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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骤雨,秘境里的剑林沙沙作响,发出剑刃相击,清脆悦耳的吟鸣。

未入大道的孩子们,抱着纤弱的身体,单薄的衣物,蜷缩在长老的纸伞剑下。

冷热迅速交替,他们连静心悟剑都做不到。

长老们不得不弄出一方无风无雨的小温室,保护这些浮萍般脆弱的苗子。

死了好几个,拽着腿扔到妖兽嘴里。

反正天赋低不值钱,全死了上面也不会怪罪。

只要顾好关键的,其他都不重要。

崔秉已经引气入体,强风夹雨刮过脸庞,倒也不觉得难受。调动体内的冰灵力,扑面而来的冰渣子,反而舒服清凉,头脑都清晰了几分。

和崔秉一起来的,安远。

他颤抖着躲在“温室”里,小脸青紫,冻僵之后突然回暖,身体有些受不住。

看起来,没多少时间了...

望着绵延向上的台阶,崔秉紧握腰间的小木剑,静心沉气。

一道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同样拿着没什么威胁的小木剑,却令人感觉气势滔天,不可为敌。

剑意未定的初学者,敌对的剑意也会多种多样。

这次是浩荡霸道,无可匹敌。

崔秉严阵以待,基础招式都没学会,直接来挑战,清剑宗真是看得起他们。

三招两式,潇洒落败。

木剑捅穿心口,口鼻呛出鲜血,腥甜的铁锈味,久久难以散去。

真难受...

崔秉揉着滞涩闷痛的胸口,试着缓过一口气。

这次的剑意实在强横,而且与自己性格相适,或许可以试着往霸道的方向发展?

是了。

他们这些小屁孩根本不可能走得多远,来此处,是为了快速找到剑意属性。

一般剑修练剑,先是练习基础剑招。

找不到剑意就会一直卡在第一层。

很多孩子,前二三十年都在寻找适合的剑意。

性格未定,志向不明,如何能找到剑心,凝聚剑意呢?

悟剑场能见识到天下所有剑意,从中选择,可比对着剑干悟简单多了。

找到方向。

崔秉迅速调整状态,准备再进去试试看。

这时再看安远,他已经没了动静...

长老拎着他的小胳膊,抛向空中盘旋着的白头鹰。合翼往下一冲,金黄的弯嘴稳稳叼住,仰头一送,便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孩子的体型,还没它的一根羽毛大。

吃他们跟吃小虫子似的。

一口一个。

修士们见怪不怪,心中毫无波澜,专注自己修道,充耳不闻。

孩子们哪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宛如惊弓之鸟,抱团在一起,什么修道悟剑,全抛之脑后,生怕下一个被拿去喂鸟的就是自己。

看见长老更是瑟瑟发抖,不停哭闹着要回家,尿裤子的,呕吐不止的,晕倒的...

有了“温室”,又出这档子事。

天赐的机会不懂把握。

长老们商量着,给宗里打报告,要不把孩子都送回去,至少等十五六岁再送来不迟。

崔秉闻言,不得不收拾好心中悲戚,抓紧时间悟出自己的剑意。

又试三四遍,终于摸到了头绪。

他从小被隔绝在外,母后拿他当宝却从不理会。

对弟弟更为关注,严加管教。崔秉羡慕弟弟仅凭学习就能让母后欣喜,引以为豪。弟弟羡慕崔秉无忧无虑地玩乐,不必为尔虞我诈焦心。

在宫里拼命尚有一线生机,入道修仙,满目皆敌。

这条路该怎么走?

说到底,不过是人与人相斗。

制人用人,识人御人,除我之外皆是草木,我心之外皆是妖魔。

为我所用,替我而死。

他们似人一般行走,交谈,明目张胆。

古怪。

格格不入,就像刚化作人形的妖兽,装模做样学着人的举动,却破绽百出。

崔秉恍惚着举起自己的双手,天翻地覆,恍如梦中。

天地广阔,一切都虚假得不可思议。

唯有我存在。

哈!

剑意已成,一剑刺出!

