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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那扇门,我才真正明白,过往那些日子,不过是命运对我的一场试炼。我叫杨驹,曾经在迷茫与黑暗里横冲直撞,以为世界就像我看到的那般狭小又绝望。

想起刚踏入社会的时候,满心的憧憬和热情,可现实却像一堵冰冷的高墙,一次次把我撞得头破血流。

爱情对我来说,更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曾经我也有过喜欢的姑娘,可面对她的期待和未来的规划,我却连承诺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知道,以我当时的处境,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那段日子,自卑就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我。无数个夜晚,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了吗?

在那些孤独又难熬的时光里,我渐渐学会了思考。我开始审视自己,剖析自己的不足,也慢慢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原来,生活从来不会怜悯弱者,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我蹲在肆馆后巷的老槐树下,指尖掐灭第七根烟蒂。烟蒂落地时溅起星点火星,在青石板上烫出焦黑的斑点,像极了十七岁那年父亲砸在墙上的酒渍——都是些擦不净的痕迹,跟着日子慢慢渗进砖缝里。老槐树的枝桠在头顶晃荡,月光穿过稀疏的叶子落下来,在树皮上织出明暗交错的网,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里,藏着我十七岁的夏天。

树皮上“杨驹到此一游”的刻痕还在。当年用捡来的美工刀刻的,刀刃钝,划了七八道才勉强见血,疼得我甩手时把刀甩进了排水沟。现在摸上去,指腹碾过浅凹的纹路,像在摸一道不会愈合的痂——刀痕太浅了,浅到雨水冲刷了十年,只剩两道模糊的竖线,像被岁月咬掉偏旁的字。可今夜的月光偏要跟它过不去,青白的光沿着纹路爬,把缺角的笔画填得发亮,连当年没刻完的“游”字尾巴,都在风里晃出细弱的影子。

忽然想起那年秋天,老槐树刚落第一片叶,我蹲在这儿看蚂蚁搬家。隔壁修车铺的王师傅扔给我颗水果糖,说:“小子,刻字不如种树,树长起来,人就藏得住心事了。”那时我不懂,只觉得刻痕是个勋章,证明我来过,证明这棵树、这条巷,都是我的地盘。后来才知道,树真的会长大,把刻痕吞进年轮里,可有些东西吞不下——比如父亲摔门时的震动,比如兄弟递来第一根烟时的笑,比如十七岁的自己蹲在树影里,以为刻一道痕,就能把时光钉死在原地。

烟蒂在指尖发烫,我又点了一根。烟雾裹着槐花香漫上来,呛得眼睛发酸。树皮上的刻痕在烟雾里忽明忽暗,像个时隐时现的幽灵,跟着我的呼吸一起起伏。原来有些痕迹不是消失了,是长到血肉里去了——就像此刻指尖的烟味,洗十次手还留着,就像后颈的胎记,穿再厚的衣服都贴着皮肤,就像那些以为忘记的夏天,只要月光一照,刻痕就会在骨头上发烫

风突然大了些,老槐树沙沙作响,有片泛黄的叶子落下来,正好盖在刻痕上。叶子边缘卷着,像只蜷起爪子的猫,轻轻蹭着“杨驹”两个字。我伸手去捡,叶子却被风拖走了,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去年冬天我砸坏的地砖缝里——那里正冒出点新绿,是不知哪颗种子发的芽,嫩生生的,顶着两片圆叶子,像极了十七岁那年我藏在刻痕里的、没敢说出口的“未来”。

烟抽到尽头,指尖被烫得发颤。我把烟蒂按在刻痕下方,焦痕和刀痕挨在一起,像两道不同颜色的疤,一道是年少的轻狂,一道是如今的沧桑。老槐树在头顶叹了口气,枝桠晃得更厉害了,月光碎成光斑,落在我蹲在地上的影子里——影子被拉长,又被切碎,却始终没离开过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刻痕。

原来有些东西,从来不用刻进树皮。它们早就在血脉里生了根,跟着心跳一起起伏,跟着呼吸一起明暗,就像此刻的老槐树,就算刻痕淡了,年轮里也藏着整个十七岁的夏天——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走完的路,没长成的大人,都在树影里晃啊晃,等着某个月光青白的夜晚,忽然就亮起来,让你想起,自己曾在这儿蹲过,曾用美工刀刻下名字,曾以为全世界都在这道刻痕里,寸步不离。

第七根烟蒂的余温还在指尖跳。我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槐树叶,老槐树的影子裹着我,往巷口走。身后的刻痕渐渐融进夜色,可那些泛着青白的光,却像颗不会灭的星,嵌在记忆的树皮里——原来痕迹不是用来记住的,是用来让你知道,就算日子磨平了表面,有些东西,早就跟着血肉,长成了现在的你。

风吹入湖海,光散落进落叶里,杨驹骑着单车又到了初见的那条路上,在没遇见过一个仰着明媚脸庞的碎花裙女孩。顾尧也接受家里的相亲对象,与往事挥手。

在每个平凡而又平凡的日子里,都找不到曾经的快乐。日复一日麻木里,已经消磨了杨驹所有的少年心气。巨大而又冷漠的世界里,有一个空荡荡的回音,震耳欲聋。

那是什么?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