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苹果、情书和代码玫瑰
星期四早上的专业课教室，江羿绵给吴青籁展示了他做出来的代码玫瑰。
吴青籁很给面子地鼓了掌。
旁边的刘宴安看了一眼，夸了一句“挺像的”。
307的舍长大人只知道这是昨天那堂专业课的一个仿造品，并不知道这是江羿绵特意仿造来和黄杨告白的。
知道真相的吴青籁像守着大坚果的松鼠，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看得刘宴安不明所以。
难道我说的不对？这不是很像吗？
江羿绵暂时不打算让更多人知道，就给他糊弄了过去。
松鼠吴青籁眯着眼睛发私聊，问江羿绵情书写的怎么样了。
江羿绵懒懒靠后坐着，手里拿着手机在看，收到消息后看了吴青籁一眼。
[写好了，正在背]
吴青籁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羿绵眨眨眼，又看了他一眼。
吴青籁赶紧把嘴巴捂住。
旁边的刘宴安又开始皱眉，籁籁莫名其妙笑什么呢？
吴青籁憋住了笑，问江羿绵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明天，或者后天吧]
吴青籁捂着嘴暗自激动了一会儿，又问他为什么不今天就去。
江羿绵回的很慢，[今天不如明天吉利]
吴青籁睁大了眼睛，[你还去看了吉日？]
[三哥江羿绵：找人算了一下，想成功率高点]
[吴青籁：怎么个不吉利？]
[三哥江羿绵：也没有很不吉利，就是没有明天好，而且我也想再准备准备]
[吴青籁：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
[三个江羿绵：准备充分一点，再给杨哥点时间，当几天朋友嘛]
[吴青籁：那你怎么不干脆等下周星期二，14号，正好情人节]
[三哥江羿绵：情人节不行，那天最不吉利]
[吴青籁：我看你不是没准备好，你就是怕了]
江羿绵确实是怕了，晚一天告白，黄杨就有可能再做他一天暧昧的“好朋友”，被拒绝之后还不知道两人关系会成什么样呢。
吴青籁非要激他。
[吴青籁：你这晚一天去，就有可能比别人晚一步，就像寒星哥那样]
[吴青籁：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再等下去，凤梨罐头都过期了]
[吴青籁：今天下午大家都没课，那么好的机会你不上，小心被好运老天收回去]
江羿绵确实被激到了。
[三哥江羿绵：我中午就去找他]
吴青籁给他回了个大拇指。
江羿绵不再回复，专心背自己的“情书”。
课间的时候黄杨发消息问江羿绵参不参加学校组织的数学建模大赛。
江羿绵第一时间回复。
[江羿绵：在哪比赛？你参加我就参加]
黄杨给他转发了几条聊天记录。
[黄杨：线代群里的通知的，就在西校区]
江羿绵早把选修课的群免打扰了，虽然有艾特全体成员的标识，但他这一早上根本没打开看过。
[江羿绵：你去不去？你想去我们就去]
黄杨记得师兄们说过，要多参加一些比赛和活动，多认识一些老师和同学，也可以让简历好看一点。
[黄杨：我想去]
江羿绵回的很快，[那就去，我去把我们的名字报上]
[黄杨：还要再找一个同学，至少三个人才能组队]
[江羿绵：两个人不行吗？我做建模我你做数学，然后我们一起上台汇报]
他想的是参加比赛肯定需要不断的小组讨论，他和黄杨两个人刚刚好，正好多点相处时间，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电灯泡。
[黄杨：不行，两个人的队伍不能参赛]
江羿绵想了一下。
[那就再找两个人，像我们俩这样关系好的，也方便讨论。]
[到时候我做建模你做数学，他们一个人上台汇报，一个人负责比赛杂事]
他想的很好，如果是四人小队，那边两个人关系又近，就不会打扰他和黄杨了。
多一个人是多，多两个人也是多，黄杨就点了头，[可以，我去群里问问]
其实两个人的队伍并不是不能参赛，比赛文件上没有要求一定要3-5个人。黄杨甚至听师兄们说过，有的大佬一个人就参赛了。
之所以没和江羿绵说这点，黄杨有自己的私心——他现在要尽量避开和江羿绵单独相处。
只有一直和江羿绵处在“朋友”的群体里，才能一直做“朋友”。
按江羿绵的想法，什么都准备好了，今天又是吉日，确实今天告白最合适，不必要推到明天后天。