剜入敌手心口,一一奉还。

步步走上台阶,越过被困在底层的“温室花朵”,与有些剑修基础的前辈们站在一处。

不过三秒,再度登阶,与中上天赋的天之骄子并肩而立。

仅仅三层台阶,困住了九成剑修。

他们不甘地望着崔秉,这个还不及腰高,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步步上前,瞬间将所有人抛在身后。

云雾缭绕,疾风呼啸。

崔秉望着离山顶,遥不可及的三级台阶,慢慢坐了下来,一览众山密林,波澜壮阔。

相赠的两套剑术在脑海中翻滚,闪闪发光。

他却无心理会。

看山不是山,看人不似人。

或许等他悟到第三层,这种飘浮不定的虚幻感,便会消失。

真实,脚踏实地的存在感。

仿佛已经是上辈子,遥不可及的回忆了。

天地唯我,来去如一。

下面密密麻麻,潮水般浮动的人海,海浪奔腾掀起浪花,嘈杂,喧闹。

突然有个黑点,缓缓走上前来。

苍白,毫无血色。

有礼的傲慢,谦卑的狂妄。

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绝世天才带来的名气,五灵根缺乏的底气。他闷头登上阶梯,不知道在想什么,捂着脑袋,苦闷,恍惚,彷徨。

“还是第一次看到上面有人。”

他与崔秉并排坐下,游刃有余,似乎此处并不是他的极限。

“我是庞珩,结丹期。”

“崔秉,嗯...还没正式修炼。”

“看得出来。”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身上的灵力,微弱得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大家都是这么过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多谢前辈。”

“下面清剑宗的长老,拜托我带你下去。天上鸟兽盘旋,怕你有危险。

我欠他们个人情,就上来了。”庞珩说起此事,语气满是感叹。

愣谁在幻境里待了上百年,出来都得是这样。

沧海桑田,不过黄粱一梦。

却再也回不去当年的少年心性了。

长老们说,那位是道水灵根,未来的仙君。剑仙流放后提前上岗,千万只心魔集于一身,不可招惹。

神识不清,神魂不安,或许是心魔作祟。

庞珩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他只知道,那位前辈或许还活着。

想找到他,远远看一眼也好...

“我坐一会儿就下去。”

崔秉深呼吸,举起手上的小木剑。剑修是他的后路,却不能是唯一的路,虽有天赋,他还是想试试御虫师。

答应豆豆的,他一定要做到!

“你是清剑宗的新弟子?宗内生活怎么样?”

“有好有坏。”

“怎么说?”

“有仗势欺人的师姐,也有好说话的长老。一切凭实力,不然就只是被控制的傀儡,灵宠的小吃。”

“听起来和散修也没什么区别。”

庞珩幻境中待在宗内的几年,当个名誉长老他都受不了,早早跑路了。

繁杂琐碎的任务,增长缓慢的名誉点数,累死累活都兑换不到一件宝器。还有诸多限制,条件。比如非丹修,就不能兑换丹炉,灵草,丹火一类物品。

只能兑换现成的丹药。

就算自己会炼丹也不行,除非换道心重修。

“前辈...为何如此憔悴?”

“我做了错事,却不觉得自己错了。重来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如当初一般选择。”

“这是好事,许多人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悔之晚矣。”

庞珩捏着小孩肉嘟嘟的脸颊,若有所思,但依然嘴硬,“少说大道理,快跟我下山。”

单手夹着,直接从山顶飞跃而下。

“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空谷传响,荡起阵阵回音。

比御剑飞行刺激多了。

堪比跳崖。

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崔秉跪倒在地一阵一阵地吐酸水。胃里没东西,烧得喉咙刺挠火辣......救命......

他宁愿自己慢慢溜达下来。

又不是什么雏鸟,往下一扔就能学会飞了。

再说他这小破木剑,撑不撑得住都两说。

呕......

苏晔看着身边的长老们,一拥而上,也不管人大吐酸水,急忙想收下崔秉为徒。

这等天赋,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剑灵根。

相比庞珩,他年龄小好调教,灵根也不错,威力极强。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

就像赌石一样。

庞珩已经开窗,水头好,颜色很正,可惜非常小块,只能切出一个小号镯。

崔秉他就是块两三米,刚出土的好料子。

手指一搓去顶头的泥,拿光这么一照,皮薄馅大,绿油油的。

就算全身只有这一块好,也能稳赚不赔。

毕竟是从自家废石堆里挑的。

白嫖能不香?

