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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纠缠,却比贺婧想的时间还长。

她很快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却在此时,地面仿佛都隐隐震动起来。

贺婧自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下暗叫不好:“怎么……怎么回事?!外面——”

回应她的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号角声。

“——救驾!!!”

禁军统领连滚带爬的进了营帐,神色仓皇:“大军,大军……”

“柳大将军率着黑鸦骑来了!”

贺婧的脸色猛然变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不可能,柳大将军不可能这么快集结了黑鸦骑过来,这其中一定有诈!”

那禁军统领也幡然醒悟一般点了点头:“属下,属下这就去!”

然而如果来人真是柳述,那么他们连打都不用打了……

那可是黑鸦骑啊,那个创建了不灭神话的黑鸦骑。

他们不用应战也必定会自乱阵脚。

营帐里随着禁军统领颤颤巍巍的跑出去而陷入一片死寂。

贺婧喃喃道:“柳述怎么会来?他难道不知道您一直想杀了他吗……”

她轻声道:“还是即便这样,他依旧要来?还是说,他所谓的护驾,也和我一样呢?哈哈哈……你说呢,父皇?”

贺婧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悲凉癫狂的笑了几声。

“罢了,罢了。”

无论柳述是为了救驾还是弑君,今天这个局面,她贺婧竟是无论如何都要败了吗?

贺婧把剑锋逼近了,阴沉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上路吧,父皇。”

皇帝看着她,颇为痛心道:“婧儿!”

他露出了沉痛的神色来:“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除了为了云秦考虑把你送去和亲,我何尝亏待过你,当年你大病一场,我何尝不挂念?!”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贺婧低头,丝毫没有动摇:“父皇,你这是在害怕吗?”

两颗滚烫的泪珠落在皇帝脸上,烫的他心里不适。

贺婧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格外心寒。”

下一秒,身后的帘子被拉开,贺婧一惊,一瞬间以为是敌军已经冲了进来。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就恢复了松弛:“大哥,你来了。”

从后面走出来的,正是许久都不曾露面的大皇子,贺钰。

贺婧摇了摇头,她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太久,反应也早因此变得有些迟缓。

只是心中的执念不散,她脸上疯狂的神色就仍不会消散。

她握紧手中的短剑,神情阴鸷:“既然来了,那就正好一起送父皇上路吧。”

却有一箭破空而来,正好钉在贺婧脚边几寸之内。

蒲玉终于带着众士兵冲进了营帐:“黑鸦骑救驾来迟!”

确实来的迟,贺婧心中这样想。

她目光一厉,这一次不再保留,一剑即将落下。

噗嗤。

血液喷溅。

却不是从皇帝的脖颈。

即便是皇帝都神色有些恍惚,他脸上还是女儿的血,这才抬眼望去——

贺婧被身后之人一击毙命,一截冰冷的剑刃贯穿她的心口。

贺婧瞬间咳出一口鲜血,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她依旧不甘心,也不后悔。

贺钰抽回手中的剑,表情十分冷静:“儿臣——”

“救驾来迟。”

他扶起皇帝,缓缓对已经惊呆了的蒲玉一行人宣布:

“罪女贺婧,已诛伏。”

……

已经躺在床上的云无恙喝了一口十分苦的药,想起前些天的乱动依旧心悸:“我原来还拿大皇子当一个可以忽略的对手,没想到直到今日,才像真正认识了他。”

柳消闲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本卷起来的书册,看着云无恙喝完药,他将蜜饯放在了她手心。

“那日若不杀贺婧,他便会被当成乱党诛杀,而他刺了那一剑救驾有功,射猎场叛乱的事便与他彻底无关了。”

云无恙想起贺婧,抿了抿唇:“贺婧……”

她其实理解她,左右不过为自己博一个前程罢了,又谈得上谁对谁错呢?

只是她一死,大皇子和这场叛乱究竟有没有关系,也就无人可知了。

床旁的桌子上烛火跃动,柳消闲将一张写满了的纸递进去。

火焰漫卷,不多时就把那张纸吞没了。

柳消闲的声音和躁动的火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平静如常的道:

“不管多么厉害,该夺的,该讨的,都要与他清算。”

他回眸,看向云无恙肩膀的包扎。

云无恙同样在看他,突然语出惊人:“你和从前一样。”

柳消闲以为她能说出什么很深情的话来,却只听得云无恙认真的说了一句:

“和从前一样长的让我很爽。”

柳消闲:“……”

他需要一个歹毒的词来形容此刻的感觉。

云无恙当然知道这个词叫什么。

——颜控可耻。

色是刮骨刀,我们云家人,骨头就是硬。

柳消闲经过这么多天的驯化已经成了会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为她扫除障碍的一条好狗,从最开始的清冷孤傲到如今的会时常感到亏欠。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觉得不把心捧到云无恙面前她就不知道他的喜欢。

长久的积劳,射猎场的惊吓,缠绵的旧疾,终于让皇帝在这个年末病倒了。

这一病倒没有那么凶险,然而皇帝的精神却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总是带着疲惫的神色。

他终于再也上不了早朝,终日在寝宫养病。

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很多和大皇子曾有过间隙的势力都来投靠了柳消闲。

毕竟放眼望去,已经成年的皇子中,身后有些势力本身也有前途可言的,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柳消闲是众望所归。

但他却暂时拒绝了:“不,还不是时候。”

柳消闲几乎成了最沉得住气的一个,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忍耐,他早已习惯了。

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柳消闲几乎未能在家里待上太久,一直都在宫中为皇帝侍疾。

这一日皇帝也是昏沉的躺在寝宫里,连招呼柳消闲的话语都没了力气一般。

二人虽有隔阂,皇帝却也只有他这样一个皇子可以与大皇子抗衡了。

若柳消闲再出事,大皇子一定会……

突然,柳消闲说话了:

“父皇身子不适,先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