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眼眶发红,喃喃自语道,“如果她不来找我,我不让她一个人出去,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陆沉看着追悔莫及,陷入深深地自责和悔恨之中,自相矛盾的弟弟,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不是不爱她,要跟她离婚吗?”
“既然都不爱了,她恨不恨你有那么重要吗?”
“小辰,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如果你还爱她,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也折磨她了,有什么矛盾,跟她说开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要是真的不爱了,就干脆一点跟她离婚。”
陆辰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哥,我好难受。”
“如果我没有醒来,就死在那场车祸之中该多好,要是我没有醒来,或许她就不会经历那些事情。”
“她当时一定很绝望。”
“我好恨我自己。”
陆沉看不惯曾经阳光自信的弟弟,如今变成这副自怨自艾的模样,把他从座椅上揪了起来,按到墙上,强迫他贴着墙站好。
“你听着,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崔裳要养伤,孩子们没人照顾,都吵着要见妈妈,刚才还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他们的妈妈还没回去。”
“我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再不让他们见到人,燃燃和小小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的。”
“你不仅是崔裳的丈夫,还是孩子们的父亲,要勇于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
“崔裳现在的情况,孩子们见了会担心,还是先瞒着他们吧,你自己想想办法怎么糊弄过去。”
看到弟弟红肿的眼睛,他还是心软了,语气柔和了些。
“你醒来之后,一直没去见自己的孩子。”
“难道你不想他们吗?”
陆辰沉默了片刻。
“在裳裳没出院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陆沉露出了无言以对的表情。
“你这副模样,真的很难让人信服你不爱她了。”
陆辰十指收紧。
“我爱不爱她,已经不重要了。”
陆沉算是看出来了。
陆辰分明不是不爱崔裳了,而是因为太爱了,才会变得这么不理智,跟自己较劲,钻牛角尖。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陆沉猜测,应该是一件令陆辰无法接受的事情,才会让他想远离崔裳。
“昨天的事情,也有我的错。”
“我不该没弄清楚你们之间的情况,胡乱插一手,想帮你们和好,却弄巧成拙,害得崔裳出了那种事。”
“今后你们的事情,我不胡乱掺和了。”
“你们是继续在一起也好,是离婚也好,都是你们的自由,只是,我希望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
崔裳的身体和精神都太虚弱了,昏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不吃不喝地在病床上躺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不知多久。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拉回她的思绪。
如果是别人的电话,她可以不接,也不想接,她现在甚至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可那是燃燃的电话。
崔裳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燃燃,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崔燃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哭。
“妈妈,你昨天就没回来,今天也不回来了吗?”
“你去哪里了啊?”
“为什么不回家?”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崔裳心口微微抽疼,柔声安慰道,“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你们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永远不会抛下你们的。”
崔燃的哭声小了些,却还是带着哭腔。
“妈妈,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到妈妈你流了好多血,妈妈,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崔裳干涸的心脏,涌入了一股暖流。
“妈妈没事。”
“只是突然要出省办点事,等过几天忙完了,妈妈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崔燃还是不放心。
但小孩子瞌睡多,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呼噜声,崔裳的心软成一片,空寂的心好似被重新注入了能量,让她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
夜晚,崔裳睡得很不安稳。
她的梦里一片血色。
天黑蒙蒙的,下着大雨,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却还是被坏人抓到了,最后那片血色好似把她的整个世界都染红了。
崔裳的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要……”
“求求你,不要……”
“谁来救救我?”
“不要!”
崔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在空中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好似在推阻着什么东西,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
陆辰心如刀绞。
他将陷入梦魇的女人涌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已经过去了。”
“现在你是安全的,没人能伤害你。”
在他的安抚下,怀中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崔裳的意识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在谁的怀抱后,猛地把人推开,一巴掌甩到男人的脸上,语气之中透露着浓浓的寒意。
“谁让你进来的?”
陆辰抓起崔裳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如果打我会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就多打几下,随便怎么打,只要你好受一些,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崔裳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现在这番作态是什么意思?”
“愧疚?”
“同情?”
“你可真是个大圣人。”
“我会有这个下场,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你无需自责,今后对我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你的愧疚会让我觉得虚伪、恶心。”
崔裳的话,犹如尖刀利刺插入陆辰的心口,心脏血流成河,真切的痛楚,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一直都爱她。
怎么可能不爱呢?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是爱着她的,只是无法原谅,无法接受,所以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裳裳,我们回不去了吗?”
崔裳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个人真可笑。”
“当初说爱我的人是你,后来说不爱我的人是你,等我也不爱你了,你却假惺惺地来问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是。”
“我们回不去了,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现在回想一下,我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爱过你。”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