可惜他忽略了黄杨的行程安排。
黄杨早上满课，中午有拍摄，下午又要去学生会，傍晚还有家教，连每周五的聚餐都没法参加。
可若是推到明天，明天是周末，黄杨经常要去兼职，那就更没时间了。
黄杨那么忙，大部分时候只有晚上有时间。
抓住吉日的尾巴可不可以？
江羿绵觉得也不是可以，但是晚上告白有一个不好，后面接着就是回寝室。
如果黄杨觉得尴尬，不想面对他，连个躲的时间都没有。刚拒绝了兄弟，就要回一个宿舍睡觉，那多难受啊，别把人逼得连朋友都不想做了。
虽然江羿绵心里很拒绝这种可能性，但为了黄杨，他不得不考虑好。
时间最好是早上，或者中午。
于是这一天中午，没能和黄杨一起吃午饭的江羿绵跟着吃完饭的黄杨来到了拍摄的教室。
带上了他准备拿来告白的苹果，带上了他手写的也记在了脑子里的“情书”，带上了他手机里的代码玫瑰。
如果今天拍摄结束的快，还是有时间可以和黄杨告白的。
黄杨本来不想带他，来拍摄的人也怕被骗，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朋友。人家互相熟悉的人肯定一起走，到时候拍完了，剩下的人又只有他和江羿绵了。那不又成了两个人独处吗？
可是小狗会撒娇啊。
小狗不想睡觉，就想跟着黄杨去看拍摄。可怜兮兮的语气，再加上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昨天晚上已经把小狗冷过一次的黄杨怎么狠得下心？
好朋友也不是完全没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偶尔也会两个人一起行动不是吗？
而且过分刻意的避开只会更加容易让人起疑，好朋友之间适当的亲密也是很有必要的。
黄杨说服过自己，就带上了小跟班江羿绵。
中午的主题是洛丽塔学院风，江羿绵的眼神在复杂的裙摆上扫了一眼就移开了，时至今日，他还是觉得这种打扮像没长大。
黄杨和他不同，摄影师对精心打扮的模特满口夸赞。从发带夸到鞋子，从胸针夸到手套，夸得模特容光焕发，夸得江羿绵醋意横飞。
吃醋的人有点幼稚，想和模特比比颜值。
如果我也穿这种衣服，打扮成她们这样，肯定比这个女生好看。我的皮肤比她白，眼睛也比她的大。
黄杨不知道他的“小助理”在吃醋，依旧和所有摄影师一样边拍边夸。
小狗咬咬牙，以后一定让杨哥对我夸回来，一句都不能少！
中午照片拍完，两个女生果然如黄杨所料一起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收拾相机的黄杨和守包的江羿绵。
黄杨慢慢走到江羿绵身边，边伸手拿相机包边说，“我们回去吧。”
现在回宿舍，稍微坐一会儿，他就要去学生会帮忙了。
江羿绵站着没动，看他收完了相机就把相机接过来装好。
黄杨被接了相机，手里就空了，刚想说“包给我背”，对面人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样东西给他。
是黄杨的手机。
黄杨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
接完他疑惑地看着江羿绵，用眼神问，现在可以走了吧？
江羿绵背起黄杨的包，“走吧。”
总不能在教室告白，上面两个大监控拍着呢。
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江羿绵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告白地点——教学楼右边的一个拐角，一个大平台，被高大的树木遮掩着，路过的人都看不到里面，而且没有监控。
他指着那个角落问黄杨，“杨哥，要不我们去那边树下面吹吹风？”
树下吹风，这不像是江羿绵会有的爱好，倒像是黄杨的。
吹风是挺好，但黄杨看了那个角落，有点太隐蔽，适合小情侣幽会，不适合好朋友谈心。
于是黄杨指着另一个地方说：“那里也能吹到风。”
他说的地方在江羿绵选的地方外面一点，没那么隐秘，但是也算清净。
江羿绵看了一眼，同意了。
俩人就站到了树前面，靠着栏杆开始吹风。
吹风的时候，兄弟之间应该聊点人生和事业吧，黄杨想。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问江羿绵什么样的人生问题，对方先说话了。
“杨哥，我给你发了一个文件，你看看。”
