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陈中序回来了。
一番寒暄自是不提。
晁冷道:“孩儿正想去衙门找大人呢!”
军卫府四百多罪囚被杀事件,她还要跟陈中序商量对策。
昨日陈耕等人回来后,已经跟陈中序讲过了。
她还不知道陈中序打算如何应对。
“小九,你跟我去书房。”
陈中序站起来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耕儿,洵儿,阿铎,你们也来。”
到了书房,陈中序在书案后坐下。
“你们几个也坐。”
几人应了声是,拖来四个蒲团过来。
就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小九,那件事你怎么看?”
陈中序果然是要谈军卫府罪囚被杀害的事。
晁冷反而想先知道他的想法。
想问问他是打算如何处理的,她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实属陈中序滥用职权了。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军卫府那帮人关押在那里,每天要耗费人力看管,还要提供饭食。
简直又浪费粮食,又浪费人力。
还占地方。
把这些人安排去挖煤,很显然是件好事。
但问题就是,煤矿是晁冷的。
而晁冷是他的义子,等于一家人。
这就有点,利用罪犯给自家干活的感觉。
换个词就是公器私用。
现在最终判决还没下来,而这些人死了……
这事瞒不住。
郑家那边肯定趁势反击,朝堂上也会有人弹劾陈中序。
晁冷分析的不错。
郑家就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消息已经传给京城。
“我想知道义父是如何打算的。”
“为父打算上书请罪。”陈中序道。
滥用职权,左不过被皇帝训斥一顿。
再不行还有罚俸。
还不行,绩效考核等级为次。
总之皇帝不可能因这事把他的职位给撸了。
因为这些待判决的士兵,有可能被判杀头之罪,也有可能被判贬入贱籍,一生服苦役。
而这种结果,因陈中序的自作主张,提前发生了而已。
“上书请罪……”晁冷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老头,你实在不必那么实诚啊!
当然这话不能对陈中序直说。
她道:“只是我认为,不如将计就计,既然人死在外面,不如定性为越狱,青衣门协助越狱,张贴榜文,全国通缉关佚。”
陈洵:……他听到了什么?!
陈中序刚想说话,陈洵就急急地插嘴道:“为何要通缉阿佚?他怎么了?”
两人看他一眼,谁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陈中序继续问晁冷:“他与青衣门有关?”
“没错,如果我没判断错,他应该是青衣门的首领。”
在座的人,无不惊讶。
青衣门!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
大家多多少少听过一点。
“你如何判断出来的?”
“珩王在八月曾遭遇一场刺杀,刺客有一部分是青衣门的人,我曾亲眼目睹他们使用的兵器,杀人手法,伤口类型……这次死去士兵的伤口,有一种是新月戟造成的,而这是青衣门标志性的武器。”
“九弟,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陈洵再次插嘴道。
他有些难以接受,关佚人真的很好,怎么可能是杀手头子!
在军营的那些天,关佚和他同吃同住同操练,怎么可能是坏人……
他不相信!
晁冷看了眼陈洵苍白的脸颊,真的有些同情这娃。
真相很残忍,可她不得不揭破。
“关佚怎么可能是杀手,和我们一起这么多天,也没出手害谁呀,峡谷里死的那些士兵,你也说了关佚没出手……就算关佚真的是杀手,他又为何潜伏在我们身边,目的是什么?”
“关佚之所以潜伏这里,目的应该是我……”晁冷道。
“为何是你?你和他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吧?”
陈洵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晁冷轻叹一声。
唉,还能为何,肯定是因为她用大狙杀了那一批青衣人呗。
幸亏她谨慎,后来再也没用过大狙。
不过关佚肯定也猜出来是她干的了。
“我杀了青衣门的人,就是上次珩王遇刺那次。”
陈洵:“……你说你杀了青衣门的杀手?就你那三脚毛的功夫……”能杀死杀手?
晁冷:……我只是没在你面前暴露我的实力好不好!
“既然他的目的是你,那他为何没有动手?”
“他不是没有动手,那次药山巷的刺杀,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当时她以为那次刺杀,是冲闵珩去的。
后来想想,明明她也是目标之一。
关佚想搂草打兔子。
陈洵:……
“而且,我和珩王暗中一直提防他,他能动手的机会太少了。”
“若是我们不设防,只怕早死八百次了。”
陈洵:……
“你,你们早就发现他不对了?”
“嗯。”
“何时发现的?”
“第一次在仙客来,我就发现了,那次的出手不是巧合。”
后来知道韦家与郑家的关系,她就更加肯定了。
陈洵:……
“那他为何不继续潜伏了?”
晁冷:……没意义了呀,自然不隐藏了。
“义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关佚就是青衣门门主,甚至他才是峡谷真正的面具人首领。”
陈中序正了正身子,问道:“按你所说,青衣门岂不是郑家的暗势力?”
“正是如此。”
“耕儿,你怎么看?”
陈耕在听的过程中,也一直在思考,此时才说道:“我觉得九弟说的有道理,青衣门参与越狱、杀人灭口……不如,趁此机会绞杀青衣门。”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青衣门是郑家背后的暗势力。
但皇帝肯定不能容忍江湖势力插手朝廷案件。
江湖和朝廷本来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如今青衣门这么做,无疑等于打破了这种平衡。
而且那也只是针对江湖而言,而不是对这种危害极大的杀手组织而言。
皇帝必不能忍。
而以皇帝的敏锐,说不定会自动联系到郑家。
国家机器一旦动起来,够青衣门喝一壶的。
晁冷悄悄冲他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到底是国公府的嫡长子,还是有头脑和魄力的。
要她说,陈耕比陈洵更适合做国公府世子。
不过陈洵年纪还小。
还可以培养、历练。
今儿陈中序把他和阿铎叫进来,也是有这个意思。
……
陈中序再次来了个先斩后奏。
密奏送出的同时,在城里张贴告示,通缉青衣门和青衣门门主关佚。
军卫府东南的一处府邸里,在最后的一间屋里。
一个面具人斜靠在软榻上。
手里拿着一份通缉公告。
盯着上面的文字,半晌轻笑一声。
“果然聪明,竟然推测出本座的身份了,本座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声音赫然就是关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