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雪非但没有被江叙白的话安慰到,反而变得愈发焦虑。
她的身子要是一直调理不好,今后该怎么办?
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只有被休弃的下场。
她从前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从未面临过这么大的困难,一时间不知所措。
晚两年要孩子,也不能一辈子不要孩子啊!
“相公,万一我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不等江叙白回答,她又急忙补充道,“我说的是万一。”
江叙白神色微怔,看着妻子明显慌而不自知的神色,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周采雪说道,“你昨天说你想要孩子,娘今天早上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有些担心,万一我生不出孩子该怎么办?”
江叙白问道,“为什么会生不出孩子?”
“是身子不好?”
他捏了捏周采雪的腰,轻叹道,“这么细的腰,要是怀了孩子,可别把腰弄折了。”
“咱们才成亲不久,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还小,等你再大些,身子调理的好一些,我们再考虑孩子的事情。”
周采雪只觉得他的回答模棱两可,绕来绕去还是想要个孩子,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现在倒是给她时间放的宽裕了些,但是,这跟缓期徒刑有什么区别?
悬在脖子上的刀迟早要落下的。
夫妻俩在山洞休息一个时辰,周采雪醒来之后,江叙白带着她去打猎。
他在前面用弓箭射,她则跟在后面捡猎物。
周采雪耳聪目明,隔的老远就能听到动物的声音。
“相公,我刚才好像听到野猪的哼唧声了。”
江叙白停下脚步。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靠近,如果是小野猪还好,成年野猪具有非常强烈的攻击性,你靠的太近,我怕它伤到你。”
周采雪问道,“你不怕?”
江叙白露出自信的笑。
“只是一只野猪而已,两三只野猪一起来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说完就朝着野猪的方向跑去,矫健的身姿穿梭在山林之中,如同敏捷的猎豹。
周采雪看着他充满野性的一面,心跳不知为何跳的有些快。
没过多久,山林之间传来野猪的怒吼声,打斗声。
周采雪有些担心,却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
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有非常明确的认知,自己去了只会给江叙白添麻烦,还不如听话地待在原地不让他分心。
不知过了多久,江叙白的声音传来。
“娘子,可以过来了。”
周采雪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荆棘,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江叙白身边,看到地上死透了的三头野猪愣了神。
“真的有三头?”
江叙白身上挂了彩,神色有些无奈。
“我也没想到今天的嘴开了光,说什么就来什么。”
他当时只想在妻子面前耍威风,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三头成年野猪一起围攻他,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周采雪这才注意到,他小腹处的衣服湿了。
那是血!
“你受伤了?”
江叙白脸色有些发白,强装镇定地说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周采雪想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挡开了。
“小伤,没事。”
“我先把猎物扛到山洞里,这里血腥味太重了,容易引来别的大型动物。”
周采雪急得都快哭了。
“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可能是小伤?”
“你不要骗我了!”
江叙白连忙摸了摸她的眼睛。
“别哭。”
“我真的没什么大事。”
周采雪的眼泪根本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江叙白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妥协。
“行,你看吧。”
周采雪吸了吸鼻子,伸手扯开被撕破的衣服,在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的时候,心口都跟着抽了一下。
一边埋怨他,一边用自己的手帕按住他的伤口止血。
“这么严重你还硬撑!”
江叙白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长条布,说道,“我自己有些不方便,你帮我把伤口用这个绑住。”
周采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布条将他的腰腹缠了几圈。
江叙白弯腰扛了一只野猪在肩上,对周采雪说道,“走吧。”
周采雪愣了一下,随即怒了。
“你不要命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害管这些野猪做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去看大夫!”
江叙白说道,“一只野猪能卖十两银子了,这是三十两银子,又不是次次运气都这么好能猎到野猪,我当然要把他们都扛到镇上去卖。”
“你别担心我,我糙惯了,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周采雪愤怒道,“钱钱钱,你只知道钱,有钱也要有命花啊!”
“不准管这些野猪,我们现在就下山去镇上看大夫!”
江叙白看着愤怒的妻子,心里却甜滋滋的。
要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他肯定要先把这些野猪藏好再管自己的伤,但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他还是将野猪放下了。
“好。”
周采雪扶着江叙白一起下山,到了村里之后,连忙租了一辆牛车去镇上。
她长得太有特色了,也太好看了,张大夫一眼就认出她。
“周夫人,你怎么又来了?”
“药喝了吗?”
周采雪面色一僵。
“喝了。”
“大夫,我丈夫受伤了,你先给他看一下吧!”
张大夫这才注意到江叙白,以及他腰腹上的血。
“快来这边坐下,把衣服脱了。”
江叙白对周采雪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太血腥了,我怕你看了会晚上做噩梦。”
周采雪怎么可能离开?
“你快点脱!”
江叙白,“……”
要是妻子把这份急切用在床上就好了。
他无奈将衣服脱下来。
周采雪这才发现,他身上不止腰腹处一处伤口,只是腰间的伤口最严重,才让她以为他身上的血都是野猪和腰上的。
但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
大夫为江叙白包扎伤口的时候,她为大夫递工具,帮江叙白擦身,换被染成红色的血水。
伤口都处理好后,张大夫交代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掉出来了,虽然伤口包扎好了,但是这段时间都尽量不要有什么大动作,尽量躺在床上休息。”
“现在是夏天,伤口一旦发炎就不好处理了。”
周采雪说道,“我会监督好他,不让他乱动的。”
江叙白,“……”
他还惦记山上的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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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雪和江叙白刚回到村子,云氏和江灵儿就迎了上来。
云氏看着满身是伤的儿子,着急又心疼。
“刚才有人跟我说你受伤了,我还不敢相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江叙白说道,“小伤而已,娘,你去把大勇叔,大树叔找来,野猪还在山上,让他们帮我把野猪扛下山,我给他们一人两百文的工钱。”
“去晚了野猪很可能就被其他动物吃了。”
云氏连忙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