他说的同时黄杨手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什么文件？”黄杨边说边低头解锁手机。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江羿绵说。
确实是一个文件，文件名是一串乱码，看着像什么病毒。
黄杨伸手点开了那个文件。
以乱码命名的文件里面也是乱码，虽然是整整齐齐的英文指令，但是对于黄杨来说和病毒并没有什么区别。
乱码很有规律的一排又一排跳出来，黄杨认真看了几秒，没看懂。
他决定还是问问创造“乱码”的人，刚想抬头，屏幕里的乱码就变了。
白色的英文消失，一片漆黑里出现几个红色的小方格，像故障指示。然后是第二行，第三行……第几十行。
红色的小方块叠在一起，渐渐出现一团圆形一样的图标。黄杨这么一看，好像看到了一朵玫瑰花。
“这是……玫瑰？”他抬头向江羿绵求证。
最后一行红色写完，屏幕上的所有红色全部亮了一下，然后得到了最后的样子。
确实是一朵玫瑰。
江羿绵点头，“昨天我们老师教的代码玫瑰，很有意思。我昨晚复刻了一个，送给你。”
黄杨一时没意识到送玫瑰的意义，以为江羿绵是想表现自己的聪明，就夸了一句，“做的很逼真。”
江羿绵送玫瑰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学习成果，他别有目的，而这个目的，他将马上告知黄杨。
“老师还说这个代码玫瑰适合表白，很多学长会拿来给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黄杨张张嘴，“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打算拿来表白？”
拿来表白，就意味着，江羿绵有喜欢的人了。
在黄杨决定放弃等爱发生的同时，江羿绵的爱发生了，只是对象不是黄杨。
黄杨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跑得快，还是该后悔没早点去点破自己的喜欢。
原来“江羿绵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可以发生得这样短暂，短到黄杨的上一次伤痛还没彻底消散就要再次承受。
那个“突然”有了“喜欢的人”的江羿绵笑得很甜，“是啊，我现在不就把它送给我了喜欢的人嘛？”
黄杨立刻就想问是谁，刚张开嘴就觉得不对。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江羿绵说送给的人……
“我？”他指着自己问。
“是啊，就是你。”江羿绵低头掏出了包里的情书和苹果，“现在，黄杨，请听听我的告白吧。”
少年一手拿着红红的大苹果，一手拿着折叠的A4纸，看黄杨的眼神真挚而热切。
“这是我写的情书。”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江羿绵并不打算照着稿子念，那张纸被塞到了黄杨的手里。
黄杨一手拿着红色的代码玫瑰，一手拿着“情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开这张纸。
塞给他“情书”的人不在乎他是否打开，已经开始背诵情书里的内容，“亲爱的黄杨……”
惯常洪亮发声的人压低了声音，眼睛直勾勾看着黄杨，开口的一字一句都像情人间的低喃。
“亲爱的黄杨，我叫江羿绵，这是写给你的情书。”
黄杨第一次被人叫亲爱的，耳朵立刻就红了。
他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告白的人正盯着，他只能打开那张纸，低头假装看纸上的东西，逃避和江羿绵对视。
江羿绵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愿意无条件对你好。”
“我知道突然对你说这样的话很奇怪，毕竟我们之前一直都是以好朋友的方式在相处。
可是我对你的喜欢，在我们成为好朋友之前就已经出现。是我太笨太迟钝，一直没有发现。
我喜欢你，不是那些跟踪你偷拍你的人的喜欢。我喜欢你的所有，包括你的性格外貌人品和才华。”
“我喜欢和你有关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