥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广阳王妃的妹妹,我叫郦槿儿。你就是高阳王府上那个从于阗嫁过来的公主吧?”
阿依点了点头,说:“郦小姐知道我?”
郦槿儿咯咯地笑了起来,道:“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你呢?我虽然跟着姐姐进京时间不多,但也听说了你的故事。”见阿依表情意外,便指了指前面的两条小船,道:“刚才你跟你家王爷走在后面,没有听到,她们可是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谈论了你半天呢!”
阿依更诧异:“她们在谈论我?”她刚才在游园确实看见前面的贵妇小姐们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聊天,时不时还说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