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是谁?”
紫川宏不知道婴九在城门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本来以为,她已经死了。”
婴九并没有直接回答紫川宏的疑问,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站在叶昊天身边,黑发蓝眸的娇小身影。
“可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她难道也是四境巅峰?”紫川宏惊讶道。
婴九看了紫川宏一眼,“如果是四境巅峰,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向统帅求援吗?”
“怎么可能!”紫川宏变色道:“五境?!”
婴九斜眼瞅着紫川宏,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多活一天了吧?如果没有援军,只凭我们这点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别忘了,城里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你敢说里面就没有别的人类修行高手吗?”
紫川宏沉默了。
从心而论,虽然魔族巫师的实力强弱绝不能用身高和外貌来衡量,但对这个长相丑陋,瘦小枯干,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大的黑袍巫师,紫川宏并没有任何的好感。可听了婴九的这一番话后,心里还是不由的生出了一丝钦佩。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忍不住惊叫道:“可是,魔神之子要是逃了怎么办?”
“放心吧。”
婴九微微眯起眼睛,自信的笑了笑,道:“他跑不了,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他,他哪点都好,就是心太软。当年要不是利用这一点,我怎么能取得他的信任?今天,我已经把他魔神之子的身份揭穿了,想必现在早就传遍了整个流沙城,你想想,当全城的百姓知道我们围城就是为了找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几千无辜百姓因他而死?”
听到这里,紫川宏的眼睛亮了一下,对婴九的称呼也变了:“那军师的意思是说,魔神之子很可能会为了流沙城的百姓自愿就俘?”
“恩。”婴九点点头:“这不是没有可能,至于是不是自愿还很难说,但有一点我敢保证,他是绝不会丢下城里百姓不管的,只要等到援军,他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
……
雨越下越大,仿佛整个天河的水都被倾倒了出来。耀眼的闪电不时的划过天际,轰鸣的雷声不绝于耳。
箭塔旁的小院里,摇曳的灯光照在珠珠瓷一样光洁细嫩的小脸上,她看着叶昊天满含期待的眼神,还是说出了心里早已想好的结论:“因为他怕你逃走。”
“怕我逃走?”叶昊天皱了皱眉头,“不对啊,他要是怕我逃走,应该一见到我就立刻出手才对,现在却围而不攻,不是摆明了给我制造逃跑的机会吗?”
“他知道你不会逃。”珠珠又道。
“什么意思?”
“他说出你魔神之子的身份,就是想让你知道,魔军围城,全是因为你,他要用全流沙城百姓的命来要挟你,逼你就俘。”
叶昊天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哼,我有那么白痴吗?”
珠珠抬头看着叶昊天,没再说话,脸色格外平静。
这个表情叶昊天实在太熟悉了,每当他回避现实的时候珠珠就会用这样的神色来提醒他莫要嘴硬。
“好吧。”
没有例外,叶昊天又一次败下阵来。
“我承认,心软的毛病我到现在都没改好。可问题是,有必要吗?你也知道,就算我俩联手,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他,何况,他身边还有那名魔将和几十名黑甲战士,完全可以强行把我抓走啊。再说了,他这么冒险围城,万一我真狠下心来跑了怎么办?”
珠珠抿着小嘴,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实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不敢直接动手抓你,是因为他身上有伤。”
“你怎么知道?”叶昊天脱口问道。
“因为我和他都是古妖族。”珠珠小说回道。
叶昊天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多余,猛然醒悟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故意拖延一天时间,难道是在等援军?”
“所以,我们走吧。”珠珠拉起叶昊天的手,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柔声道:“趁援军没到,离开这里。”
叶昊天沉默了。
屋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天空中雷声渐落,不时亮起的闪电也被黑云遮住了影子。屋外如瀑的落雨敲打在窗台上,发出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
“我不能走。”
小屋的宁静再次被打破,叶昊天艰难的动了动嘴唇,看着珠珠,面带歉意的说道:“我不能看着城里上万的百姓惨死在魔军手里。我得帮他们。”
听了叶昊天的话,珠珠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了,她咬了咬嘴唇,问道:“你想怎么帮?”
“等援兵。”叶昊天脸上仿佛忽然有了光,他一把抓住珠珠柔弱的肩头,道:“徐黑虎已经把求援的信雕放了出去,只要我们能坚守几天,援军就会到。对了,还有苏凝儿,她可是郡主,我这就去找她,让她给凉王写求救信,她那个什么拜圣人为师的哥哥不也在荒原上杀魔军吗?没准很快就会赶来救援。还有她的师门,你不是告诉我说她是偷偷从师门跑出来的么,想必那些寻找她的师兄师姐也在来荒原的路上,你说呢?”
珠珠静静的看着叶昊天,看着他激情洋溢的脸,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目光,眼眸中的痛苦之色更浓了。她知道,这些话都是借口,都是叶昊天为了安慰自己,也为了安慰她找的借口和理由。
流沙城深入荒漠,位置偏远,离周边最近的城池也有三百多里,如今魔军入侵,各城自保都难,怎么会有多余的兵力前来支援?退一步说,假如真有援军,单靠城里的几百守军又能抵挡住血骷军团几天?怕援军还没到城就破了。
至于让苏凝儿向凉王求援,那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求援信能不能送到凉王手里,就算能,荣山城到此少说也有三千里,等凉王的人到了,流沙城怕早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你说的对。”珠珠并没有直接驳斥叶昊天,而是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魔神之子的身份全城都知道了,就算你想帮百姓守城,也没有人同意的,为了活命,他们会把你交到魔军手里的。”
“不可能。”叶昊天断然道:“那是血骷军团,只要不是白痴就应该明白,就算把我交出去,他们一样会屠城。”
“百姓不会这么想的。”珠珠的声音更柔了,里面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坚定,“就算明知道魔军会屠城,他们也会自欺欺人,抱着侥幸的心理把你交给魔军。”
“我不相信,他们……”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珠珠打断叶昊天道:“如果他们真要把你交给魔军,你会怎么做?”
听了这话,叶昊天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