混个师尊的名头当当,以后发达了,莫忘了为师教导之恩。

当天才的师尊就是如此轻松。

苏晔可懒得上去凑热闹,天才又不是抢来的,最后还得是宗门分配。

他们这些新晋长老,没戏。

想想上头几百位师祖虎视眈眈,算了,得罪人。

“我……”崔秉绕了一圈没见到熟人,还是顺着冰灵力的流动找到的苏晔,“我选他!呕……”

哎呀!吐一身!

这哪能行,修士恐高不就像鸟儿怕飞一样?

苏晔慈爱地摸摸小孩的脑袋,暗自决定以后先练御剑飞行。

他不会教天才,又是第一次收徒,胜算不大。

就当几个月师尊,也不亏。

来接孩子们的灵船还在路上,大家一起祸害……教导也不妨是一桩美事。

“小孩怕生,灵船来之前,大家就一起,各自教点拿手的,如何?”

各位长老灵通的手段各不相同。

有人使快剑,有人使重剑,女长老多是软剑,刺剑。身法多种多样,路数多变。

苏晔他会些冰属性的心法,为剑附上冰霜。

冰剑介于轻剑重剑之间,力道身法都不同于其他剑术。

由他慢慢学吧……

跟个香饽饽似的,庞珩都无人理会了。

他悄然去了旁边的传送阵法,静心养神,盯着每一个试图离开的修士,在找人?

为什么不用神识呢?

只能用眼睛看的人,道水灵根。

苏晔十分清楚他眼里的东西,疯子。

庆幸早一步送走了剑灵根,两人没有见过面,不然非得为道水灵根打起来。

听八卦,说是去到的时候两人在打架。

天呐。

这小子不要命了?

怪不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被心魔影响了吧?

心高气傲,踢到铁板。

天才的必经之路,可喜可贺。

十六年风云流转,台阶上下往来无数,仅有三位走上了第四节阶梯。

剑冢被毁后,越来越多修士开始探索秘境的其他区域。

草药,练出剑心的妖兽,一批一批往外运。

清剑宗财大气粗,威逼利诱,吃下了七成货物。每件宝物上的剑意,还得拜托清剑宗驱散,贵极了,许多散修不乐意吃这亏,自己揣着宝贝跑路。

福天宗精挑细选,灵石都花在刀刃上。

挑来挑去也就买了两颗草药,一只未孵化的卷尾掘土兽。

头部像鼹鼠,鼻子能闻到地下暗藏的灵脉和稀有矿物。卷曲的尾巴能储物,鼓鼓囊囊地装一堆宝石灵石,尾巴越大找东西的本领越强。

在外记录,狐狸尾巴大的卷尾兽,卖了十块极品灵石。

不过那位散修不愿意出手成体,大概是想到拍卖会拼一把。

只匀到一颗蛋。

行吧,总比没有好。

宁玉用水土灵石搭了个简易的孵化池,嵌一颗火灵石保持温度,软乎乎的,像蛇蛋一样。

打光瞧瞧,里面的小卷尾兽抱着自己的尾巴,时不时伸伸四肢。小爪子的利刃长出来后,它就能轻易割开柔软的蛋皮,开始独自生活了。

“你别跟着我了!”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两道人影从秘境中走出,直往福天宗的地盘来。

“你说原谅我的。”

“那我说不原谅你就不跟着了?”

对面沉默不语,身体力行地继续跟着人。

真糟心。

沈鹤云尽力无视身后的小尾巴和满脑子的幸灾乐祸。

在出口被堵个正着,换脸也没用,技术不到位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拽着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都是幻境里的事,报告里写得一清二楚。

也不重要啊。

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

“没事吧?”宁玉悄悄将沈鹤云拉至身后,审视着跟过来的庞珩。

认识,是那个几乎登顶的剑修黑马。

跟着鹤云做什么?

别有图谋?